绿檀赶忙解释:“书房的差事我一点也没落下,因为王爷不在,西厢房那边开着也是浪费炭火,我才熄了炭盆,锁了门,回屋暖和暖和,这些红薯也是我在厨房拿的,周妈妈说王爷不爱吃,地窖里堆了许多……”
绿檀急急地解释,倒让常妈妈笑了起来:“我又没说什么,瞧你急的,以前王爷也不常来翰墨轩,如今倒是经常过来,所以我来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东西,总不能叫王爷受委屈不是?”
原来不是巡查她的,绿檀悄悄松了口气,一边拿钥匙去开西厢房的门一边可着劲的夸赞王爷:“要说咱们王爷也真是刻苦用功,回回来看书都是专心致志,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也不觉得累。”
常妈妈笑道:“这是王爷打小养成的习惯,早上起来就是吃饭也要看一会书,王爷从小性子沉闷,有什么话也不爱说,所以我有时候也是怕王爷受委屈,对了,他可跟你说过什么话没有?”
绿檀想,原来王爷还是**型的,也难怪那么沉默寡言,道:“王爷哪有什么话跟我说,通常都是一言不发,来了就坐下看书,顶多来一句,绿檀倒茶,绿檀摆饭,或者就是挑剔,这茶泡的一点都不好喝,嘿嘿,五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常妈妈悄悄松了口气,想着王爷不是借着读书的名头在翰墨轩厮混就好,再看绿檀,美是极美,怎么就这么不着调呢,王爷喜欢善解人意,温柔可人的女子,就像先王妃那样,绿檀这唧唧喳喳的……
常妈妈暗暗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王爷毕竟是王爷,要是就这么被美人儿勾去了心神,也就不是王爷了,看来问题还是出在王爷身上。
等到齐峻回来,就被常妈妈抓个正着,齐峻笑道:“天色这么晚了,妈妈怎么不去休息?”
常妈妈道:“老奴有几句话想和王爷说,所以等到了现在。”
齐峻道:“妈妈请说,是欢儿又调皮了?”
常妈妈笑道:“小世子很是乖巧伶俐呢,老奴说的是绿檀,王爷之前不叫老奴过问,老奴就没放在心上,如今王爷把她送走了又弄进府,老奴心里就不明白了。”
齐峻沉思片刻,心想要是把绿檀借尸还魂的事情说了,常妈妈是上了年纪的人,未必肯相信,于是笑道:“其实是咱们误会了,绿檀并不是楚王的探子,只是因为她的父母被楚王扣在手里,不得不听从楚王的话罢了,当初我试探她,见她没有什么不轨之心,后来又叫雪风试探她,这才把她的实话套了出来,我把她的父母救出来,把她们一家子救到庄子上,一来是雪风托付我,二来也是悲天悯人,好歹几条人命,权当替欢儿积德了。”
常妈妈点点头,这才明白过来,道:“没想到绿檀也是个苦命的人。”
齐峻道:“她是不错,可她那对父母却极不是东西,不说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倒撺掇着绿檀去做妾,好让一家子享富贵,绿檀不肯,他们就非打即骂的,我看着也怪可怜的,想着她也没有坏心,就让她仍旧在府里当差,不然她有那见钱眼开的父母,还不知道会如何,最后反倒是我害了她。”
常妈妈一听这话,想着只要绿檀不心怀不轨就好,可她还是觉得奇怪,既然是想救人,如今人救回来了就是了,怎么王爷仍旧往那儿跑?既然绿檀不是楚王的探子,那也就没有试探的必要了,一个丫头而已,怎么让王爷这么上心?
不过常妈妈也不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让王爷难堪,只是笑道:“老奴倒是吓了一跳,想着那翰墨轩王爷素日不爱去的,如今去的倒是勤,只当绿檀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呢,老奴奉劝王爷一句,既然绿檀清白,以后留在府里做个丫头就是对她的恩典了,翰墨轩那儿王爷还是少去为妙,毕竟整个府里都看着王爷呢,若是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总是对王爷的声誉有碍。”
常妈妈说的委婉,可齐峻却听明白了,没有说话,常妈妈又道:“绿檀那样的容貌也是少有,王爷若是喜欢,不如放在身边服侍,以后给个名分就完了,总不能这么着,老奴也是替王爷着想,王爷可别嫌老奴啰嗦。”
齐峻回过神来,笑道:“妈妈说哪儿的话,我只是把她当个丫头,哪里又有什么非分之想,再者说我比她大了十几岁呢,她在我眼里就跟个孩子差不多,怎么会有那样的念头。”
常妈妈点头:“绿檀的确爱说爱笑,比较活泼,既然王爷如此说,便是老奴多心了。”
齐峻对常妈妈很是客气,叫小丫头亲自送常妈妈回去,自己却躺在床上发呆起来。
就像常妈妈所说,他对绿檀的确太关注了,去翰墨轩的次数也太频繁了,其实他真的不是因为被绿檀的美色吸引,只是单纯的对借尸还魂的绿檀很好奇罢了,可今日常妈妈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他的念头来,绿檀的确长得很美,又爱笑,如果把她放在身边,虽不是一朵解语花,却一定是个开心果。
齐峻微微一笑,却忽然想起去世了的妻子宁姚慧,眼神黯淡下来,他和姚慧是青梅竹马,成亲的时候更是人人称赞的天作之合,在她去世的这七八年,他都不能忘怀,对别的女人也从来没正眼瞧过,如今绿檀倒是头一个。
想到那段美好的感情,绿檀带来的悸动也微不足道了,齐峻摇摇头,觉得是自己这段日子深居简出的缘故,看来要出去走走,不能总是待在王府。
齐峻一连半个月没去翰墨轩,一来是刻意回避,二来也是因为到了年下,越发的忙碌了,他虽然手握兵权,可如今四海升平,并不需要打仗,他手中的权力也有名无实起来,这一年多更是为了躲避风头而告病在家,连早朝也不去了,如今要过年了,齐峻不能继续逃避,挑了个日子带着齐欢进宫去了。
齐峻的生母常妃是宫女,从十二岁时就在皇上身边服侍,那时今上还是皇子,也和几个兄弟争来斗去,和常妃也有几分共患难的情谊,因此皇上一登基,就跳过贵人和嫔这些等级直接把她封为妃子。
从一个服侍人的宫女一跃成为皇妃,常妃也算得上一步登天,宠冠六宫了,但她性子沉静,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又是个孤儿,没有亲人和家世做后盾,因此虽然贵为后妃,却也不怎么惹眼,后来生下了齐峻,她因为月子里落了病,没多久就去世了。
皇上对她的感情算不上多么深刻,但也绝对是放在心上的,不管常妃去了多少年,在他心里依旧是一朵温柔娴静的解语花。
对待常妃所出的齐峻,皇上也格外关怀,再加上齐峻长大后和常妃颇有几分相像,性格又沉静,皇上对他也越发的喜欢,尤其是看到齐峻不与百官结交,更是放心的把大燕的兵权交给了他。
因着去年的事,这个儿子一直告病,早朝也不参加了,皇上也看出了这个儿子的躲避之意,心下更添了几分无奈和心疼,再加上齐峻的儿子齐欢是他唯一的孙儿,他不知道有多宠爱。
皇上四个儿子,连最小的顺王都已经娶妻四年了,可除了英王,其余三个都没有儿子,只有楚王的侍妾生了两个女儿,子嗣单薄,让皇上又失望又悲观,对齐欢就越发的视若珍宝。
这次齐峻父子进宫,皇上就放下架子陪着孙儿玩了一会,之后才叫宫女太监带了出去,看着齐峻沉默着坐在一旁,皇上叹了口气:“你都病了一年了,如今可痊愈了?”
齐峻道:“父皇,儿臣不愿意瞒您,朝中一日不立太子,儿臣就一日不会痊愈。”
齐峻这话也是有缘由的,皇上有四个儿子,长子靖王,次子楚王,三子英王,四子顺王,如今皇上年迈,去年还病了一场,就起了立太子的心思。
儿子有四个,太子之位却只有一个,而且这四位皇子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
靖王是长子,能力出众,但是生母惠妃却被皇上厌弃,打入冷宫。
楚王的生母是周贵妃,身份最高贵,但他的****是皇上最讨厌的。
英王既不是长子,身份也不高贵,可他会打仗,统领着大梁的兵马,手握兵权,他的缺点就是脾气耿直,太过冷漠,和文武百官的关系很不好。
顺王是小儿子,也是皇上最最疼爱的儿子,温文尔雅,宽容大度,但最大的阻碍就是前头有三个哥哥,哥哥们还要能力有能力,要出身有出身,都比他强,除非头三位皇子被排除在继承权外,才有可能轮到顺王继承皇位。
因为这个缘故,皇上和大臣们也非常为难,各花入各眼,有人说靖王是长子,应该立他为太子,有人说楚王身份最高贵,有人说英王最有能力,但皇上又最喜欢顺王,因此争来争去也没个定论,这件事就搁置下来了,但四位王爷之间的争斗却没有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