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周忠一个人。”张让无限的恭顺。
刘宏现在动一下身子胳膊、大腿还有些酸痛,忍了忍,对周忠他是没什么兴趣的,印象中,汉末乱世大浪淘沙,周忠只是其中随波逐流的一个,既无忠臣的刚烈,也无能臣的手腕,当然也没有阿谀小人的媚态,若不是有个名臣的父亲,他也达不到太尉的高度,也就是无数汉末乱世不能留下名姓填沟壑朝廷大臣的一份子罢了。
不过既然是卢植推荐的,见总是要一见的,周公吐哺,此正当其时也。
“让他进来吧。”刘宏向张让示意,张让忙不迭应了,一个小宦官转身出去,刘宏想了想,又道:“周忠是不是有个族兄弟,叫周异,曾当过洛阳令的?”
“圣明无过陛下,周异是周忠族弟,一向官声不错的,只是多病,现在据说在他家乡庐江养病呢。”张让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在皇帝面前卖现,“陛下,周忠的儿子,周晖,也曾当过一任洛阳令的,只是年前辞官回乡去了。”
“辞官回乡,这是为何?”
周忠的儿子,刘宏更没印象了,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影子。
“据说,周晖与前司空袁逢之子袁术誓同生死,故而不为周忠所喜,呵呵,周忠把他赶回庐江去了。”张让小声的道。
誓同生死?刘宏怎么感觉这几个字有些那个什么,这个时代好像,好那个什么很正常的,尤其先汉的皇帝在那方面更是出类拔粹,幸好后汉的皇帝都没这方面的毛病。
没这方面八卦的兴趣,刘宏挥了挥手:“尚书令刘宽来了没有?”
随手又翻了几本臣子上书,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文章,也没有发现几个熟悉的名字,刘宏不免有些无聊了起来。
张让躬身道:“陛下,尚书令早已到了,还有当值尚书,袁基,桓典,陛下,袁基是前司空袁逢之子。”
刘宏挥了挥手,对这两个名字有点印象,记忆中好像都没有什么特别的。
大殿外周忠进来,远远与皇帝躬身施礼:“臣周忠,叩见陛下!”
周忠大约在四十余岁,中等身材,面容清瘦,年轻时大概是个卖相不错的帅哥,现在也是老帅哥一个。
刘宏赐座,因道:“大夫此来,当有教我?”
“陛下昨日相召,臣因在城外不能来,特来请罪!”周忠说着,恭恭敬敬的起身,免冠,伏地。
“无妨,我是有件事交与大夫去做。”刘宏示意,张让上前扶起周忠,“我昨日收槛了中常侍曹节,赵忠,何进,何苗兄弟,董重,你去主持抄没家产,收归国库!”
国库现在很穷的,穷得刘宏这个昏君都要背着卖官鬻爵的恶名来赚钱贴补国用了。
“陛下,臣忝为谏议大夫,有一事,不敢不尽言!”周忠没有起来,而是坚持着。
“大夫请讲!”
周忠道:“陛下收槛曹节,赵忠,天下人无不欢欣鼓舞,然陛下又收槛何进,何苗,董重,此三人并无罪,朝野议论汹汹。”
刘宏看了一眼,张让脸色平静,仿佛说了这些事跟他没什么关系似的。
刘宏笑了笑:“若是故太尉在此,必不会多此一问!”
故太尉,当然指了是周忠之父周景了。周忠脸色一僵,并有羞惭之色,伏地请罪:“臣愚昧,不敢与先人作比!”
“我听闻令弟周异有文武干才,将要启用,不知周异身体如何?”
周异,周瑜的父亲,周忠一来没有什么合适的建议,却偏还为何进董重几个鸣不平,刘宏一下子对他缺了兴趣。
“陛下,周异为政颇有令名,不过最为人所称道的,是周异知音,可谓当世音乐大家,此外,周异酒量也不错!”
此时新任尚书令刘宽进来,听着周异的名字,先是开口笑道,这才与后面两个,袁基,桓典,一同躬身向刘宏施礼。
刘宏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必拘礼,因笑道:“依尚书令之意,朝廷若是启用周异,该处在什么位置上合适些?”
“大郡二千石正合适!”
“河东太守是董卓罢?”刘宏回头问张让。
张让满嘴堆笑:“圣明无过陛下,正是武威人董卓,字仲颖。”
“尚书令,拟诏,改董卓为辽西太守,征周异进京,拜为河东太守!”
在刘宏心中,董卓这家伙应该让他去边地立功,鲜卑人这几年蹦得很欢实,就该找几个猛将去镇边,年轻的董卓还是很能打的,让董卓躲在河东这种腹心膏腴地,除了能养老,也顺便把野心养肥了。
周忠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皇帝一句话就决定了把董卓由京畿河东太守的位置上发配去了苦寒之地辽西,将河东这种好地方交给了自己的堂弟周异,这,是因为自己过来,皇帝临时起意,还是早有腹案?
堂弟周异竟早已简在帝心了?
刘宽应诺,早有几个小宦官抬来书案,并着胡椅,刘宏指着那几块临时拼凑起来的办公桌,道:“以后,这就是尚书台的办公地了,我让人将这里清理一下,再做几个书架子,供尚书台取阅书档用!”
刘宽等人没再说什么,躬身谢领。
“另,拟诏,罢丁宫卫尉,拜卢植为卫尉,掌南、北宫卫士,罢樊陵光禄勋,拜皇甫嵩为光禄勋,掌宿卫郎、士,兼领虎贲中郎将!”
这一条诏令又是有些突兀的,可怜的丁宫、樊陵又遭了灾,步了袁术的后尘被皇帝无辜罢了官,不过听闻袁术又被皇帝征为议郎,也不知丁宫、樊陵会不会有再被皇帝启复的机会。
“召执金吾袁滂进宫。”
几条诏令依次发布下去,涉及的是皇宫,皇城的护卫问题,应是昨日的余音了,众人也不敢说什么,各自领命,该干嘛干嘛去了。
“张让,今洛阳令是司马防罢?”
“圣明无过陛下,正是河内人司马防,字建公!”
“召司马防进宫!”刘宏又吩咐了一声,司马防此人无甚知名,不过他有八个儿子,号称司马八达,其中次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司马懿。
底下人人都在猜测,这个时候被皇帝启用的,必是皇帝观察已久的,必有过人之处,其实刘宏也只是在试探,希望历史不要太过于不靠谱,此外最重要的,这个时代人才很缺,能为自己所用的、所信任的人才,更是少之又少,越有能力的人搞起破坏来,那效率却是越来得恐怖。
“张侯,你从鸿都门学中找的人,可都带来了?”
张让眉开眼笑的:“都在外面侯着呢,陛下!”
“带进来,另外的,纸,笔,墨,书案,可都准备好了?”
“圣明无过陛下,老奴都给准备好了。”
刘宏对张让越来越满意了,他不是那种喜欢威福自专的人,还害怕别人揣测自己的心思,岂不知当皇帝的,每时每刻身边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放个屁都要被要被人拿去研究个半天的,还怕了别人揣测自己的心思了?
相反的,若是自己说了一句话还要跟底下人解释半天,每天面对那么臣子,累也把刘宏这位皇帝陛下给生生累死了,有这么一个身边人,自己说一句话,他就能把你后面的意思都脑补齐全了,还把你需要的都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妥贴了,这还有什么不满意了?
尤其这个人昨天才刚被打了板子,今天就又这样任劳任怨了,这样好的人上哪找去?
“张侯辛苦了!”刘宏真的很满意。
张让动情的:“为陛下效劳是老奴应该的,老奴也是大汉子民,也该为大汉百姓,为天下苍生做出一份贡献的!”
不错,话都越来越会说了。
刘宏点了点头:“张侯能这么想,这么做,何忧富贵不能长保?去罢,我不见他们了,你令他们将东观所有藏书,抄录一遍于纸上,编订成册,每十人共抄一本,我要这东观所有藏书都抄录十册,全都编订成册,记得让他们断好句读!”
“圣明无过陛下!”张让忍着泪,十分恭顺的。
刘宏想了想,有必要给自己做个日程安排了,昨天还有什么事是要今天交待的?
“朕征召袁绍为议郞,袁绍可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