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云鸣躺在床上反复辗转,难以入眠。折腾了小半夜后,还是无法入睡,云鸣干脆起床,走到窗前,看向院内熟悉的一草一木,往日的岁月一一浮现于脑海,心中感触良多。
回头看向床头收拾好的包裹,想着待天色一亮自己便要背着它远离此地心中,又是万般不舍。
就在云鸣心思纷乱之时,忽然才想起件重要之事:包裹内没有多少盘缠!此行据师尊讲有数千里之遥,也不知需多长时间才能到达!万一路上再出现个什么耽搁,没了盘缠难不成要乞讨而行?这两年来,湖中那块大石下自己还藏了不少钱财,何不趁现在正是半夜,将之取回,以应对这一路开销!
想到这里,云鸣说干就干,穿好衣衫,偷偷溜出了武馆。
一个时辰以后,云鸣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江宁湖北面,脱去衣裤,“扑通”一声便跳入了湖中。
湖里的情形与三年前无异,云鸣趁着天上的月光,仔细打量着四周。对于可怜的师娘,此刻的他反而有些渴望再见上一见。只可惜一直潜到大石处,也未有任何发现。于是云鸣只好将石下剩余的财物装进携带的一只布袋中后顺原路返回。
云鸣从湖里出来,刚走到湖边时,忽听旁边芦苇丛中传来一声“嘿嘿”的阴笑。云鸣一惊,只见十来个手持棍棒的粗壮大汉快速围了上来,其中一人上前便是重重的一拳击在云鸣腹部,疼的他不自觉的弯下了腰。另一大汉从后将云鸣的双手反缚在背上,控制了起来。击拳之人人一手夺下云鸣腰间的布袋,探头一看,顿时大喜的回头喊道:“老大,这一趟果然是来对了,你可谓是神机妙算啊!就袋中的这些财务,够兄弟们吃大半年啦!”
“哦?让我看看!”随着一阵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云鸣抬头看去,此人竟然是自己初次捞宝,便被欺压过的水蛟帮帮主黑鹞子。
黑鹞子拿着袋子看了看后又扔了回去,走上前来笑着说道:“小子,还记得本大爷不?”
云鸣不答,只是恨恨的瞪着对方。
“别这样看着我!要知道今夜之事我也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如果不是上面定要你死的话,我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伤害你的了!能在江宁湖北部下水捞宝而不死的家伙,就我所知,这两年除你之外,再无他人!可惜啊……”黑鹞子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作了个割脖子的手势。
旁边一个花胳膊大汉立马从腰间掏出把锋利匕首,走上前来便欲动手。
云鸣个头虽说远超过普通八岁男童,但也就达到身后制住自己大汉的肩头而已。那大汉将云鸣双手反缚背后,害怕云鸣做什么动作,因此做出叉开双腿,微微下蹲的姿势。这样一来,云鸣的头便于大汉下巴所在齐平。
此时花胳膊尚未走到面前,只见云鸣忽然用力向下一蹲,大汉一惊,正张嘴准备大喊,不料云鸣双腿用力一蹬,一个头槌狠狠的击在大汉下巴的位置。大汉话未喊出,却被这突然一下的巨力撞击,自己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半夜时分的江宁湖边,一声惨叫远远传出。
这大汉疼的不自觉的放开双手,只是捂着嘴,鲜血流出,发出唔唔声。云鸣则趁此机会转身跳入背后的湖中,霎那之间便没了踪影。
黑鹞子未料到事情居然会如此发展,虽说自己水性好,但要让自己冒着被湖鬼残害的危险下湖去追也是万万不可的了,脸上阴晴变化半天后,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便即离去,不过离开前向先前持匕首的汉子使了个颜色,只闻断舌男子的呼喊变得惊恐不已,然后又没了生息。
云鸣逃进湖中以后,一边向着远处潜游,一边脑中思索不断。今夜之事诡异无比,自己向来谨慎,除师尊外并无人知晓自己会从那处入湖打捞钱财,而黑鹞子等人仿佛早就知晓般的埋伏在此,却是为何?另外听其口中所言,此事分明是另有人在指使,此人到底是谁?自己与其有何冲突,竟要置自己于死地?云鸣思索半天不得结果,只得暂时放弃。
半刻钟后,云鸣在一处芦苇荡中探出脑袋四处观察了一番,确认无人守候以后,便匆匆起来,只着了条短裤,向城内武馆跑去。
云鸣从武馆后院翻墙而进,刚才发生之事虽说危险万分,但念及自己明日便要离去,云鸣并未打算告诉师傅。不过在路过后院师傅房门时,忽然发现门竟是虚掩着的,云鸣心中奇怪,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借着屋外射进的月光,云鸣走向后屋,那是师尊的卧房!却发现房门大大开启。云鸣不由更是奇怪,进了房间一看,只见屋内凌乱不堪,如进了窃贼一般。屋子角落里的那处地道也被打开,微弱的烛光从下面映射了上来。
云鸣担心师尊有何不测,正准备下去查看,却忽听大师兄的声音传了上来。
只听大师兄李厚然恳求道:“师尊,弟子跟随您也有近十个年头了,这些年来不说功劳,苦劳也是有那么几分的!反正您老人家寿元将尽,不如便成全了弟子如何?”
贺天元哼了一声道:“成全你什么?我一身功夫被你学去了十层,哪怕以老夫年轻之时的功夫,现在也未必是你的对手,你还想怎样?算我贺天元瞎了狗眼,收了你这狼心狗肺之徒!”
“师尊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难道还需徒儿提醒不成?”
“呸,你要老夫知道什么?老夫现在就这一条老命,想要你便随时拿去!至于其他东西,金银财宝老夫根本没有,你大可以搜遍整个屋子也无妨!”
听到这里,李厚然的声音变得阴恻恻的说道:“师尊,到了如此田地难道你还打算瞒下去?那我便提醒你一下,归元派,师尊可还记得?”
贺天元大惊,声音陡然提高几分吼道:“逆徒,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嘿嘿!”李厚然冷笑几声道:“二十多年前,师尊与师娘二人走遍赵国,寻找具有灵根弟子一事,你可还记得?”
“是又如何?”
“那请问师尊大人可还记得当年在永阳郡下辖的陀山县一事?”
“这个……”贺天元回忆了好大一会后忽然想起什么后说道:“难道你是……”
李厚然狞笑着打断贺天元的话语:“不错,我便是那名童子!”
原来二十多年前贺天元夫妻二人为寻找拥有极品灵根之子,踏足赵国大部分地域,并打着为门派招收武艺弟子的名头进行寻找。
在此过程中,两夫妻会将自己门派中的弟子所享受的待遇讲的极为优厚,并且一旦被选中,其家人也有会得到一份不菲的财物作为补偿!如果没有通过选拔,也可获得一些可供挑选的廉价赠礼。
当时的赵国贫困人家还是占了绝九成之多,因此,这个法子效果极为明显。每到一处都是热闹非常。当地年龄适合的孩子几乎都会被二人筛选。至于剩下的一小部分往往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倒也不在乎这些钱财、赠礼了。
其实在贺天元两人认为:这些孩童如果一旦被选上,那就会将其送完归元派,也不算欺骗对方。如果没有选上,那些赠礼便是补偿,如此一来,夫妻二人做得倒也是心安理得!
那一年二人去得陀山县后照例用这法子聚集了大量孩童进行筛选,虽然结果依然不尽人意。
该县原本有个名门望族为陀山李家。
李家族长曾是赵国重臣,属于位高权重的类型。不过却有一憾,年过四十五岁也未有一子嗣。后来得一高人指点后,竟分别于四十七、五十三那两年分别得两子,取名李厚道、李厚然。
几年以后,李家族长因年纪太大,便告老还乡,回到陀山。
老来得子乃人生一大幸事,更何况先后得子两名。安享晚年的李老太爷却不料世事无常,乐极生悲。自己在暗潮汹涌的朝中呆了数十年都平安渡过,谁知返乡以后却被政敌陷害,被牵扯进一桩谋反大案之中。
此案当时牵连甚广。为国君者最怕的便是底下臣子勾结,图谋造反之事。因此该案判的也是迅速无比,上千人头就此落地。
至于李老太爷因早已告老还乡,国君念其年岁已高,数十年辅佐之功不易,便剥了其封邑,贬为平民,就此作罢。
一夜之间,名门望族被贬为普通平民。族中之人见李老爷子这棵大树倒了下去,害怕后续再有什么牵连,于是纷纷另起炉灶,携带家财离开。
此次大变以后,李家只剩下些不愿离开的老弱妇孺与李厚道、李厚然两兄弟。
李老爷子因此事倍受打击,又年老体弱,随即一病不起。
李厚道身为长子,见老父重病,心中忧虑,一直伺候床前端茶倒水,却无可奈何。
而正是此种情况下,贺天元夫妻来到陀山县进行孩童的挑选。
李厚道听闻后也去见识了一番,见只是将块圆球握在掌中便为测试,心中嘲弄,便即离开。在他看来自己虽然家道中落,却也不至为了些许赠礼便去作那可笑之事。
待李厚道回家以后,便将此事当作一笑料讲与李老爷子,谁知李老爷子仔细听闻测试过程后顿时脸色一变,见多识广的他想起以前所遇高人提起过仙人门派招收学徒的流程,于是便将自己心中猜测一一告之李厚道。
李厚道闻言大喜,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自己如果能拜入仙人门下,定能重振家族往日辉煌,于是匆匆赶往会场进行测试。
离去之时,弟弟李厚然也缠着哥哥要一同前去,李厚道未曾多想,便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