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哇啦离开了医院,因为她执意要离开哪里。她说她要是再呆下去,就一定会死在那里了。哇啦一点都没有显得惊慌失措,她还说要和我到北京各个好玩的地方都去逛一逛,好好地印在脑子里,这样她到了天堂以后不会太无聊,因为有这么多与我的回忆在她脑子里。听她说这话时,我的心又疼了,又有了要哭的冲动。最近心总是不停地在疼,在这样下去,我想我会得“心绞痛”的。哇啦的坚强是让我不得不佩服的,我从没想过如果哪一天我得了这病会怎样,我想我一定还没死呢,就先被吓死了,肯定不如哇啦,那么镇定。
“莘莘,我想先去那里!!”哇啦拉着我直奔了公共汽车站。
“今天怎么想起要坐公共汽车来了?”我奇怪地问哇啦,哇啦从来去哪儿不是车接车送的,就是打的,坐公车和她大小姐的身份完全不符。
“你想啊,上面肯定没有公车。”哇啦用手指了指天,我明白她指的是天堂,“也许有,我也不确定,至少,我认为没有。那我这一辈子钥匙都没尝试过总公车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
哇啦啊哇啦,我求求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不好,我不想被一次次地提醒你就要离开我,离开这个世界这件事情。可为什么你却要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你要到天上去了呢?!哇啦,你是不是希望我在你走之前把眼泪都流干,等到时你真的离开时,我不会再那么难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的泪永远也流不干,就不要再刺激我了吧。就算它真的流干了,你走的时候,我还是会一样伤心,我会不流泪地哭,哭到没有知觉。
“上哪辆车呢?”哇啦在一边仔细地研究着车站的牌子,试图找出哪一辆车才能把我们带到她想去的那个地方。
“你到底要去哪里啊?”我问她,她故作神秘地说:“不告诉你,到时你就知道了。”说完,她就又转头去研究那站牌了。
哇啦很高兴地拉上我的手,上了一辆公车,却还不肯告诉我要去哪里。其实我从看到这辆车的号码,我就知道了哇啦要带我去的地方是哪里了。她要去那个我们小时候总是会去的那个小公园。那时候,我们两家住的很近,总是会到这个小公园遛弯儿。从我和哇啦站都站不稳时,这个小公园就是我们俩最喜欢的地方了。那里有假山,柳树,池塘,池塘里还有金鱼,其实我就从那时开始讨厌金鱼的,因为闵迪昂曾经把我推到那池子里去,害我和金鱼“共舞”,差点淹死。这也是为什么我后来被逼去学游泳和救生,还记得那时因为心里一直有差点溺水的阴影,对水有恐惧感,哭着闹着都不要去学游泳,最后在老妈的威逼利诱下终于答应了,而那个利就是买一件新衣服……
公园里还是没变样儿,十年前什么样儿,现在就什么样儿,从10年前开始,我们就没再来过这里了,我和哇啦都搬了家。我家搬到了现在住的地方,而哇啦却搬到了豪宅里,那时候住豪宅,什么概念啊,没别的,就是有钱!她家后来又搬到了好几次才搬到了现在住的地方。
“莘莘,你说十年前的那些金鱼还在吗?”哇啦注视着池塘里游着的金鱼问我。
“应该,不在了吧。”我回忆着关于这个池塘的记忆。
“我想也是,十年了,以前的那些早死光光了!”
我打了一下颤。现在很怕听到“死“这个字,又何况是从哇啦嘴里说出来的。也许我太胆小,太怕死,我要是能有哇啦的一半坦然,就好了。
“还记得那时候,有个小男生突然冲出来抱着你,狂亲不止!”
脑袋里突然蹦出了4,5岁时的一个情景。
回忆中……
“哇啦,快来看我找到了什么?”我攥着一个柳树的树枝,上面有个七星瓢虫。我转头看去,哇啦正在被一个小男生抱着,那个小男生想去亲哇啦的脸,可是哇啦不让。旁边的家长都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回忆结束……
我能记住这个,全是老妈的功劳,她把这个照下来了,还在照片的后面写上了这件事的发生过程。我后来碰巧在翻照片的时候发现了。
“那男生真没眼光,怎么看上了你,却不是我!”我假装生气地说。
“那是因为你太胆小了,整天哭哭啼啼地谁会喜欢啊!”
“我哪有?!”我撅着嘴巴表示抗议。
“反对无效!明明就有!”
“我哪有!你说啊!”
“莘莘,那你答应我,做一个坚强的莘莘!不许再哭了!不管发生什么!”
“……”哇啦,这个,我做不到,你让我如何在看到你得了血癌的时候忍住不哭?!你越坚强,我就越伤心。因为我看不透你的心思,我不知道你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只为演给我看,让我放心。你放开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反倒会让我安心很多。
“真的那么难答应吗?”
“……”我点了点头。下巴都快贴胸了,因为不敢抬起头,像犯了错的孩子。
“那至少你要答应我,不在我面前苦楚来,不然我会死了都合不上眼的。”
“那叫死不瞑目,笨蛋。”
“我管它叫什么呢!总之,我会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专门吓唬你!!”哇啦装成一个厉鬼的样子,好像会把我吃掉。
我被她说的都哭不出来了,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被风吹干了,终于还是没流下来。
“还想哭吗?嗯?”哇啦蹲下来,去看我的脸,我笑了笑。
“啊,真没劲,本来想这样说让你嚎啕大哭的,你却笑了!”哇啦“生气”了。
“你不想让我笑哦~那我就再哭给你看!”我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要放声大哭的准备。
“算啦!~你哭起来太难看啦,我怕会吓坏那边的小朋友,一次要找一个非公共场所,再试一试!”
哇啦的心思我全知道。辛苦你了哇啦。
“你笑起来还好看些,我看你还是先笑着吧!”哇啦摆摆手,一副我不管是哭还是笑都难看到没救的样子。
“有那么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