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那个男子的声音真的很好听,脆得像铃儿似的:“尊神,世上最愚蠢的事就是隐瞒,不知您可知晓。”
“不劳费心。”血棠的声音冷得不能再冷。
“呵呵呵呵——尊神,天上地下的神仙那么多,您当他们都死了吗?”那个清澈的声音变得疯狂,仿佛掺进了血丝,木双的确在空气中问道了血腥的味道,那个男子吐血了,随后木双听见有东西倒地的声音,她大惊失色地扑地上摸索,几件触到一个物体,她一下子伸了过去,却摸到了粘稠的物体,她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咬牙将身子探了过去,这才记得叫着身后的血棠:“快来帮忙啊!人家吐血了!”
身后仿佛响起了一声叹气,然后便是人靠近的衣物摩擦声,血棠帮忙把人拉到了一个亭子里,木双借着今晚真是很微薄的月光检查着男子的身上是否有什么伤口,情急之下也顾不上是肤若凝脂,还是糙皮大汉,但是这都是建立在指尖触过的皮肤是细腻的前提上的。
“早晚都要死的人。”薄凉的话语飘散在夜色中,飘到了木双的耳朵里,这人怎么这么冷血?
一滴血滴落在身后人影离去的台阶上,滚烫的鲜血隐藏在黑暗中,飘出的血腥气味到了前方女子的鼻尖,更加重了她身前男子的血腥气。
天空露出鱼肚白,木双醒在凉亭里,手脚被冻得冰凉冰凉的,但是她身前的男子不知道为什么已经不翼而飞了。她捋了捋身上的褶皱,如果不是双手和地上的那一大滩还未完全干透的血迹,她都要以为昨晚的是一场梦。但是头有点昏沉,她扶着栏杆想去找血棠,但觉着昨晚的血棠就像一朵染血的海棠花分外冰凉无情,还带着一种诡异的妖冶。
东倒西歪地走了一小段路了,但是一个人都没有见着,木双隐隐感觉有些奇怪,但是大清早昏胀的脑地确乎是提不起精神来考虑什么事的,她走着走着,渐渐觉着所有景物都在旋转,后来索性就靠着梁柱,滑下去睡着了。
一个华贵的身影步履从容地走在堂府里,顺着气味在寻找着什么。
她睁开了眼睛,又看见了一个她不太想看见的人,那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抱着怀中的狐狸走了过来,口中带着针刺般的讽刺道。
“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家公子的么?知不知道我家公子受了伤,是不能......”怀中的小狐狸淡淡地在木双看不见的角度睁眼睨了他一眼。
“可是......”原来伤竟还没好?还是刚在府里孤身的时候磕着了?
“总之,你给我记清楚了,要是再让我看见……诸此类事件,你就可以买张草席回家收尸了。”那个小公子执着明显自带的上乘翠瓷茶杯,喝着浓郁的茶汤,漫不经心地吐出来一句紧告,随即过来拉开她的被窝,将小狐狸塞进她的怀里。
木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若不是怀里突然多了一只小狐狸,暖暖地升着温,她都反应不过来,尤其是看见今天血棠化作人身之后,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血棠变成狐狸的时候和她睡都是没有穿衣服的,那她算不算和一个裸着的男子睡......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吓了她一大跳,但是她现在对着被窝里的血棠大眼瞪狐狸眼,总算有了一种女人家独有的名为尴尬的东西,但是她又觉得以前都不尴尬,但现在却尴尬起来了,这时机多么不对。
“那小孩子乱讲,不要听他的。”
胭脂尖尖的狐狸耳听见了,忍住返回去的冲动,拢了拢领子,向阴雨连绵的妖界走去。
木双未语,看着面对着面躺着的小狐儿轻轻笑着道:“血棠你的衣服去哪里了?”
对面的小狐儿似乎一愣,答道:“问这个干甚?”
“莫不是被刚才那位小公子脱了?”木双的眸子笑得像弯月似的道。
“不是他,是你脱的。”
木双大惊失色,她竟干出了这等龌蹉下流的事?她装作极自然的样子转了个身,睡了。
过了一会儿,木双又转了过来,看着小狐儿还是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还是定了定神道:“刚才那位小公子是谁?你家的人吗?”
“......嗯,一个不乖跑出来玩的小崽子而已。”
执着茶盏的狐君在妖界打了个喷嚏,狐疑地看向了云雾外的地方。
“哦。”
“抱着我睡,冷。”
木双刚要转过去,闻言便听话地将小狐狸搂入怀中,果然在一只狐狸面前是树立不起男女之防的,而且木双也觉着这很正常,便感受着怀中那团软软的温度睡着了,怀中的小狐狸扭了几下表示很愉悦。
妖界里的一切都笼罩在浓浓的云雾中,好像一副浓淡得宜的山水画,气势磅礴的建筑在其中也被隐去了盛气凌人的宏伟,像娇客隐在青山中,就像狐宫。
狐宫建在半山腰,从天地划分出六界,神灵经世后,这座可怜的狐宫笼统就只有过两位主人,一位就是那位隐世千年的尊神大人,一位,就是五百年前出生的那位顽劣不堪的狐君,话说这狐君着实是个奇才,百来年时间就能上通天文,下晓地理,习得了标准的狐狸笑,学得了上古的晦涩术法,天劫过得跟玩儿似的,重点是还有一张称羞玉环,闭貂蝉,沉西施,落昭君的狐容玉面。
可堪比拟的约莫也只有他们九尾狐一族的那位尊神先祖,和那位已经魂归九天的神帝了。
但是,年岁太小,和对神抑或妖爱答不理成了狐长老们的最大心病。而且最近不知因何对那位狐族的老祖宗是抱有不可浇灭的狂热,长老们问他,也只是答:“祖先有难,后辈理当出手。”
夜色深凉,一抹清丽的身影凝视着天上客的遒劲匾额,眉眼间露出淡淡的冷漠和不置可否。
棠园,白色的海棠花在指尖片片凋零,又仿佛嗅到了什么味道似的全部向一个方向飘卷,花香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