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双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原来的身子,感觉极不可置信,这身子一定是自己的没错,仔细地凑在铜镜前还可以看见藏在右边发髻里的一颗痣。不过自己怎么回去的?现在这里又是哪,回去了莫?那为什么还是幔帐,古色古香的梳妆台,和看不真切的暗黄铜镜?
木双看着自己不知因何变小的一号的身子,不过也有十六七的光景了,总比原来那具弱不禁风的强。木双俯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竟然被换了,身上是一套湖蓝色的柔软衣衫,她捻了捻衣料发现很舒服,便任它软趴趴地贴在自己身上,血棠那么君子的人,这身衣衫一定是找侍女帮她换的,她如是想着。
在椅子上坐了会,她才突然想起早上那只和她同床共枕的九尾小狐狸,她蹭地站起来,绕过屏风到了床前,目不转睛带着惊叹地盯着那正蜷着睡的小狐狸,小狐儿半段身子露在被子外边,木双思量了会,轻轻掀起被子往上扯了扯,掖地小狐儿只剩一个雪白的小脑袋露在外面。
只见这时,小狐狸却醒了过来,浅红色的瞳仁儿直勾勾地看着木双,仿佛她干了什么滔天大罪般。木双被这眼神儿惊吓了一下,便老实不客气地盯了回去,姑娘我什么都没干,干嘛要这样要吃了我的看着我?
小狐儿也不理她,径自从被掖地眼神的被窝里钻出来,毛发有点儿凌乱,而木双已经被小狐儿后脚上的小银链子给牢牢吸引住了目光。那小链子,怎么就那么眼熟,好像跟......血棠脚腕子上的链子很像......木双再一次抬起头惊诧地看着小狐儿,问:“小狐儿,你是血棠么?”
小狐儿悠然摆动的九条白尾似乎顿了顿,抬眸幽幽地看了她一看,仿佛在说:你是眼瞎了吗?现在才认出来?、
“抱我起来。”
“啊?”木双闻言一愣道。
“抱我起来,懒得走。”
好,你大爷。你很大爷,狐大爷,看在你带我来换回身子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抱抱你。木双抱着小狐狸,按照他指的方向走在一条雕梁画栋的走廊上
“木双,莫要腹诽我,我听得见。”
“你听得见呐......”木双一哆嗦,颤颤道。
“恩?你都说出来了我怎么会听不见。”手里的狐狸口里传出了慵懒的声音,比血棠平时的声音要稚嫩一点,但是仍然很好听。
“你干嘛不变回人身?”木双在路上突然对怀中的小狐儿发问。
“懒得。”小狐儿懒懒地回答,一条尾巴悠悠地扫过木双下巴,木双顿时有一种自己被湖中的这个小妖孽调戏了的感觉,但是怀里马上传来小狐儿轻飘飘的声音:“不小心划了一下,姑娘不会介意的吧?”
“当然......不介意。”木双看着怀里明显故意的这厮,气血翻涌地压了下去,小狐崽子,你等着,早晚讨回来。
静候佳音。血棠在心里回答,就是不知道你能讨得了几成,狐狸眼微微地睁开,又不着痕迹地合上。
当下只剩下木双轻轻的脚步行在屋子旁的走廊上,白日的冥府廊道空得有点寂寥,可又想着冥府不是不分昼夜的吗,百思不得其解。
“这里还不属于地下冥府,”怀里的小狐儿忽然发声:“这里是人间和冥府的交界处,白日里一般鬼魂是受不住这里阳光的。”
原来如此,木双了然的点点头,随即目瞪口呆地看着怀里的小狐儿,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你想的太大声了。”
那么大声?莫不是已经讲出来了?怎么又有一种上当的感觉,木双觉得很惶恐。
行了会,木双突然忆起这里是昨晚进冥府的那条走廊,因为她已经看见那盏大大的风灯,在冥府幽暗的白日里也闪着微弱的灯光,木双紧了紧怀里的血棠,向前走出了那道朱红色的大门,大门在身后应声关上。血棠跟她说,出了门,只要一直走,一直走,就可以回到原来的地方......
木双不知道从哪个幽暗的角落出来,看见光亮的时候就已经是抱着小狐儿站在二楼的栏杆旁,看起来倒有几分像管人家水灵灵的小娘子携狐宠出来玩。木双了然地看着怀里小狐儿不翼而飞的八条狐尾,毕竟是太招摇了。那今晨自己能见着九条狐尾还真是三生有幸。
木双返回房间的路上突然感觉有点可惜,好不容易去了一趟冥府,没见着传说中的奈何桥和孟婆汤就算了,偌大的冥府上下竟是连片曼珠沙华的叶子都没见着,除了司渊的披风上锈了几朵,想来这地府的府花也不是开得遍地是的节奏,下次再有空去,一定得去找找。
金色的花朵扎根彼岸,受忘川河水的滋养慢慢伸根,长枝,生叶......
木双回到房间,这才发现自己是披头散发的,一头乱发有辱民风,饶是再开放的古时候也是没到接受女子一头乱发不梳理就往街上跑的程度。
木双无奈地执起梳子为自己理顺头发,理顺了头发后又悲哀地发现自己的簪子似乎落在地府了,转身回去却在血棠的爪子旁看见一根血滴子似的簪子,小狐狸用爪子把它往外推了推,木双急忙伸手接住,看着小狐狸至始至终合着的双眸,轻声道了个谢,便执着簪子随意地将自己原身上刚及蝴蝶骨的黑发给卷了上去。
但是倒茶时,木双看着自己这副就比这边的木双就大了一点的小胳膊小腿,委实感觉很有点奇怪。自己原身不知为何会小了一号,木双又百思不得其解。看了一眼仿佛已经睡着的小狐儿,准备等他醒来再问。木双想着还有其他一些事,不过都要等血棠醒来再说了,还说司渊究竟是对血棠做了什么呢?自己只睡了一觉这孩子就露出原身来了,真是让人求知的欲火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