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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神启(五)

竹林幽寂,有枝叶微动,草香虫鸣。

一人行于路上,树荫游离。时而弯腰采摘些东西,也捡些小石子。这一带地处郊区,人烟稀少。忽一阵大风吹过,枝叶攒动,不经意,却见一卷纸书随风吹至,挂于高枝。

一时好奇,跃而取之。书皮上刻有三字:山海经。其下又有二字:大荒

“这是什么?”李霄问道。

翻阅了片刻,宫遥的脸上尽是诧异,书中无非是一些地理记载,又有奇兽异物,神话志怪。

“以山海为纲,叙尽志怪,有多有涉及医药。”宫遥笑道,“若非虚构,堪称奇书。”

“哦?”李霄饶有兴致地附脸看过,却一愣,而后笑骂:“你小子欠揍,骗我作甚,这分明只是一纸空文。”在他看来,这书内确实无半点字迹。

宫遥亦是一愣,道,“我哪有骗你,你看这里,分明写着字,我念给你听。‘无启之国在长股东,为人无启。无启民居穴食土。其人死,埋之,其心不朽,百日化为人。’”宫遥本不过是随口念了一段,而后却是一时愕然不已,这一段竟是记载着有一种可死后复生的无启人。

但显然惊愕的不止是宫遥一个,李霄更甚。

“不可能。”李霄喃喃道,“这书竟记载天境辛秘。奇书,果为奇书......”

......

依县官所言,那对父女本应住在此地。只是似乎从他们搬来此地以后,此处就发生了不少怪事,致使大多数村民都搬走了。

“难道这世间当真有鬼不成?”宫遥问道。

而一旁的李霄却是一时笑道,“若没有,你以为我是何物?”顿了顿又道,“只不过终归与你们所想的还是有些不同,大抵滞留世间者,都为执念过深,不愿往另一个世间。但却终究是天人两隔,别说伤害,纵是触碰,哪怕是这世间一草一木,也是做不到的。”

“那你......”

“吾为妖神,执为长生而来,自然不同。”没等宫遥问出,李霄已然答道。“古往今来,虽千万人,唯吾往矣。这世间不可能再有我这般的存在。”

宫遥对其自夸全然不作理睬,细思后道:“若果如你所言,想来这村落的怪事应是人为,而非鬼怪。”

此处果如县官所言,人烟稀少,有些屋子无故坍塌,许久才在田间见到一个老汉,见其正坐在老树下乘凉,方想走近问道,却忽然心上一惊,一颗石子已然飞出。

咻!

老汉也是被头顶忽的一响吓了一跳,看向周遭时,才见到宫遥匆匆走近。

“老伯你没事吧?”

那老汉却是眉头一蹙:“你这些后生真是,多大年纪还玩石子,万一砸到人可怎生是好?!”而宫遥见老汉没受伤,却是没理太多,径直走到树后,扒开树丛,其间赫然是一只半人高的剑齿虎倒在地上。

在其额上,一颗石子嵌入头骨,入骨三分,竟是一石致命!

“这......”老汉神色骇然,许久方道,“谢谢小兄弟救命之恩,不如到老汉寒舍中一坐,喝杯凉水。”

这一带的屋子大多破旧,老汉的家里亦然,甚是简陋。

“听说,这一带的许多人都搬走了,老伯为何还留在这里?”宫遥问道。

老汉拿起桌上的水壶给宫遥倒了碗水,缓缓道,“这里啊,前些日子发生了些怪事,不知为何忽然几间屋子坍塌了,所幸屋中都无人,闹得人心惶惶。刚好又来了一对父女,说是想在建一个庄园,买下了这个村。”

“所以都搬走了,盖新房子,住好地方去咯。就我一个老汉,舍不得这老屋,那财主见我老来可怜,就让我留下住着了。”

“哦?”宫遥一愣,没想此处了无人烟却是因为这样,“那对父女,而今还在这住么?”

“这郊外什么都没有,他们哪住得惯。”老汉笑道,“只道过些日子再叫些人过来动工,就离开了。”

“这里并不近山,似乎不太可能有剑齿虎这种猛兽吧。”宫遥又问。“是啊,近来也不知为何,似乎小动物特别多,时不时还能抓到几只兔子。”老汉道,“只是没想到,今日连剑齿虎都见到了,我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落晖拉长树影,宫遥离开老汉家时,天色已黑。本可御剑离去,又想了想,还是漫步缓缓离去。

风摇叶动,树影婆娑。

一如白日时那般宁静,却也隐隐多了几分骚动。

呲!

“啊!”

“救命啊!救命——”

不远处忽然传来的呼救声,宫遥闻声而至,却见一少女被一群麟狼所围。若是一只,宫遥赤手空拳可搏之。可数十只,对于宫遥而言,亦甚是棘手。曾见过陆何一挥臂间,一剑化数剑,来去自如,只打得自己毫无招架能力。这一招的施展,需要的修为灵力并不低,至少不是宫遥如今可以习得。据闻若是修到极高境界,可御千剑,以漫天剑幕化为牢狱,只杀得一片灰飞烟灭。

“我去!”

宫遥有些头疼,他虽可一石落一狼,但这一番挑衅,必然遭狼群群起而攻之。

“罢了,救人要紧。”当下一念,御剑流光骤起,掠过时,以长臂挽其腰,从天空离开。麟狼亦一时怒起,果群起而袭,幸差毫厘,若不然,怕是要被撕下好一片肉。

“嘎!”“嘎!”“嘎!”

铺天盖地地怪鸟扑面而至,杀气凌然,而怀着的女孩满脸的惊恐,宫遥亦是一咬牙,“老头,怎么办?”“怎么办?”李霄一时火起,骂道,“逃啊,怎么办!”宫遥亦是一愣,转瞬已转向逃去,直道自己刚刚是差点被吓傻了。

......

逃了半夜,宫遥的体力灵力已然几近殆尽,“真是见鬼了,逃到哪都被追杀,这里什么时候聚集了这么多凶兽了?!”宫遥骂道,只是一路上也没停下半步。他也想过回去市镇,琦朔柚裳二人修为不低,至少可以帮帮忙。但又一想,此时万街灯火已熄,若是将这些凶兽引到镇子里,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宫遥。”李霄忽然说道,“只怕这些凶兽不是为你,而是为这个小姑娘,你看她的腰间。”

宫遥一愣,而后看向怀中女子的腰间,一支长笛悬于其间,一时火起,想弃其而去,却又见其面容惨白,憔悴不堪,神色间,除了恐惧再无他意,一时又于心不忍。

“我抱了她这么久,天色这么黑,这群凶兽不长眼睛只长鼻子,我放了她也没什么用,况且,也不能说她就是那个操控凶兽的少女,仅凭一支笛子,不能说明什么。”“那你想怎么办?”李霄冷笑道。

“杀出去!”宫遥灵力不支,缓缓落在地面,对着那一双双青色的眼睛怒喝。一时风起,手臂青麟转瞬覆盖,肃杀肆虐!

凌晨,微光落地,天空露出鱼腹白,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

一个身影抱着姑娘从林子踉跄走出,而后扑地倒下,又被怀中的姑娘拉住,紧抱其身。温暖而怀念的画面,宫遥全身乏力地靠着这个陌生的姑娘,忽然又想起一个人,一时热泪盈眶。

“岚岚。”他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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