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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童贯

白衫回过身,瞧向那个好像叫童什么的大人。

“怎么?”

那人从袖里摸出一锭黄金,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

白衫看到黄金,眼睛一亮,接过黄金,收入怀里,笑了笑:“大人真豪爽,小子却之不恭啦!”语罢胡同涌进数十人,个个侍卫装束,领首那人道:“枢相大人贵体无恙吧?”

童大人面色沉了下来,瞪着侍卫长道:“如不是这位少侠,恐怕早就给那红毛鬼给撕了!”

侍卫长瞥了眼白衫,仿佛不能置信,听到大人训斥,忙跪倒在地,道:“属下来迟,请枢相责罚!”

童大人道:“罢了,赶快回府,附近不知还有没有贼人,派人查一查!今晚之前,我要知道那红毛鬼的来历!”说完对白衫道:“少侠可愿到府上一叙?”

白衫心道:“你的府上,我早去过一次啦!”寻思:“反正我无处可去,何不应邀到这个大官的家里躲躲?谅那三个秃驴和老矮子找我不着!”答应下来。

童府客房。

白衫吃过下人送来的佳肴香米,坐在凳上盘算,只过去了三天,离襄农所说的日子还有七天,等于说提前七天让中行娆与夹谷柔跑了,反正又没伤到她们,这么说来,差事也算完成了一大半,自己得想个法子骗过襄农,把东西要回来才是。

又过了两日,一个丫鬟在门外唤道:“白少侠,老爷有请!”

白衫跟着丫鬟到了客厅,童贯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眯眼养神,听见丫鬟汇报,忙迎出来,笑道:“恩公,请这边坐。”

白衫连声道:“枢相可别这样称呼,折杀小子了。”心里却是大大得意了一把。他听别人都叫童贯枢相,便也跟着叫,至于枢相到底是什么,多大的官,那却是一窍不通。

童贯询问了白衫这两日在府上住得好不好,下人若有什么怠慢处,必重重责罚。白衫一直待在房里琢磨怎么避开未盈尺和开宝寺的眼线,怎么从襄农手里拿回两个令牌和黑棋,哪也没去,只偶尔到花园里逛一会子,只说服侍得极周到,没丝毫不妥。

又扯了番别的话头,童贯面上现出难决之色,道:“白衫少侠,我这里有件肥差,正缺些本领高强的人手,不知你有意否?”

白衫暗道:“我可不想做官!”笑着问:“不会是要我当枢相的贴身侍卫吧!”

童贯摆手道:“不是不是,不过却和保镖相差不多!”

白衫想到当初堂叔白胜和东溪村晁盖谋取生辰纲一事,晁盖他没见过,不知底细,但白胜几斤几两他是知道的,那套富贵能给他们七人设法给劫了,可见其中危险重重,据传闻说押送金银担的青面兽杨志差点自杀谢罪,自己犯不着去做那冤大头。

婉拒道:“枢相手下能人无数,白衫区区一个黄毛小子,能担得什么?恐怕做不来。”

童贯道:“这事少侠要是做不了,那就没人做得来啦,其实说起来这差事极其简单,好比镖局接了单生意,让他们押送一车石头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想那石头是什么破烂玩意,怎会有人打它的主意,是以这趟镖必定顺风顺水,毫无阻滞。”

白衫觉得好笑,道:“怎会有人花大把银子让人押送石头,那不是买椟还珠吗?即便这样做了,想来也不会是普通的石头!”

童贯道:“少侠切莫不信,这里恰有这么一桩容易差事,若不是少侠对我有恩,童某也不会轻易透露。”

白衫起了好奇,问:“究竟是怎样的差事?”

童贯示意白衫附耳过来,低声道:“随从出使金国!”

“金国?我只听说过辽国,西夏国和大理国,金国是什么?”

“这本是件天大的机密,童某私下告知,万不可透露半点风声。”童贯面色凝重。

白衫急着知道,连连点头,童贯道:“今年东北的渤海来了个汉人,名叫高药师,说女真人已经建国,屡屡攻破辽师。辽人常在北方作乱,我大宋想通过与金交好,腹背夹击,以收回被辽人占去的燕云十六州。不瞒你说,我曾派人去过一次,却因为无人精通航海之术,风向把控不当,结果没能到达,无功而返,这次我专门从明州(今宁波)挑了五个世代住在海上的渔民头领,随从出使,行程必是一帆风顺。”

白衫恍然“哦”了一声,又问:“但枢相为何会想到用我?”

童贯嘿嘿笑道:“那五个头领只是临时找的,我不很信任,况且此行众人虽都是精挑细选筋骨强健的好男儿,但哪个能比得了少侠的身手,这次与金国的交涉,皇上钦点使者马政大人的安危至关重要,如没有好手贴身护卫,童某着实放心不下,再者,倘若这次谈判顺利,那便是天大的功劳,皇上必将重重得赏赐,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样的美差,童某思来想去,惟有恩公最为合适。”

白衫心想:“这人官虽大,见识却是鄙浅,似我这样身手,放到武林里,根本不值得一提,而他却把我当宝贝一样敬重。不过话说回来,他倒是十分慷慨,没官架,有度量,嗯,大大的好官!”

在白衫看来,谁对他好,谁就是好人,即便是荆姬不怀好意的讨好,也让他万分受用,而这点在后来,让他跌得头破血流。

白衫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心里一下子敞亮起来,连日困扰他的问题迎刃而解,暗道:“哈哈,车到山前有了路,船到桥头身子直,这不是最好的出逃方法吗?老矮子和开宝寺秃驴们猜破脑袋也想不到我白衫能跑到金国去。”问道:“枢相,请问何时动身?”

童贯道:“三天后。”

白衫故作为难道:“不是小子不识抬举,但有人前些天抢了我的东西,依约要五天后才能到西城门取回!”

童贯眉头皱起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抢你的东西!岂有此理,是些什么东西?”

白衫道:“枢相重用白衫,想必已经查清了我的底细,那人抢走的,正是泠寒阙上各崖的三件通行令牌,一个唤作流星火,焰火形状,一个叫做苍青木,青绿色,桐木质地,还有一个是漆黑如墨的棋子,枢相若能替白衫取抢回,必当鞍前马后,竭心尽力!”他不想提黑棋是爹爹白羽留给他的遗物,反正童贯也不知道。

童贯笑道:“好少侠,三天后你尽管随马大人去,这点小事,我一定给你办妥,便是那人功夫高强,好虎还能架得住狼多不成?到时候我在西城门布下天罗地网,谅他也逃不脱,等到你回来,再‘完璧归白’。”

白衫听他把完璧归赵说成完璧归白,觉着好玩,跟着一齐笑起来,因一下去除两件心事,大感畅快。心道:“完璧归赵讲的是蔺相如智斗秦王的故事,赵指的赵国,完璧归白将的则讲的是白衫智擒襄农的故事,白指的白衫,嘿嘿,这个白将慢慢的取代赵,广泛为人引用,我白衫的名头也就千秋万古地流传下去啦,哈哈……”

三天过去,白衫换了一身侍从装束,看上去普普通通,随着队伍往东北行进,依照计划,队伍将由从山东东部的登州(今蓬莱)进入海道,绕过辽国,直航入金。一行除马政白衫高药师和五个航海手以外,另有高药师的护卫一人,侍仆十二,共二十一人。

马政三十来岁,鼻若悬胆,大嘴,长相朴厚,为人却十分干练,健谈,话锋凌厉,往往一语中的。

童贯把白衫介绍给他时,他显然诧异了一下,但见白衫面相亲和,笑道:“有劳枢相费心,我很喜欢这小子!”白衫叫他马大人,马政顿时不高兴,让他改口叫马大哥,白衫由此对他很有好感。

高药师喜穿宽松长袍,略胖,原是海商,贩卖过私盐,后因通传消息有功,委以重任。他那个贴身护卫,名阿七,梳了条长辫,缠在颈间,脸皮如同刺猬的身子,布满了参差不齐的粉刺,眼睛像两颗杏仁,精光四射,声线纤细,是个娘娘腔,白衫最初听他说话时,竟觉有些熟悉。

一路无话,这日进入到山东境内,飘起了小雪,又行四十里路,雪渐渐下得紧了,天色也暗下来,远远瞧见前方依稀有一道灰影,像是有人家,众人大喜,有处落脚,不愁今夜挨冻了。

一行人加快脚步,走近了发现原来是座破庙,由于当朝皇帝宋徽宗(按:徽宗是他死后的庙号,所谓庙号,乃古代帝王死后在太庙里立宣奉祀时追尊的名号,源于商朝,开国君主一般是祖,如汉太祖,唐高祖等,继嗣君主为宗,如唐太宗,宋哲宗等。依通俗小说习惯,姑且这样称之。)信奉道教,政和四年(1114年),以天神降临为由,御笔手诏将每年的十一月五日定为天佑节,以图庇佑苍生,甚至于政和七年四月,宣谕道箓院上表章,册封自己为教主道君皇帝。

天子崇道抑佛,全国士庶投其所好,许多做和尚的改做了道士,道观渐渐熙攘,而寺院则门庭冷落,各州地方官员为讨好徽宗,不惜大事征敛,捐助道观,因而道观造得愈来愈为华丽,而佛寺尼庵则越来越萧瑟破败。

庙门牌匾奄奄一息地横躺在地,覆了一层薄薄的雪,高药师以袖拂去了雪,那匾字迹模糊得不成样,根本无法辨识。众人进得庙来,遍地枯草,白衫瞧见正堂前两株碧桃,浑身一震,依稀觉得眼前景象似曾相识,奔进堂内,不顾蛛网罩得满头,环目四顾,惊讶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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