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躺在病床上,看着眼前这个白茫茫的世界,有种不真实感。
怎么到处都是亮亮的刺眼的白色,是到了天堂吗?
小雅好奇地慢慢转动眼球,一点一点打量着……哦,原来,这是个单人间的病房啊。
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自己,没有别人,只有来苏尔的气味儿充斥着鼻腔。床边有个小小的婴儿床。
我生宝宝了?
小雅挣扎着想要去看一眼,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手背一疼,原来上面还扎着输液的针。刚才那一动,滚针了,手面上,顷刻间淤青了一片,输液管里鲜红的血迅速回流。
“哎呀,你可别乱动!”刚进门的护士见了,忙跑过来,把针拨了,拿根棉棒压住。
“我是生了吗?孩子在哪儿?我想看看。”一说话,小雅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很小,弱弱的,有点怕人。
护士把针管里的血导出后重新给她扎上,弹了弹针管里的气泡,对她说:“孩子在保温箱呢,没在这儿。”
“保温箱?是有什么问题吗?”小雅着急了。
“放心吧,一点问题都没有,是个非常健康的男宝宝。你这不是刚做完手术一直没醒嘛,照顾不了孩子,就先放保温箱里了。想看孩子,一会儿我就给你抱过来。”护士笑眯眯地说。
“我这是早产了吗?好象离预产期还有几天呢。”
“是提前了几天,不过,你知道你有多吓人吗?你是产前大出血,要不是送来得及时,加上我们主任亲自给你接生,你就没命了,知道吗?”
天啊,原来,我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啊!小雅后知后觉地想。
“你老公对你可真好,给你输了血不说,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合过眼呢,一直守在你床边,刚被我们劝着在隔壁休息呢,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你醒了。”
“等等,我老公?”
“是啊,你的手术单还是他签的字呢。你老公可真帅,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呢,好有魅力呀。”护士说着,双手合在胸前,一幅陶醉的样子。
满目含春,痴迷地憧憬了一会儿,小护士羡慕地感叹道:“哎,你能嫁给他,真是太有福气了,偏偏他对你又那么痴情。啧啧,你是没见到他等在手术室外面的样子,虽说没什么表情,可眼睛一直盯着手术室的门。那眼神,怎么说呢?心疼、焦急……对,就是这两个词。我们那么多护士来来回回地偷着看他,他连眼都不错一下。”
是他?小雅的心陡然狂跳起来,隐隐有了某种预感。
小护士还在喋喋不休,“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幸运呢?有个这么在乎你的老公。”
“我想看看孩子。”小雅请求道。
“呀,你看我,真是不好意思,怎么说着说着,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呢?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抱去啊。”小护士说着,转身就走。
门开了,一脸憔悴疲惫的张俊出现在门口,一双眼睛直直地向小雅看过来,完全无视了护士的存在。
“嗯,那,那你们聊,我去,我去给你们把孩子抱来。”
看着张俊,小护士脸都红了,磕磕巴巴的,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慌里慌张地跑了出去。
看到小雅那乌溜溜的黑眼珠正悠悠地盯着自己,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气,柔弱得似乎随时都会碎掉,张俊的心啊,痛得简直无法呼吸。
顿在门口,狠吸了口气,缓了缓心神,张俊才快步走到床前,拉了把椅子坐下,挤出个笑脸。
“醒了?”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问。
小雅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清醒了。然后,忍着眼泪,委屈地问:“你,怎么来了?”
“是你邻居拨打了那个号码,正赶上我们刚执行任务回来,就用直升机把你送过来了。”
小雅看着他不说话,似乎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张俊犹疑了几秒,说:“对不起,没征求你的同意,就在手术单上签了字……对不起,说好了要相依为命照顾你,却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张俊低着头,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小雅心里却满是感动。
她了解张俊,知道他平日里处理问题时,是如何的凌厉果绝。而此时,这个一向在众人面前骄傲且吝于言词的人,却在自己面前象换了个人似的,如果不是视己如珍宝,又怎会如此呢?
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向来有苦自己扛,有泪自己咽,让人心疼的男人,小雅的心温柔成海。可是,委屈,为什么此时委屈的感觉会如此强烈呢?
“原谅我,以后,再不会让你一个人了……”张俊依然在喃喃地自责。
小雅怔怔地看着张俊,忽然打断他的话,断断续续,哽咽道:“你,跑哪去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就算要走,也要说清楚,不声不响地就人间蒸发了,算怎么回事?你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吗?”
说着,眼泪毫无征兆,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张俊慌得忙伸出手,帮她去擦,连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别哭,对眼睛不好。”可小雅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张俊急了,慌乱间,上前把自己的唇印在了小雅的嘴巴上,小雅呜呜咽咽了半天,终于止住了泪。
“啊呀,要长针眼了。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门口忽然传来肖野的大嗓门。
两人转头一看,肖野正一手提着保温饭盒,一手捂着眼睛,装模做样在那儿怪叫着,手指缝咧得老大,眼睛珠子都快从指缝里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