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后门悄悄打开一条缝,一个伙计从门内探出脑袋,见后门小巷中空无一人,把手向后一招,后门打开,二个伙计扛着麻袋走了出来。
三人扛着麻袋,鬼鬼祟祟的就急步往外奔。正要出巷子,打从小巷口横着的另一条里弄走来一对全真弟子带领的巡丁,两队人马就这么不期而遇的撞到了一起。那领头的一身全真派弟子模样装束,他一见这从旁边小巷钻出的一伙人步履匆匆,形色可疑,当即就留了心,一挥手,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说着将他们截停,欲要上前查问。
那领头伙计一看,赶紧上前招呼,道:“俺们都是前头酒家的伙计,出门给东家办点事,各位大哥通融通融。”说着,想要再说些好话,塞些银钱,将他们给糊弄过去。
还没等他上前,那全真弟子鼻子微动,却是嗅到了自麻袋中泄出的血腥气,他经验丰富,立马就闻出了是人血的味道。心中就是一喜,道是立功的机会来了,这全真上下也就管着十来个镇子,外门子弟却数以千计,个个都挤破了脑袋,想要立些功劳,成为门中数十内门弟子中的一个,这么多人僧多肉少,不想今日运气上门,让他给撞着了。登时大喜,哪还管平日里揩油的小事,拔出腰间长剑喝道:“全都给我拿下!”
那三个伙计虽然都有些三角猫的功夫,但哪里是这队巡丁的对手,他们日日苦练,为的不就是这么一天,又兼着人多势众,不过眨眼功夫,就被踢翻在地,刀架在脖子之上。只有那领头之人,一见形势不对,撒腿就跑,简直比兔儿还快,那全真弟子刚带着巡丁将扛麻袋的两个捉住时,就跑得没影了。那全真弟子一见未能尽全功,只恨恨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待会看你往哪儿跑!”
他用长剑挑开束袋的麻绳,里面果真露出一具尸首来,待他看清尸身面目时,却是让他大吃一惊。这人他认识,不是旁人,正是陆大有陆师兄。他心中顿时就乱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情,这一下全真的天可被捅破了,陆大有可是全真核心的真传弟子,话事的长老之一,地位在全真十分显赫,今日却遭横死,还是在自家的地盘上。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余晖尽消,只余满天的乌云倾下,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那全真弟子满面阴沉,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心中暗想:大有师兄功夫不弱,江湖上准一流的高手,能够杀得了师兄的人想必最少也和他一个水准,我可不能贸贸然前去抓人,一个不好自己这条命怕是要搭上。别功劳是立了,小命却没了。
他扭头向身边巡丁吩咐道:“你们两个把竹梆子一路都给我敲起来,去向周围巡逻的人马报警,让他们赶紧都赶过来,再一路直奔全真山门,将事情告知门内,到时候自有门中高手前来支援。”
说完,又让两个人将陆大有尸身安排好,自领着剩下的人埋伏到酒馆前门后门旁,盯着那些酒馆中的动静。
一时间,傍晚已经逐渐开始宁静的镇子,响起了‘邦邦邦’地报警声,急促,连绵,回荡在镇子的上空。
林平之此时正在厢房内,交代完剩下的事情,就急欲离去。这突生的意外,杀的又不是一般的全真人物,让他急着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到门内,好静待动静,看看下文,也好再作打算。
正在这时,‘邦邦邦’的报警声想起,他心中一突,暗道:不会这么巧吧,难道是事情发了。
就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伙计推门闯了进来,面色苍白,向着老者道:“掌柜的,不好了。小二、小三被巡丁给抓住了,事情败露了,咱快逃命吧!”
那老者吃了一惊,刚要开口,只见烛光下一道银色亮光闪过,就觉自己飘然而动,飞了起来,身子却还在原地,接着眼前一暗,什么都不知道了,却是一点痛苦也没有,就尸首分离,那剑当真是快的很。
鲜血像喷泉一样从老者胸膛喷涌而出,林平之又急身后退,他抬头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红艳艳,美丽而妖冶,这一刻,他觉得好美好美,美的让他心动,美的让他那颗刚刚有些惊惶的心也随之平静下来。
那伙计被眼前一幕惊呆了,骇然瘫倒在地,又自想到什么,直以头抢地,口中哀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林平之哪管他哀号,上前就欲一剑将他了账,那伙计在这最后一刻,在求生本能催动下,窜起身子,就想往门外逃窜。他跑的快,但林平之的剑更快,又是一道银光闪过,‘噗’地一声,鲜血似玫瑰一样娇艳地在门上糊着的雪白雪白的纸上绽放,凄美,妖艳。
他将自己容貌遮掩住,随手将烛台打落在地,那烛油顺着地上木板流淌开来,一窜火苗也随之窜起,蔓延开来。火蛇顺着桌椅、墙柱向上攀爬,一时间火势熊熊而起,势不可挡。酒馆食客也被这突起的大火弄得手足无措,一片混乱,大呼小叫,纷纷向门外挤去。林平之自己趁着这混乱毫不起眼的融入进去,随着众人一起出了酒馆,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街道之中。只剩背后冲天而起的大火,将一切罪恶深深掩埋。
霹雳一声响起,老天也为之震怒。一道闪电自浓厚的乌云中闪过,要涤荡这人间的罪恶,豆大的雨点噼啪地落下,登时将大火浇灭,只余残墙断瓦,焦梁炭木,袅袅青烟,腾腾水汽,也渐渐淹没在这倾盆大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