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漆黑,冷风如刀,天地寂寂,月色寥寥。
岳不群很寂寥,寂寥的立在天地间,寂寥的站在思过崖上。刮骨的风扫过,很冷,冷的是身,更冷的是内心。苍白,无力,也很清醒。
他问自己,学艺是为了什么,从一点点开始,日积月累,十年寒窗,为的是什么?是功成名就?是荣华富贵?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他需要吗?
他自问,这些他有,不论功与名,权与利,他都有,就是比普通人多一些,比天潢贵胄少一些。他都有,不过是有的比人多些,有的比人少些。他不缺,那他还要作甚,当花瓶一样装饰,像鲜花一样摆弄,成为自己炫耀的资本。不,不,这不是他要的,当这些可以满足他的需求,为什么还要拿那些多余的来向他人炫耀,有意思吗?像个傻瓜,以为是在愚弄他人,勾起别人心中贪嗔痴诸般味道,却不知自己是那个被自己愚弄的人,陷在之中难以自拔。就像是七伤拳,伤人先伤己,自己倒是先伤了,伤人就未必,焉知眼中可以炫耀的,在别人眼中未必不过是尘土一般。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他却不知,自己何处是归途。
岳不群想归去,又有何处是归乡。他累了,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学艺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杀戮吗?他去伤害别人,或者别人来伤害自己,你争我夺,就为了多些装饰,多些炫耀,却失了亲人,迷茫了自己,徒留浑身是伤的自己还立在原地。
岳不群不想留,他想走,一刻也不停留,带着歌声,带着欢乐,带着理想,向着远方,大步地,前进。
心念一起,就如胚胎,分裂,滋生,渐渐成长,成为一颗种子,在心田生根,慢慢占据了内心。
他浑浑噩噩,走回洞内,僵硬着,若行尸走肉般,如往常打坐练气。那精神世界,却有如一个中子,在撞击,在裂变,熔岩在酝酿,能量在聚集。忽地,惊天动地,若火山迸裂,似蘑菇腾起,天地开辟,巨人矗立,矗立在天地间,在天地间顶天立地,昂昂立首,一日九变。这天,他顶着。这地,他立着。他开辟了天地,天地却囚禁了自己,他气短,他胸闷,就像在牢笼里。初生的喜悦,化为满腔的愤怒,他忽地抬起脚,举起拳头,既然这天地,要禁锢自己,那就打破这天,就踏碎这地。在这一瞬间,黝黑的黑洞伴着毁灭而生,吸纳一切,走不了,脱不得,一切的一切,这天,这地,这巨人,都被冥冥中吸入那里。
天还是那天,地还是那地,高高的挂着,敦敦的静立。
人却非是那个人,虽然,还是那个躯壳,还是那么温暖,还是那样呼吸,却一切都以远去,也只剩下那个躯壳兀自在那里。
人为什么活着,人死后又去了那里?
没有人知道,但有都想知道,每一个人都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岳不群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正走在一条五彩斑斓的大道上,不由自主地走着,像是一朵彩云,自由,自在,飘荡,悠闲,在天地间。随风,快乐的游荡,游荡在五彩斑斓的能量间。他看到,水蓝的星球,浩淼的星空,沧海在变成桑田,岁月在飞速倒逝,一切又都回到了起点。他也陷入永恒的沉寂之中,无穷无尽,永远都是寂静,永远在不停下坠,坠入深渊,又没有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