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念姐……”
回手一拨,阮碧倒在了地上,红念慢慢抬起手掌……
“红念,不,玉儿,不要啊。”牧楚醒了过来,制止道。
红念动作停了下来,惊讶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牧楚不语。“原来你早就知道。看来你也不能留下。”
牧楚淡淡道:“若你真想动手,我如今已与那些人一般……玉儿,你住手吧。”
红念苦笑喊道:“住手?当初我救他的时候,你为何不说住手?他要去刺杀楚王的时候,你为何不说住手?那些贼人将我蹂躏,看着我慢慢死去的时候,你为何不说住手?你可知道一下,一下,刨开黄土,将自己亲手埋葬的感觉,我为他守候了千年,你如今让我住手?”
“你这样不会有结果的!”牧楚吼道。此时,门外传来吵闹的人声,周围火光腾腾。
……
“牧楚,树上结满果子的时候最美了。”
“那今后每年我都陪你赏树。可好?”
“嗯。”曾几何时,二人就那样偎依在树下,不经波澜,不染喧嚣。
……
红念渐渐平静了下来,淡淡道:“你带上阮儿,快走吧。”说罢,化成一缕烟雾,消失了。
牧楚忍着身上剧痛,抱起阮碧跳出窗外。刚落地,众人便一拥而上将他擒住。只待蛮空摆了摆手,村民才放开他们,道:“不是他们,孽障仍在屋内。”
“什么?”牧楚回头看去,只见屋中火光四起,越烧越旺,红念仍未出来,难道……
牧楚不顾炽炎,转身冲入了屋内。身旁的人反应过来时,却已经晚了。房中梁木碎落,险些砸在身上,此时牧楚却顾不上这些,大声喊着红念的名字。
来到苑中,只见红念静静地偎依在相思树旁。牧楚放慢脚步,走了过去。
红念睁开了眼睛:“你还未走?”
“你为何不走?”牧楚问道。
红念眼中充满了释然,“也许你说得对,有些相思,注定不会结果。千年的孤寂,我已经受够了。”
牧楚坐到她身旁,“有我陪你,以后便不会再一个人了。”说着,握住了红念的手。
红念看着牧楚,那张早已模糊的面容,似乎又清晰了起来,“你若是他,该多好。”
“为了你,我愿意成为牧楚。”牧楚微笑道。
红念闭上了双眼,偎依在牧楚肩旁,任由眼泪在脸上流淌,“可你,终究不是他。”
牧楚只觉双目一沉,晕了过去。
……
一道火光从屋中飞出,烈焰炙烧着红念的身体,牧楚被她护在怀中,未曾伤到分毫。
蛮空上前,将她一掌掀飞。村名纷纷躲开,呼喊起来。
“杀了她……大师,快杀了这妖孽……对,替我孩儿报仇……”
……
“呃!”
又一剑斩在背上,红念的衣服已被砍得破碎,浑身鲜血淋漓,剑痕累累。
红念用力抓着泥土,爬向树下。
“快说!牧楚去哪了?”
“……”
“哼,还嘴硬是吧?”
“呃!”
利刃插入大腿,一拔,又带出了一道鲜血。“你说出来,本大爷还能给你一个痛快,要不然……”
“啊!”
一人拔剑上前,将手掌一剑刺穿,死死地钉在地上,红念忍住剧痛,把手伸向相思树,“我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我要在树下等他回来……”
……
蛮空一杖打在红念身体,四处燃起了金色的火焰。红念看着牧楚,微笑着闭上了眼。
三日后。
村庄中,恰逢孙大伯与孙大娘要去扬州探望亲戚,阮碧便准备跟他们一同去了。
“牧楚哥哥,你还是想不起从前的记忆吗?要不和我去扬州一趟?。”阮碧问道。
牧楚笑着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又何必在在意呢,你与孙大伯上路,照顾好自己,别给人家添麻烦。”
一番告别,阮碧坐在孙大伯的牛车上逐渐远去。
不久,牧楚回到了狼巷。他取下手腕上那串相思子,埋在了相思树旧时的地方……
……
冰冷的雨水击打在眼前单薄的身体上,两人,牵着手疯狂地奔跑着,她的手传来唯一的暖意。
忽然,她转过身来,跪在了身前。
“咻…咻…咻……”
一只只箭从身边掠过,她呼吸变得急促,“一定要活下去……一定……”
眼前的面容不断变换……
“侄儿,剩下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阿云,阿云……”
“慕儿,快跑……”
……
“不要啊!……”
坐在床边的女子被惊醒,“少侠,你终于醒了。”
“吁……吁……”
非云感觉有些虚脱,又倒在了床上。
喘息时胸口如同被撕开一般,痛得喘不过气,喉咙泛起一阵甜腥。
“少侠,你伤得太重了,先不要乱动。”女子关切地说道。
非云认得,她便是当日遇见徐靖时救下的那女儿,“姑娘,你是?”
“我叫孔柔。”
非云道:“孔姑娘,这是何处?”
“毕府。”孔柔答道。
“我为何在此?”非云极力回想,只隐约记得当时逃入了后巷。
原来,非云已经昏迷了半个多月。那日,孔柔与孔老爷在后巷发现了非云,便将他带回了家中。本想外出求医,无奈城内一夜混乱,后来得知是庐州刺史杨行密带兵夜袭,午夜时攻下了扬州。
天明以后,伤势突然恶化。非云心中明白那时寒气开始散去。恰逢官兵来此搜查,便将非云带走了。不久杨大人将爷孙二人请到府里道谢,孔柔便一直在旁照料。
孔柔笑道:“哦,我这便去禀告杨大人,相信他定会很高兴的。”
……
杨行密向朝廷谎称,扬州兵马使毕师铎起兵叛乱,高骈被囚,全族灭门。自己饰以平叛之名,出兵扬州。最终,杨行密接管了扬州军政大权,高骈被追以良臣之名,高府一事就此了结。
攻下扬州后,杨行密三天之内便将吕用之余党全部铲除,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一个月后,在杨行密的协助下,将巨蛟帮改建成新的鲲海帮,帮中除了从各处赶来的旧部与徐靖这些年来召集的帮众,还有杨行密负责情报的心腹。
非云本无意接掌,但在杨行密儿子杨勉的劝谏下,他决定夺回镇海盟盟主之位。
镇海盟是以运河一带的船帮建立的组织,掌握着江南一带命脉。这些年来,镇海盟因为吕用之的缘故,各大船帮腐朽堕落,不但没能造福百姓,反而四处欺凌,做起不法的勾当。
当日萱儿姑娘估计是撞破了吕用之以童炼药,才会惨遭杀害,若想此时今后不再发生,只有从根本着手。
同时镇海盟贸易遍布各地,帮众满天下,可以收得各处情报,借此,便可找到更多仙药的线索。
另一方面,在外寻药,带上非灵不但不便,而且难保万全。将她留在扬州,有人照料和保护,不失为上上之选。
盟主大会上,非云在杨勉的帮助下,顺利登上的盟主之位。翌日,非云把非灵藏于地宫,再将帮中事务交予杨勉,便离开了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