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碧从梦中惊醒,一时再难入睡。午夜烦闷,便想到苑子吹风。
来到苑中,却听见红念房中传出声响,阮碧走近细听,羞得脸红耳热,急步走回了房中。
翌日,阮碧的脚伤已近痊愈。红念给牧楚采药,阮碧定要跟着,没办法两人便上山去了。
路上,阮碧问道:“牧楚哥哥是你何人啊?”
红念答道:“他只是无意中在河边救下的人,并无特别。”
“当真如此?”阮碧一脸坏笑。
红念用手指点了一下阮碧的脑袋,娇嗔道:“鬼东西。”
阮碧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怪不得昨日那两位公子经过家中,你都不正眼瞧一下。对了,牧楚哥哥为何受了如此重的伤?”
“我救他时已受了重伤。待他醒后便记不起从前的事了。”
“哦。”
路上红念耐不住阮碧,只好给她讲起故事……
相思子有两种,一种殷红如血,一种则红黑参半。若相思子变黑,恋人将永远离别。
传说一位身负重伤的男子,无意间被一位女子所救。二人朝夕相对,心生爱慕。女子不知何为荣华,何为权贵,只知一心一世。山中生活平淡,却很满足。可男子伤势渐愈后,终究舍其而去。女子伤心欲绝,终日在门前守候。男子再未归来。女子死后,化成了一株相思树,结出那鲜丽的红花,可果子却带有黑色,据说那是女子哭干了的血泪。
阮碧客泪眼汪汪,说道:“那男子太可恶,真替女子不值。”
“是吗?”红念淡淡道。
山路难行,为了采药,红念双手刮出了血痕。可依旧缺少一味止血的药材。
二人寻觅许久,正要归去,红念忽然兴奋地喊道:“就在这个。”
只见一株赤茎药材在崖边随风而动。红念伸手去摘,触及之时,不料脚下一滑。
“红念姐姐!”阮碧伸手去拉,却没抓住,眼睁睁地看着红念滚下了山坡。
阮碧跑了下去,在杂草丛中发现她时,身上已伤痕累累。阮碧轻轻将她抱起,哭喊道:“姐姐,姐姐,快醒醒,姐姐!”
许久,红念渐渐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手中的草药,微笑道:“放心吧,姐姐没事。”
休息了片刻,阮碧慢慢将红念扶起,两人依偎着朝山下走去。
……
“蛮空大师,再往前去便是狼巷了,听说里面有狼群出没啊。”
一位手持铁杖的僧人笑道:“阿弥陀佛,何来的狼,不过皆是邪魅作祟。尔等跟上便是。”
说着,带头踏入了狼巷。
……
阮碧从榻上醒来,瞧见桌上摆着一剖红豆,旁边还有细线和工具,心想大概是方才红念在编珠子。
来到苑中,相思树竟与之前不大一样,仅有两余丈高,不过翠叶间结满了相思子,在夕阳的映照下,一颗颗如红玉般鲜亮,甚是可爱动人。
树下坐着一个男子,深衣半敞,里面扎着厚厚的纱布。
正要过去,几个持剑的男子从身后冲出,阮碧吓得连忙蹲下,他们却似乎看不见一般,冲入苑内,拔剑四顾。
阮碧转眼望去,树下已无人迹,一个剑客喊道:“快追!”
夕阳的突然变亮,刺向双目,阮碧不禁伸手去挡……
……
再睁眼时,刺目的日光透入窗前,阮碧竟发现自己举着手臂,依旧睡在榻上。阮碧长舒了一口气,“又是怪梦。”
今日,阮碧悄悄离去,想替红念去采些药。可走着走着,便迷了路。
见四周高草丛生,阮碧有些害怕,一不小心,被绊倒在地,扭头一看,一具枯骨横在身旁。吓得哆嗦,一路上,草丛中皆是干尸。
此时,一位僧人带着一帮村民赶了过来。阮碧躲在草丛暗暗观察。
僧人指着阮碧面前道:“就在那。”
村民翻开蓬草,发现了两具尸骨,阮碧认得,他们穿的正是前日经过家中那两位公子的服饰。
转眼间,那僧人竟到了身后,一掌拍在了脑后。阮碧只觉一阵头痛,昏了过去。
……
“蛮空大师,这便是妖孽?”
“非也,不过这女身上沾有鬼气,我方才已将它除去。”
阮碧逐渐清醒,忽然记起了那日墓碑上的半段碑文……
楚哀王继位二月余,其弟负刍弑兄夺位,哀王近侍牧楚携玺而去。身负重创,逃至幽狼烟巷。今虽得活,然正当国难,不予苟存,欲借献玺之策,讨杀逆賊,以报圣恩……
“楚哀王…楚哀王是先秦时楚国的君主。那么牧楚哥哥……遭了!”
阮碧从绮娘那里知道,在人死去的七七四十九天后,亡魂的阴气在阳间会开始不断消散,散尽之时便会魂飞魄散。但有些亡魂为了留在人间,会从生人那摄取阳魂,以阴补阳,而阳魂干竭之人便会化为枯骨。
远处一帮村民正在处理尸骨,旁边站着几位妇人痛哭起来,但阮碧却顾不上这些,趁其不备,一瘸一拐地朝家中跑去。
刚冲入门,正巧撞在了牧楚怀中,两人双双倒在地上。
“啊!”阮碧一手推开牧楚,捂着眼睛喊道:“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红念闻声赶来,抱住阮碧,“阮儿别怕,姐姐在这,这是怎么回事?”
阮碧指着牧楚说道:“姐姐,那人…不,不是人,那…是鬼,他是鬼!”
牧楚头发松落,脸色白得瘆人,挂满了汗珠,依坐在地上。红念一愣,问道:“这…定是误会。”
阮碧见红念不信,便颤颤巍巍地走到牧楚身旁,从怀中掏出一颗暗光流动的珠子,“这珠子若有鬼怪靠近,便会发亮。”
说着,将珠子朝牧楚慢慢靠去。可直至贴到了身上,仍就毫无反应。阮碧发现他的脸竟与梦中不大一样。
阮碧转身走向红念,自言道:“奇怪,难道真是误会?”
红念连连后退,此时珠子突然大亮,泛起阵阵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