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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二十六)小女及笄

爹娘提前半月从家里来到长安。还未安顿好便和四娘、姑姑商量,让我以后搬回四伯处。正如四娘所说,我到底是宋家的女儿,眼看姑娘已长成,仍住姑姑家终是不妥;又说我是爹爹独女,笄礼太潦草,七弟定然不依她这个嫂子;况且笄礼需在家祠举行,前三日戒宾,前一日宿宾,一应事宜归在一处也更方便些。

我只好默然应允,想想当初一心想住进来——往事不可追,该忘的彻底忘掉,这样也好!

恍惚间又听娘言及我进学之事。“女儿家整日和那些王孙贵子一处,一来有高攀之嫌,二来到底男女有别。也不指望她考个女状元,不如回来好好学学针织女红。在家时我和她爹太惯着她,现下人在长安,想来只能劳四嫂费心了。”四娘忙说:“什么劳不劳的,都是自家孩子!”

就这样,我抛下对旧园的淡淡留恋不舍,带着丝桐秋蓉搬到了四娘为爹娘准备的院落中。姑父帮我辞了崇文馆的课业,除了隔日进宫排演乐曲,生命陡然空出了一倍的时间。可在爹娘的日日督促下,我竟一点没觉得自己空闲。何时习女红,何时练烹调,何时修女德……爹娘对我有着一夜成林的希冀,我却一心想溜,自己也不知道在这些上面是不是可造之材?

贵妃听说我的笄礼,向我娘道,定要当正宾。这让本来游刃有余的四娘五娘一时惶恐起来,行住饮食处处怕有怠慢。娘不得不抽身去帮助宽慰她们,我也终于可以偷空出门透口气。把给郭晞的信寄出去。向崇文馆的同窗俶、火火一众人和新友洛洛正式告别,并同意邀他们来家中观礼。从此我就深居闺阁了。

请柬逐次发出,转眼到了笄礼前一日。依礼正宾应到府住宿一夜,即为宿宾。近午时许,贵妃果然轻车简从而来。四伯知贵妃深意,少了贵妃銮驾,便少了是非口舌,举止仍恭谨有礼,私下却似长舒一口气。女眷们归于内院,闲谈些家常时俗笄礼预备等事。

我娘问道:“娘娘出宫,陛下可曾怨怪?”贵妃笑道:“怨怪什么!本想着山里清凉,欲劝陛下去骊山温泉宫住上几日。正巧陛下也要去看看百官官署修缮情况,便今日摆驾骊山了。待明日礼毕,我再前去伴驾,倒省了这一路的喧哗。”我含笑问道:“娘娘现在去温泉宫,应是泡不了温汤,就怕中暑。”贵妃不以为意回道:“你这小丫头,舒散养藏之道,陛下定然精于你百倍。不过你刚提‘温泉宫’,倒真有些不合时宜。官署修好,大抵要另行赐名。”我欣然点头,诸人又议起笄礼仪程等事。

次日天未亮,我便被秋容丝桐叫醒。沐浴洗漱,采衣散发向爹娘、贵妃问安。

早饭后,母亲为我梳着头发感叹:“一眨眼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你两个哥哥听说明年开年大考,日日在家上进读书,只老三满心想着上战场,就他那两下子,幸亏有你爹拘着。”

贵妃在我头上比着过会要加的发簪,笑道:“姐姐已是有福了!寻常像姐姐这样人家的子弟,想有个一官半职还不容易,那里愿意吃苦上进!”

我娘道:“我这辈子已是惜福了!最不放心是就是眼前这个。女儿家不比小子,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全看自己的造化。修缮官署的房琯妹妹可曾听说,几月前房家老夫人倒与我说起他家老二。”母亲竟当着我的面就谈起了这事,我一阵羞赧,出口叫道:“娘~”

贵妃却接道:“听陛下说,房琯在地方时施政仁惠,颇有机算经度之才。他家公子没见过,日后见到妹妹定当留意。好在辰儿还小,我倒想多留她两年,就怕她自己着急!哈哈……”

我将脸一捂:“你们,不理你们了!”

正说着,秋容来报:“宾客已到齐,请娘娘、夫人移步了。”

笄礼办在家祠正厅,爹娘伯婶早已在厅中迎宾寒暄,场面虽远不及俶年初的冠礼,我立在东房粗略一算,宾主加起来,竟也有三四十人之多。不由自语道:“怎么这么多人?”秋容道:“咱们只请了你崇文馆的几个同窗和张洛,李晴空,自是不来;外面的,听说四老爷请了两个交好的御史台同僚及夫人;五老爷不喜交际未请一人;咱们老爷请了房老爷夫妇,但只房夫人到了,想是房老爷身在骊山;姑爷请了前相李适之作赞礼;其它人看起来像是朝臣,却不知谁请的!”丝桐接道:“还用请?那个面相不错的,就是被陛下新任为度支郎的杨钊。陛下懒理朝政,谁不想在今日私宴上于娘娘面前混个脸熟!”我顿觉不悦,却只能道:“他们这么做也是多余,娘娘向来不理前朝之事。不过,姐姐看事情越发犀利了!”丝桐啐我一口,正欲再说些什么,正厅却一阵涌动,原是正宾贵妃来到,众人忙起身相迎,依礼入坐。李适之随即宣布笄礼开始。

爹爹起身致辞,我却向宾客后方乐者席寻去。开场的那段乐声,我一耳听出房乘的琴音,他的琴是陪母亲住嵩山时附近庙里的住持所赠,琴声空旷悠远不同凡响。无奈众人挡住视线不能一探究竟。秋容被叫入正厅,我只好换上娘做的采衣,静待入场。

衣裙明艳,烂漫天真,我正襟而行,努力将每一步走得自信从容。慢慢,眼角余光瞟见了侧后方的房乘和芷兰,虽看不真切,可是我知道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为我献上祝福;另一侧,姑姑、姑父、俶、倓、洛洛等,满脸满心都是笑容。我依着礼赞之言,拜宗祖、拜家长、拜主宾。抬眼的一霎那,见秋容在娘耳边私语,然后娘和贵妃齐齐向房乘看去。我随即低头跪坐席上,心却如同撞鹿。

云容捧出水盆巾绢服侍贵妃盥手,贵妃上前,为我梳头加笄,口诵: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尔学聪敏,如珠如宝。后扶我起身,与我同向宾客,接受宾客作揖祝贺。碧香托盘上前对我行礼,引我回东房换上盘内姑姑备好的素衣孺裙。清浅雅致的衣饰将我装点得如同画中写意的仙子,我带着点沾沾自喜,裙袂飘扬地返回正厅,恭敬地向宾主展示自己的变化成长。向父母行跪拜之礼。这便是我的初加、一拜。

二加时,贵妃如前盥手,为我取下之前发笄,簪上四娘奉上的发钗,诵道:吉月令辰,乃申而服;尔德淑慎,眉寿万年。我如前起身,如前受贺,然后跟着侍女回东房换衣。当我身着端秀明丽的衣裙移向正厅时,一道道精喜艳羡的视线齐齐向我射来,大概连母亲也没注意到,贵妃身侧有人在躬身禀报着什么,此人正是梨园的乐营将——念奴,宫中也好,骊山也罢,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而贵妃面色显然大怒,却只说了句什么,将怒意瞬间压下。我忍住疑惑,如旧展示衣裙,跪拜师长,完成我的二加、二拜。

三加仍由贵妃为我去发钗,加钗冠。语诵:岁正月令,咸加尔服;尔福无疆,受天之庆。我漠视厅上众人的隐隐私语,跟着云容去东房换衣,忍不住问道:“姐姐,我头上这凤钗金冠是否有违规制,我看娘娘脸色不对,可是有什么祸事?”云容一边和丝桐帮我换衣,一边道:“放心吧,这钗少了二尾,称不上凤钗,金冠服制也是陛下许了的。有祸事也不是因为你,笄礼过后,娘娘会立刻动身去温泉宫,你知道就好。”我只好任由她们点金饰玉、红妆细钿、袒胸束腰、流苏隐缀地打扮,拖着近四尺的云升鹊桥裙裾迤迤出场。似乎听到宾中有人细语:这礼服是百鸟朝凤?另一人道:大人错了,是云升鹊桥。另一人叹道:几近公主规制啊!心下坠坠,眼角余光瞥向姑父,不知他是忧是喜?又看向父母伯父,几人都看向贵妃,不作言语。终是李适之道:****贵女,当上承厚德、明忠君爱国大义,面南拜天地君主吧!众人才释然大笑,齐拜大国。我趁众人低头,略略望向房乘,他面带微笑,点头鼓励。我忽地冲他一个鬼脸,正色抬头,心里已是一片轻松。

三拜后,正宾为我取字“宜安”,并说明,宜室宜家的“宜”,安乐一生的“安”。我知贵妃由自己早逝的孩儿思及此名,盼我一生喜乐安稳,只觉言语无力,伏地拜跪。

之后谢宾、礼成。宾客去前院入席吃酒,贵妃却行色匆匆,起驾骊山。娘不放心,问我可知所为何事。我摇头,想起洛洛也欲赶赴骊山,便托她:若能明了内情,派人知会一二,省得母亲担心。

房乘、芷兰、俶、倓纷纷上前向我道贺。倓心直口快:“平时不觉得,你这模样打扮起来还真称得上‘惊艳’!”我瞪他一眼:“您那眼里除了——”看丝桐在旁忙打住,“还能有谁!我们自然都是俗物。”倓‘嘿嘿’笑笑,道:“这里嘈杂,好不容易得见公孙姑娘,不如找个清静地方喝酒论剑,大家多聚一次少一次。”我皱着眉头:“说得什么话!大家都福厚命长。你成心找我晦气?”倓带着点怨怼地反驳:“你知道自己后半辈子嫁到哪?还请公孙姑娘赏光,一定让这丫头请我们一顿,不然怎对得住咱们暑气里熬这半天!”房乘接道:“相聚不易,今日就由在下请大家醉仙楼一叙如何?”我急抢过:“好没道理,我的笄礼,怎能由你请。”俶一脸疑色地看看我俩,慌得我忙叫秋容丝桐:“在咱们自己园子海棠树下,备上一桌酒席。”此时爹娘仆妇俱在前庭忙碌,几人不分大小主仆天南海北歌舞谈笑,倒也欢乐!

时光易逝,两个时辰一恍而过。外头有人报:张小姐托人带口信来。我上前听信,心下顿时冰凉。强自镇定向秋容道:“去跟我娘透口信儿,贵妃触怒陛下,现被送归兄长家第。我和丝桐去探看探看,晚些回来。”俶拦住我:“此事绝非偶然,你这时候跑去,就不怕牵扯到自己!”我躲开他:“真有麻烦找来,不跑去难道就能避免?我只知道,做人须对得起自己的心。”房乘起身:“我和芷兰也要各自回家。杨铦府邸距我家不远,正好顺路送你过去。”我正要拒绝,奈何家童来报:“家中马车刚被安排出门,送外院醉酒的客人,小姐若用需等些时候。”只好向房乘道谢,整妆换衣和丝桐跳上马车,直往杨铦家第。

杨铦是贵妃大伯父之子,和广平郡王妃崔绫的母亲是同胞兄妹。想是受伯父抚养之恩,贵妃对他们向来亲厚。我到杨府时,贵妃三姐与长兄杨铦俱已在内。房中似有争吵,听到婢女通报吵声稍歇。觉出气氛不对,又看贵妃一脸怒容,我忙上前一一见礼,刚俯身就听杨家三姐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么快就来个看笑话的!”贵妃厉声道:“你冷嘲热讽地说谁!知不知道个人心冷热?辰儿过来!”我被云容拉到贵妃身后。三姐诺诺,杨家八姐道:“妹妹,你这脾气也该改改。到底是自家姐妹,怎么说都是为你好。陛下和梅妃多年情谊,为了你把梅妃远送东都,现今两人再次燕好,你一个当妃子的实不该这么大火气冲撞圣驾。现今被送回来,咱们家里里外外都不好看,白白让人看了笑话。”贵妃道:“我怎么当妃子的不需八姐费心。你若嫌我有累家声,大可——”“娘娘!”杨铦打断,“莫说气头话。三妹、八妹,你们今日和玉娘说话不投契,先到花厅喝茶纳凉,让我和大妹同玉娘说会儿话。”

我跟着云容一同走出,方才知晓今日内情。

玉鉴尘生,凤奁香殄。懒蝉鬓之巧梳,闲缕衣之轻缘。苦寂寞于蕙宫,但凝思乎兰殿。信摽落之梅花,隔长门而不见。况乃花心飏恨,柳眼弄愁。暖风习习,春鸟啾啾。楼上黄昏兮,听风吹而回首;碧云日暮兮,对素月而凝眸。温泉不到,忆拾翠之旧游;长门深闭,嗟青鸾之信修。

我看着手中锦帕,听云容道:“这上面写的,便是梅妃昨夜歌的《楼东赋》,陛下亲手记录,被贵妃今日收来撕作这样。听高总管手下的内监说,昨夜陛下在温泉宫纳凉听曲,远远一阵笛声传来,正是昔日赠于梅妃的白玉笛。一来由乐思人,二来心下奇怪,明明梅妃远在东都,不由信足寻找。待近了,笛音转成歌声,歌者不是梅妃又是哪个?”云容叹口气,接着道:“这些我不敢说于娘娘,只怕更添气生。”

我问:“若说陛下和娘娘,相悦相知、海誓山盟也不为过,怎会为梅妃闹成这样?”

云容又是一叹:“诚如八小姐所说,梅妃入宫多年,之前虽不及惠妃盛宠,也一直荣宠不衰。咱们娘娘脾气率直,向来只求‘一心一意’,在王府时便因此委曲抑郁,下了多大决心入宫为妃!偏偏遇着性致、才情、声望、荣宠都异于常人的梅妃。前几年和娘娘明讽暗喻、左右较劲,不知置了多少闲气。一日作诗,陛下怒其讥讽娘娘两嫁,将她送到东都上阳宫。不想她竟能再回骊山?”

我边走边宽慰云容:“此事木已成舟。但我看娘娘和陛下向来情厚,如今也是一时之气,过两日气消了必能转好。”

云容稍展笑容:“盼着应你吉言!”

正说间,远远听到一句:“都是一母所生,天天狂傲的什么劲!以为只有她是皇妃贵人容色倾城!……”

我和云容相视一笑,调头离去。

走至二门,留在外院的丝桐跑来报说,高总管带大队宫侍正要进府。云容和我不知吉凶,互看一眼,随即会意。云容笑着前去相迎,我一脚溜走去后院通报。杨铦只好前去接旨,临行向贵妃道:“玉娘,咱们父辈子侄稀薄,为兄身体近几年一日不如一日;二叔远避世事,留下锜儿资质平庸,鉴儿年纪尚小,都不能成为你的助力靠山。我知道你这些年受了颇多委曲,但嫁于皇家,天真女儿的痴心便再不能得偿,更无法如寻常妇人休婚另嫁,唯盼妹妹恭顺守礼、福佑绵长,咱们杨家能子孙兴旺,你我的父亲在九泉下也心满意足了。”说完一声叹息,出门而去。

贵妃静默,须臾,拉起杨家大姐跟到侧厅。正厅内,高总管正向杨铦道:“杨大人快快请起。圣上并无旨意,只是半日不见,陛下想,娘娘仓促回府,起居必定多般不便,特特命老奴将娘娘平日储侍装了一百余车,悉数送来。又怕娘娘吃不惯宫外饮食,将晚膳分赐娘娘,命老奴连同今日到的荔枝,一并奉于娘娘。还请……”

侧厅里贵妃早已红了眼圈,在我耳边轻声吩咐。我步出侧厅,向高总管道:“阿翁,娘娘有请。”

高总管一脸欣喜进得侧厅,俯身向贵妃行礼。未等礼毕,贵妃含怨带泣道:“既然违了往日许诺,又将我送归母家,还来此做甚?”

高总管忙赔礼:“让娘娘生气受辱,都是陛下气头上的话。娘娘走后,陛下一直闷闷不乐,午膳晚膳食不下咽,左右近侍也不敢稍有动作,动则被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奴才们陪些小心倒没什么,但陛下如此不重龙体,又是当今这年岁,老奴实在于心不忍!陛下待娘娘之重绝非寻常,万望娘娘能思及旧情啊。”

贵妃容色稍缓:“郎心妾心,我又于心何忍?若蒙陛下不弃,仍能回去侍奉左右也就罢了!只是今日梅精之事,实在让人心下着恼!”

高总管忙道:“梅妃已心灰意懒,重返洛阳,怕是此后再不会回长安了。”

贵妃唇角微仰:“哦?”

“不瞒娘娘,今日娘娘盛怒之下,于圣上寝殿遍搜梅妃而不得。其时梅妃早依陛下之意,被送出了温泉宫,途中遇上疾马前来送荔枝的岭南特使,此为其一;娘娘离开后,陛下让老奴将梅妃遗落的鞋和头饰送还,梅妃问老奴:‘陛下要遗弃我?’老奴只好回:‘不是遗弃,陛下怕贵妃生气。’梅妃当时笑得凄凄惨惨说:‘怕怜我而动肥——贵妃的怒气,岂不就是遣弃我?’”

贵妃冷笑:“梅精会叫我‘贵妃’?肥婢吧!她就因此再不回京?哼,乐得清净。”

高总管接道:“仔细说来,此次也是老奴的疏忽,被别有用心之人得了空子。”

云容问道:“公公这是怎么说?”

高总管回:“其实三月前,就有人托老奴将那《楼东赋》献于圣上,老奴深知汉武帝废后《长门赋》之典,怎能欺心罔顾圣意!不想昨夜梅妃竟到了骊山。”

云容不解:“公公日日伴驾,陛下没有旨意,难道梅精竟私自返京?”

高总管迟疑:“陛下确实不知情。可梅妃到底是深宫妇人,能一声不响的返京,又有这番的筹谋……此事老奴也甚是不解。”

贵妃早止住了怒气,担忧道:“此事自有陛下详查。可现下三郎的膳食情绪如何?还请将军多多留心。”

高总管笑容满面:“娘娘放心,老奴这就回宫转达娘娘之意,请陛下尽早接娘娘回宫。老奴告辞。”

我终于敢长舒一口气:“雨过天晴!”贵妃浅笑。云容献上一杯茶向贵妃劝道:“高公公肯帮忙,这关咱们就过去了。娘娘此后再不能如此莽撞了,自古有哪个妃子敢去搜皇上寝宫,质问圣上宠幸妃子,催请陛下朝见群臣?娘娘怒气冲冲喊出‘梅精在哪?’时,奴婢一颗心险些跳上喉咙!”我笑着问:“娘娘这么利害?那陛下怎么答的?”云容学着陛下的语气:“‘远放东都了’”,手往腰里一插,又夸张地学着贵妃的音调,“‘哪个妇人的鞋履,让陛下欢醉,至于日出不视朝?’”贵妃向她一推:“去,我哪里是那个丑样子?”云容往椅上一歪,重学回陛下:“‘朕今日不适,不可临朝!’”贵妃指着云容:“你这个死丫头,出了宫越发没了规矩!”云容看向我道:“好在福厚,跟对了主子。辰儿你说是不?”

料想已无大事,我当夜便辞了贵妃回转家里。早到了宵禁的时辰,贵妃命近身侍卫送我回府,不想刚出杨家就看到房乘。我摸索着袖中秋容未及送还的青玉钗,离家前犹豫再三,只觉自己现已及笄,私相授受终归不好。本欲来杨府时正式交还于他,无奈芷兰在旁,生怕遭她打趣?此刻倒正好。

我独自走向他,将钗递出。他面容渐渐僵硬,伸手接过,寂然道:“既然不要,不如”,挥手将玉钗扔了。我“哎”一声随着看去,头上被他一挥,一物已稳稳插在发髻上,我忙伸手去摸。他却笑容满面的看着我:“我不相信,你这里没我!”他捂上自已心脏位置,“我这个岁数,大多人已有了妻妾,因为前些年母亲避居山中,父亲常年外任,认识的人都道,我是因为没人操持才耽误到现在。我却心中窃喜,人生遇一知己谈何容易!直到认识你。我无法和你解释缘分的玄妙,只问一句,长安城青年贵胄、才俊云集,若贵妃择优赐婚,你可愿意?”

我可愿意?我凝神思索。他接着道:“那时,很多事情恐怕再难抗拒。辰儿,为什么不为自己的心主动选一次呢?我们琴曲唱和、相知相许,你会成为我此生的唯一,和和美美,便是一生。”

他的眼睛光华流转,我仿佛看到了一对老翁老妪,相依相偎、携手白头。笑意不经意流出,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不好意思地转头。他轻轻一句:“你回去仔细想想。”说着招手让丝桐和侍卫上前,打发我们朝家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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