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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报告,迟到

粗略扫视房间,一张宽大的木质书桌,上面摆了一些书和学习资料,书桌旁边是一张不大的木床,床头放了一个闹钟,现在是九点多,还有就是一个衣柜,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些杂物。

看到这些,他大概了解到重生的时间应该是初中,因为初中三年自己是借住在大姑家中的,这段生活在自己记忆中那么深刻,立刻就认了出来。

还没等他有啥行动,房门已经是被人从外面用钥匙打开,推门进来的是大姑,那个对他产生了非同凡响影响的亲人。对她,他的感情是五味杂陈难以言说的,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和讨厌,但也不能不说多少带有一丝感激。

在借住的三年里,他每天都会体会到大姑三寸毒舌的摧残,不许拥有玩具,不许在学习时间里闲着,哪怕只是看着书发呆,不许在周末以外的时间看电视(而他经常趁着她逛街时看,但因为种种蛛丝马迹,比如电视机的温度升高,也会被捉个现行,然后就会被训斥),每时每刻都要小心行事,唯恐因为一点小失误就被讽刺挖苦。尽管后来成熟了懂事了,知道她多不过是一片苦心,却仍是畏惧和厌恶,哪怕过年时见到也是尽量躲开,很少说话,一直持续到重生前都是这样。

再次见到,尤其想到现在还是初中,而自己依然要在她家里住一段时间,他的心中可谓是五谷杂陈,抗拒、排斥,可也有一丝激动和期待。也许是重生的缘故,他自然愕然的开看了许多,对大姑的行为也能够理解,可能是更年期,可能是在单位里并不如意,也有可能是性格如此,自己又何必怀恨在心呢。

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好好珍惜生活的每一秒,还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看不开的事呢?

电光火石间脑海里闪过千万念头,而现实中不过一愣神。回过神来,他走出自己的房间迎了上去,笑着问:“大姑,你今天怎么下班的这么早啊?”

“文件忘记拿了”大姑把包包放在鞋架上,然后拿出自己的拖鞋穿上,径直走向自己的书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我记得今天是星期二啊,你怎么没去上课啊”

这……他才想起来,初三时发生过一件事,说是一件小事也不小,说是一件大事倒也不大,让他与大姑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彻底坐实了他不听话、桀骜不驯的形象。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小说,记得是从初二开始在MP5上沉迷网络小说,一发不可收拾,熬夜就成了常态,学习成绩下降虽然不明显,可颓废的趋势如春笋一样不可遏制地起来了。

初三的颓废,导致中考成绩差强人意,刚好后上县里的一中,再后来考了一个二流大学,然后找了一个高中老师的工作,过着平凡的生活,可以说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天开始……

既然重生,在明知这些事的前提下,他还会做那些年少轻狂的事吗?未来真的不可以改变吗?前世自己受够了平凡乃至平庸生活的艰辛,今生还要重复吗?

不,我拒绝!既然重生,不重新开始一次自己的人生,将自己曾经引以为憾的事做一个弥补,那自己重生的意义何在?哪管那么多,就是干了,前世的种种就从此时此刻,由我来改变吧!

坚定信念,对自己重生的意义做了一个简单的概括,却也顾不得多想,这边还要回答大姑的问题呢,没看见她眉间的疑虑越来越浓吗,若是等到发飙就难以收拾了。

他回忆了一下当时所发生的经过,还真的的不好解释呢。首先,他是逃课,对,就是在应该坐在教室乖上课的时间里却没有去,这在初中简直就是难以饶恕的罪行之一。其次,他虽然让同学帮自己请假了,但感冒打点滴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老师和姑姑一个电话就完全穿帮,前世就是如此。最后,之所以请假逃课就是为了看小说,熬夜看小说已经满足不了我当时的胃口,脑子一热就想到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好吧,以他现在四十多岁的心智来看,这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愚蠢之极的行为!找的请假理由漏洞百出,逃课看小说的目的更是丢了西瓜拣芝麻,更别说被揭穿后对姑姑还不知悔改,反而激起了小男生可笑的逆反心理。但他当时就是这么做的,甚至恼羞成怒还对姑姑说出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言论,让所有对自己抱有期望的彻底失望。所以他现在对自己当时傻缺行为作何评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解释将姑姑糊弄过去。

掩盖是掩盖不住的,他前世好歹当了近二十年的老师,也是一个小男孩的父亲,对于如何识别孩子是否撒谎简直再了解不过,他自己都不相信姑姑会被自己糊弄过去,毕竟曾经以为行得通的理由完全是站不住脚啊。衡量再三,他最终决定还是坦白吧,争取宽大处理:“今天是要上课的,我因为想看小说,所以逃课了”

果然,听到他竟然为了看小说而逃课,姑姑顿时整个人都要气炸了啊!自己管得这么严格,你看小说也就罢了,现在都逃课了,太令人失望,太让人气愤了!“小说有什么好看的啊,既然逃课,那你干脆别上课了,我给你下载几百本小说,你就呆在家里看”

情理之内的发飙,凡生并不惊讶,赶紧羞愧地低下头认错“大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逃课的”,而后认真而严肃地保证道:“我保证没有下一次,而且我再也不会看小说了,请你相信我,还有最后两三个月的时间就中考了,我会加倍努力考个好成绩的”

这一句真挚的道歉和认真的保证,让姑姑反而大吃一惊,在她的记忆中,自己这个侄子一向都是桀骜不驯的,哪怕训了他多少次还是不长记性,和自己总是阳奉阴违的。这次不知道怎么转了性子,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仅道歉是这么真挚,连保证也比之前的令人信服多了,或许是他真的幡然悔悟回头是岸了?

想到这里,姑姑也不那么生气了,虽然多少还是有些余怒的,不过看在他认错态度诚恳的份上也不多做训斥,且原谅他这一次,之后再来看他是不是真的悔改。“好,下不为例,这一次我不怪你了,如果你以后还不好好学看你还怎么说,你现在快去上课,记得和老师好好道歉”说完也不理他了,进了书房去找文件了。

“呼”凡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终于过了第一关,看来姑姑也不像自己从前认为的那样不近人情啊,看来是自己被逆反心理蒙蔽了认知啊。

搞定一个,接下来还有班里的班主任,尽管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但自己逃得课,跪着也要补回去啊,无论是什么后果都要承担着。

翻了翻几本教科书,在语文的扉页上找到了这学期的课程表,后两节课不出意料是班主任的英语课,这下子不用抱任何的侥幸心理了。把书桌上的几本英语书,还有可能要讲到的英语作业装进书包,背起这既熟悉又陌生的书包,又是不禁一阵唏嘘。自己又回到了初三!

学校和大姑的家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并不远,大概也就不到一里,平时步行的话二十分钟即可。凡生今天本该十万火急赶回去认错,可重走这条初中后再也不曾路过的小路,难免一段段回忆涌上心头,每见到一个记忆中模糊的人、一栋尚未拆迁的建筑,都是满满的感动啊!

他是一个健忘的人,很多事在脑海中的记忆都很浅,甚至久远了就会忘却,比如小学、初中、高中同学少有联系的,名字都记不得,又怎么好意思联系呢。可很多自以为忘记的场景,在见到熟悉的事物时,却又一一浮现在脑海里,真实的就像刚刚发生的一样。

到校门了,甩甩头将这些念头暂时丢掉,又是深呼吸一次,将紧张、激动、畏惧的情绪都呼出去一身轻松,才踏进校门口。按照学校规定,教学期间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不过他出示了自己的学生证,所以还是没问题的。

进了校园看到记忆中那几栋教学楼独特的造型,思绪飘飞之际竟是想不起到底在哪个教室上课。仔细辨认了一下,才找准教室的方向,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着,又对照了教室的名牌,总算是完全记起来了,二楼最靠东的位置是老师的办公室,而办公室正上方的是九一班,他的班级。

上了楼梯,还未靠近就听到那个虚弱中尽量保持洪亮的声音,还有几个声音一时间辨认不出,但在记忆中都是那么亲切,这就是授与受的师生情,这就是同窗三年的友情,这是青春的味道,这是青春的季节,这是我的初三时光。

记忆的闸口一打开就难以自制,一幕幕平淡的画面在脑海闪过,留下的是平淡中的真情。情之所至,泪随情流。

顾不得泪水肆意在脸庞上流下,他情不自禁地快步走到班级门口,直直站着,大声喊道:“报告,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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