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浇就是一夜。
月千胧不知道方小舟这初次凝元算不算空前绝后，但是起码据她所知道的里面，还没听说过谁能够凝元一整夜的。
她最惊讶的事情是，他这些年到底吃了些什么，体内居然能有这么多杂质？这一整夜，方小舟的洗髓就没停过，直到后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把他整个人体内所有杂质都掏空了，居然给人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不过还好肤色没什么变化，否则岂不是要变成透明人？
那十二道元符大约是这世界上所有的元符里面工作最为辛苦的，此刻终于转不动了，蓬然化作飞灰飘飘扬扬落下来。
仿佛是一丝鸡蛋壳破开的声音，方小舟皮肤上突然冒出一丝亮光。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无尽的光芒钻了出来。
这些光亮久久不散，慢慢地铺成薄膜，将他覆盖起来，极为透明，若不是有光亮在，几乎看不到这层薄膜。
晨曦中，方小舟大放光明，月千胧害羞的别开头去。
因为他醒了过来。
那些耀眼的光芒终于暗淡下来，彻底贴在了皮肤上，微不可觉，通过那方空气的波动能隐约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方小舟握了握拳头，看着身上这层淡淡的薄膜，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力，稍一运用，犹如气爆一般，那些光芒又亮了起来，并且扩散出去，震荡而开。
“这就是护体罡气？叫做灵力粘膜生化内甲是不是会比较好听一点？”方小舟抬头看着一直低着头的月千胧，小姑娘没理他。
方小舟看了看身周，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张开双臂，像个学步儿童那样撒娇，一时间春光乍露：“来嘛，抱一抱！”
“去死啦你！”月千胧再也坐不住了，丢了一块毯子将他盖住，羞涩的夺门而去。
一切都会如想象中那般，门外晨光无限好，天高地阔任我笑。
然后她僵住了。
因为门口是一大清早起来散步凑巧“路过”的余姓姐妹，看着门内床上挂了一条毯子，明显什么都没穿，只堪堪遮住腰部以下，露出两块胸肌的方小舟，那满地的水目测都能养鱼了，四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啊！今天天气真好，姐姐，我们刚才要去哪里来着？”她视线都没有离开方小舟。
“哦对，我也觉得昨天那场戏不错啊，呀~问谁家春光好，几分妙，却在堂前闹哟~”做姐姐的随口唱了起来。
月千胧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捂着脸，蚊子一样的呜咽声传了出来：“师姐！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两人干笑着：“千胧，好好努力，加油哦，我们什么都没瞧见！”已如一阵风般跑了。
月千胧呆呆着关上房门，蹲在地上，瘪着嘴哭了出来：“你们听我解释啊...”猛地站了起来，恶狠狠盯着方小舟：“都是你不好！”，又蹲了下去。
“我还怎么做人啊...”
“你看啊，其实我们的事儿嘛，她们也差不多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所以再多想一点也没什么啦，你不要这么揪心啦，我会对你负责的嘛。”方小舟尝试安慰道，结果月千胧哭得更凶了，显然适得其反。
“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啦，我跳支舞给你看？”说着方小舟就要站起来。
“坐下！不许动！”月千胧终于说话了，看着方小舟摆出的鬼脸，笑了一下，立马忍住了，扭开头去不看他，“把衣服穿上。”
“哼，矫情！”方瑶不甘心地喊起来，“方小舟，你看还是我对你好吧，说亲就亲，你快别要她了，回去我让你抱个够。”
方小舟心里骂了声：“你别打岔。话说回来，我这凝元是不是比较厉害？简直神清气爽，晚上我们再来一次？”
方瑶切了声：“你别做梦，这种事情这辈子只能有一次，以后凝元都没这么大作用了。”说着又嫌弃道，“噫，你说话怎么听着好猥琐？”
方小舟不再理他，心想刚才是谁动不动要让我抱个够来着？换了身大号的女式道袍，反正道袍这东西也不印花，看不出来。挠着头故意问道：“月儿，我现在这样是不是算作凝元期修士了？”说着又催动灵力在体表形成那层薄膜，震荡而开。
月千胧有些不适应他思维的转换速度，说道：“嗯，已经快凝元了。”
“啊？什么叫快凝元了？我这不是护体罡气都有了，难道还不能算是凝元修士？”方小舟失望道。
月千胧故意打击他：“你那也叫护体罡气？”
方小舟不服气说道：“怎么就不算了？你的给我瞧瞧。”
月千胧骄傲地哼了一声，身上灵力鼓荡而开，她是风属性异灵根，随着她灵力运转，屋内空气开始旋转起来，终于在她体外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就仿佛围了一层龙卷风一样，足有一尺厚。
方小舟看呆了，对比着自己身上头发丝那么细的灵力薄膜，哀叹道：“怎么可以差这么多，非得你这样才叫凝元期？”
月千胧点头道：“差不多是这样。”这当然是骗他的，她这已经是凝元后期极限的护体罡气强度了，一般初入凝元期的修士，虽然不会只有方小舟那么薄薄的一层，但是也难超过指甲盖那么点大。
方小舟脸垮了下来，月千胧看了有些不忍心道：“你也不要伤心嘛，起码你这样已经超过练气极限了，严格算起来勉强是个三级学子啦。以后慢慢重复这个过程就好了。”
方小舟高兴起来：“那就是说我以后也能参加每月院内的小比了？哈哈，那些比试的奖励我可是眼红好久了。”
“你怎么就这点志气？”
“嘿，我这才叫有志气呢，要是不赚钱，我怎么修炼，怎么养你？”方小舟恬不知耻，打蛇随棍上。
月千胧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小声道：“反正你不能为了小事，把修炼落下了。”
方小舟点头称是：“那是，不好好修炼，怎么打得过别人，怎么拿得到奖励呢？”
月千胧无语，方小舟突然说道：“我们把房间理一理吧，笤帚在哪？我把这水扫了。”他虽然不知道昨晚上的事情，但是看这水色猜到了几分，不过他嘴上不提免得姑娘家恼羞成怒，眼里满是柔情蜜意
“哪里要那么麻烦。”月千胧说着拿出一个铃铛样的东西，通体黑色，打开门挂在上面。方小舟奇怪问道：“这难不成是个专门用来扫地的灵器？这倒是厉害了。”
月千胧面色一窘，解释道：“不是，这个是表示这件屋子要打扫了，会有扫夫来专门做这些事的，这铃铛他们可以拿去换晶币。”
“呃，这样啊。”方小舟拉着她走到外面，一起看了会儿朝阳。
“我有事情和你说。”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你先说。”
“你先说。”
月千胧笑了：“你先说吧，我不急。”
“哦，其实我也不急，待会儿我要去趟藏书楼，那有个老头，我得跟他说些事儿。唉，而且我记得三级学子可以免费领一本道技的吧？”方小舟回忆着说道。
“你也要去藏书楼？”月千胧说道，“嗯，道技确实能领一本的，不过品级都不高，你想学？我这里有两门，可以教给你的。”
“也行，不过能领的福利可不能错过了，到时候我也教给你，也算是赚了他们的便宜了。”
月千胧笑了出来，方小舟又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要准备闭关一阵，尝试一次冲击虚丹。”
方小舟呆住了，问道：“要...闭关？”
月千胧点头：“是的。昨夜我看你...”她说着脸红了一下，“看你冲击凝元，有些感悟所得，想尝试一下。”
方小舟有些忧伤地问：“那个，直接突破不行吗？”
月千胧把头枕到他肩膀上柔声道：“你呀...突破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要化虚结丹，很多前辈都倒在这一关前，身死道消了。”
方小舟抖了一下：“会...死？”
月千胧幽幽道：“是啊，结丹是化虚为实的道路，若是失败，轻则气海破裂，修为倒退；重则神魂陨灭，就此消散于天地间。”
方小舟捏了捏她的手，紧张地问道：“这么危险，要不然我们就不要结丹了...”
“嗯？”月千胧笑意盈盈看着他，眼中却是一片坚定，“你昨夜突破，感觉如何？”
方小舟不明所以，老实答道：“挺舒服的，从来没有那么身心舒畅过。”
月千胧缓缓说道：“那就是了。这便是修行，既然享受了常人所享受不了的美妙，那么总得吃一些常人不曾吃到的苦。”
方小舟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怎么会愿意就此止步？
“你去哪里突破？我陪你。”
月千胧摸了摸他的脸道：“修道院有专门给我们突破虚丹的地方，你去不了的。而且我突破也不知晓要多久，可能一年，可能十年。”
方小舟沉默了一会儿：“我会等你。”
“十年也好，百年也罢。我会一直等着你。”
“破境这件小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难道会失败？”
月千胧笑道：“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方小舟道：“我从来不对这世界报希望，但是既然是你，那么我拉下脸来求它一回也无妨。”
旋即又问道：“你现在就要去？”
“不急，我也要先去藏书楼，还得去跟院长请示过，才能进伏龙洞闭关。”
方小舟琢磨着问道：“院长也在藏书楼？”
“对啊，院长一直都在的。”
怀着疑虑往藏书楼走，方小舟心中有些诡异，难道黎老，居然是院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