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像个样子了，但是太迷恋这种状态就不是啥好事啦。”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穆煌的状态，入定内修最忌骚扰，好在穆煌刚刚摸到边，功力还浅的无限趋近于零，既然本来就无所得，也就无所谓打断不打断了。
穆煌相当不耐烦：“我喜欢，我愿意，管你鸟事？！”
要按照之前的脾气，穆煌这顿打是免不了的，但今晚也不知怎的，慕容大小姐的脾气竟然出奇的好，居然没揍他或者变着花样收拾他。
慕容秋月走进穆煌住的屋子，从沙发上拖过来一个软垫席地坐下，眉目间多多少少有些惊奇之色：“要换做等闲人，想要找到这入门的感觉，恐怕没个一个月不间断地体会是不行的。没想到你居然又是七八天就找到这种感觉了，看起来你悟性不错啊。”
穆煌：“那当然，你不看我是谁？”
慕容秋月听了伸手就给他一个暴栗，打得穆煌哎哟一声捂着脑门从蒲团上跳了起来：“喂，你到底怎么回事，动不动就出手打人，你还会不会用别的方式和人说话，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慕容秋月呸了一声：“我是女子，不是你口中所谓的君子，我就喜欢动手，有本事你就打回去啊。”
穆煌顿时郁闷了：“得得得，大小姐，大姐头，我承认打不过你还不行么？”
慕容秋月嘿嘿几声，大有一副看你那我怎么办的意思，不过得意归得意，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道：“将来有本事也欢迎你打回去，不过在这之前，你得给我老老实实地听着。”
“行，我听着，有话赶紧说吧。”穆煌只想赶紧送走这尊瘟神，生怕她心血来潮又起幺蛾子整自己，连忙又接了一句：“我洗耳恭听！”同时还不忘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慕容秋月看他样子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好好听我说。我问你，刚才你是不是找到了一种很特别的体会啊？”
穆煌点头，把自己刚才的感觉说了一遍之后，这才问道：“这就是内功，挺简单啊。”
慕容秋月摇头：“差得远呢，顶多算是找打了内家功夫的门径而已，和真正的内功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那怎么才算是真正的内家功夫呢？”
慕容秋月不答，而是反手一掌挥出，一股劲风应手而生，那柜子上放着的一个石雕胖和尚忽地往上一跳。真是怪事，明明发力是直面发力，这摆件不向后倒而是向上跳，若是一个识货的高手在旁边看见，定然会赞叹一声好精纯的内家功力。
穆煌再怎么对武功不感冒，可终究也是一个少年人，好奇心是致命的，一看到这个，顿时来了兴趣：“难道这才算是内家功夫？”
慕容秋月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刚才这一掌就是慕容氏家传的‘雾散云流’，虽说是一股巧劲，但必须要有相当的内功根底。那么你认为这纯粹的身体力量还是在玩什么把戏？”
穆煌当然回答不了，你要说是身体的力量吧，没人能隔着一米多远打倒东西；可你要说是内劲吧，可这劈空掌力又是从哪儿来的呢？完全违背物理常识啊。
慕容秋月见他沉默，也没等他不懂装懂胡编乱造，直接道：“内家功力不是纯粹的肉身的力量，也不是什么玩把戏使幻术，而是神气合一之后的一种表达力量的方式。但是无论之后的功力有多么高深，武功多么高强，第一步是关键，能否找到这种奇特的身心体验也意味着有没有资格踏入高深武功的殿堂。你现在离真正的登堂入室当然还有一段不算很短的路要走，但不可否认，现在你的确已经获得了登堂入室的资格啦。”
“其实通过一些武侠小说，多多少少会获得一个简单的认知，两个武学高手之间决胜，内功高低是关键。用现代的话说，内功的修炼你可以认为是一种特殊的开发身体潜能的途径和技术，谁更能充分发挥身体的潜能，谁就拥有更大的胜算。”
“果不出我所料，除了能打架会打架，还能做啥？”穆煌嗤之以鼻，会打能打的人多了去，未必就个个都是武林高手。
慕容秋月狠狠剜了一眼穆煌：“你除了能唠些闲嗑发些无用的议论之外，你还懂得什么？”
穆煌见她不高兴了，顿时住口，不过脸上的表情显然说出了他的不服。慕容秋月看在眼里，心中暗笑：“你不服最好，我可是专治各种不服的。”心里如此想，口中却侃侃而谈：“的确，如你所说，习武之人大多好斗，可你知道武功是怎么来的吗？”
这还真把穆煌给问着了，现在人人都说什么锄强扶弱说什么行侠仗义，小说里的台词张口就来，却没几人说得清楚武功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最早的武功，是诞生在战场上的。”慕容秋月：“即便不是诞生于战场上，也是因为战争而出现！两军交战，兵刃相接，懂得合理使用武器与自身身体力量的技术的一方往往就有更大的几率取胜，战争一旦开始，敌我双方都会倾尽全力去取得胜利。为了胜利，为了降低取胜的代价，自然就会衍生出以最大限度降低自身取胜代价而最大限度打击敌人的技术。”
“既然武功来源于战争，那么战争又来源于什么？”
穆煌想也不想地道：“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战争的结果往往伴随着某种政治的妥协，所以战争来源于政治。”
“这回答非常官方也很学术化，但却不是我今晚要给你说的，不过我跟你说的这些并不是我自己的认知，而是我父亲多年前跟我说的，实话说其实我也觉得用处不大，但是我还是要和你说。”慕容秋月倒也坦然，并不隐瞒自己拾人牙慧的真相：“现代对战争的定义，的确是这样，不过最早战争的政治因素无限趋近于零，原始社会时期，发生部落间的战争的原因往往都是为了争夺水源，更好的土地之类，那个时候的人们的脑子里还不会也不可能有争霸天下的想法。”
“换而言之，在那古老的时代，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的战争行为必然是为了争夺生存空间为目的，此后所有的战争目的都必然立足在这个基础上。当然也可以这么认为，只要是为了取得自己生存所需而做出的一切行为，都可定义为战争行为，无非因为战争对象的不同而名目有所区别而已。”
“那我吃饭也是战争行为咯？！”
“因为不吃饭就会饿死。”慕容秋月淡淡道：“虎豹为了食物便会杀死猎物，人未必需要像虎豹那样去猎杀，但也要去种植庄稼饲养牲畜。”
穆煌怪笑：“那我何人打架算不算战争？”
“一对一的打架必然是因为有矛盾，打架算是最原始的解决方式。”慕容秋月：“你之前不是和柳星河打了一架吗？不管你承认不承认，都是因我而起。那么我是女人，男人和男人之间为了女人而打架，就和两条公狗为了争夺一条母狗的交配权而打架其实没什么区别。”
“我靠！”穆煌顿时郁闷了，还争夺交配权呢，虽然按照她的说法其实也能自圆其说，但总给人一种非常别扭的感觉。
慕容秋月面不改色，继续说了下去：“一对一叫打架；二对二三对三乃至十个打十个，那叫群架斗殴；攻守双方超过百人，那就叫做战斗；如果超越千人规模就叫做战役，一旦超越万人那就叫做局部战争了。双方为了打得赢，就会考虑刀枪棍棒乃至飞机大炮导弹之类的武器，那么问题来了，用武器就要有使用武器的技术，想要有武器就要有武器生产的技术，说得现代化点，那就是军事装备和军事技术！”
穆煌连忙打断：“得得得，你要跟我说的是武功，怎么又扯到军事方面去了。”
慕容秋月微微一笑：“原来你还记得啊。不错，我是个习武之人，说的当然是武功。扯了这么多，就是要消除你心里对武功的成见。狭义的武功，自然指的是我们这些习武之人所掌握的各种不同流派的武术机巧；广义的武功，涵盖面就广了，只要是为了取得某种有利的生存方式生存资料和局面所衍生而出的一切的技术和技巧，都可以说是武功。因为武功自诞生之初就是为了取胜，而取胜的目的都是为了争取某种利益。”
“不过仅仅以杀伐为目的而修炼的身体技巧，只能叫做武术而已，尽管无法否认武功越高深战斗力就愈加厉害这个事实，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一代代前辈高人不断体会完善然后一直流传至今的武功，修炼的过程中也伴随着种种人生境界的升华和突破，能有这样内涵的功夫才能叫做武功，绝不仅仅是为了打架而存在的。”
穆煌笑了：“你说的是，打架嘛，摸块板砖就行，便宜又实在！”
慕容秋月也被他逗得笑了：“怎么什么事到了你嘴里就变得不伦不类的？！武功越高，自然是越能打，就比如武当派的太极剑法，一旦练到了巅峰化境，手中有没有剑都没关系，一招一出，便能制人于无形之中，这种‘无招胜有招’的剑学境界，也不知道多少习剑之人终其一生想要一窥究竟。”
“无招胜有招？！”穆煌笑出了声：“金庸先生小说里的‘独孤九剑’才有这讲究呢！”
谁都听得出来穆煌是在嘲笑，但慕容秋月却很认真地回答：“金先生学究天人，虽说是本人的确不会一招半式，但对武功的理解却当真不凡。《道德经》中说：有名万物之母，无名天地之始！可见‘无’的境界的确在‘有’之上，只是当今天下，是不是有达到这样高境界的前辈，还没听说过。”
“那么内功呢？”穆煌再一次打岔，他不傻，看见慕容秋月一脸向往之色，瞎子也看出来这妞练武都练傻了，《道德经》都扯了出来。
附：这一章比较单调，没多少剧情性，对这种理论研讨性质的章节没什么兴趣的看官可以跳过，并不影响阅读，但对于笔者来说，因为后面涉及到的东西都与此有关，所以这提纲挈领的章节却无法忽略，还望诸位恕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