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悦眨了眨眼,有些迟疑的问道:
“令师跟这些平民学生有仇吗?”
王木南嘴角一抽,还没来得及解释,木子悦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向魏水台。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令师不得不接受了一个通过大比加入灵武司的蠢材,然后就对大比深恶痛绝,准备用这种方式来破坏大比!”
两人都是一脸黑线。
魏水台不满地嚷道:
“喂,你干嘛老是针对我啊!”
木子悦瞥了他一眼,脸上带着微笑的表情却用不屑的语气说道:
“因为我讨厌油嘴滑舌的男人……或者男孩儿。”
魏水台翻了个白眼,对王木南说道:
“师兄,我不想再和她说话了,否则我幼小的心灵将会受到极大的创伤。还是你来跟她解释吧。”
听他这么说,木子悦淡淡地补了一句:
“说得好像我在求某人给我解释,而不是某人腆着脸插嘴一样。”
“咦,怎么还不开始第三项测试啊,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魏水台一边无视木子悦,踮起脚往校场内望去,一边不停地在心中默念“好男不跟女斗”。
强忍住笑意的王木南触到木子悦递来的询问的眼神,稍微正了正身子之后解释道:
“金岚国建国已有四百余年,而灵武司只成立了一百余年,此前的三百年,朝廷虽然也掌握了一部分修士力量,但只是一盘散沙,不成气候,直到灵武司成立之后才得到改观。”
他骄傲地说道:
“灵武司成立不过百年,就已隐隐凌驾于九大一品宗门之首,建派两千余年的逸心宗!在灵武司本部里,朝廷就网罗了全国近两成的修士力量,同时朝廷在灵武司的帮助下,通过那些小宗派又间接控制了近两成的修士力量,与道修势力领袖逸心宗形成分庭抗礼之势。敢问世平国可有这般威风?”
虽然对他突然说起这个感到有些诧异,但低头想了想之后,木子悦说道:
“确实没有。世平国的修士力量基本都被我们无极魔道和血煞殿两方统领着,至于世平国朝廷……”她不屑地笑了笑,“只是用来管理世俗杂务的傀儡罢了。”
王木南微笑道:
“看来你很清楚这有多么困难。我师尊……”
“当然!”木子悦打断了他的话,突然绕着王木南走起来,却又不看向他。她将左臂环在胸前,右肘支在左手上,一边伸出纤细白皙的右手食指抚摸自己的下巴,一边分析着:
“抛去那些修炼邪法的不算,世平国的修士力量有八成在无极魔道和血煞殿的掌控中,剩下两成则是各大家族的势力。和血煞殿相比,我们无极魔道略占优势,但大体是五五开,也就是各占四成。”
“北清国则没有足够强大的宗派,修士力量都被北清皇室和三大割据一方的家族招揽了。北清国现在乱的很,各大势力都很警惕,倒是不好打探各家具体的实力,不过想来应该也是势均力敌。”
“金岚国与我们的情况有些相像,各家族的势力也能占到两成。在没有灵武司之前,逸心宗在道修势力中一家独大,九大一品宗门除了一两个有些阴奉阳违之外,都对逸心宗言听计从,逸心宗可以说是掌控着全国八成的修士力量!历史上道魔两家的冲突,我们魔修似乎一直都因为不够团结而没占到多少便宜。在这种情况下,灵武司竟能发展得这么快,确实令人惊叹。”
说到这里,木子悦停了下来,带着赞叹的目光看向王木南。当然,这赞叹不是对王木南的赞叹,而是对灵武司竟能从近乎一无所有的地步发展到隐隐超越道修领袖,这种奇迹般的崛起的赞叹。
尽管之前木子悦眼神一直游离着没有看向他,但他一直都在站着不动的前提下,尽量转动脖子用目光甚至是眼角的余光跟随她。此时见她突然停在自己面前,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王木南不禁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
“你的分析很准确,请继续。”
虽说脸上挂着笑容,王木南心中却暗暗警惕。
由于天赋出众,再加上他师傅在灵武司地位极高,他这才有权限翻阅那些不对普通灵武司修士开放的资料,这其中就包括对世平、北清、金岚三国修士力量的分析!这些分析,都是在无数密谍传回的情报的基础上,又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分析印证得出的结论,绝非普通修士能接触到的。
‘看来她的身份也有些特殊啊……’
木子悦倒没察觉他在想什么,又低着头摸着下巴说道:
“前几年,世平国朝廷见灵武司发展如此迅速,也有些大臣提议建立类似的组织。不过不管我们无极魔道还是血煞殿都不会坐视不理的,派出一些修士警告了他们之后,又把那些还执迷不悟的大臣,或者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踏入通神境就天下无敌的蠢材杀了,这件事就再也没人提了。”
她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冷笑。
“想来灵武司发展壮大的过程也少不了跟逸心宗的冲突,我真的很好奇逸心宗的宗主长老们是不是修炼傻了,居然在占据如此之大优势的情况下,还让你们灵武司发展到和他们分庭抗礼的地步。”
一旁装作观看预选赛,其实一直支棱着耳朵听两人对话的魏水台突然插嘴道:
“我也怀疑他们是脑筋有些不会转弯了,不然怎么会答应英才试这种东西。”
头也不回地说完这句之后,魏水台发现三人间突然陷入了沉默。他不禁回头看了看,却看见王木南和木子悦不约而同地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他只能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同时又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说道:
“好好好,我不插嘴了,你俩继续,你俩继续。”
王木南刚想说些什么,却隐隐约约听见旁边传来“重色轻友”,“有了妹子忘了师弟”之类的话。瞥见木子悦脸上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笑意,心知对方也听到了的王木南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来提醒魏水台赶紧闭嘴。
于是两人便哭笑不得地发现,一旁传来的嘀咕声变成了“咳嗽有什么用吗”,“有本事你来打我啊”之类的话。
王木南明智地决定不再理会这个幼稚的师弟,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灵武司的壮大确实是建立在无数牺牲之上的。在金林城灵武司本部里,有一座灵堂专门用来摆放灵武司自成立以来牺牲的成员,其中有一大部分灵位上写着的牺牲日期,都集中在九十年到七十年前。尽管从来没有人明说,但我们都对这些前辈牺牲的原因心知肚明。”
木子悦皱起两条秀气的眉毛,疑惑不解地问道:
“我只是担心鸿哲的安全,想问问那个装置是怎么回事,你却跟我讲了这么一大通,这跟那个装置有什么关联吗?”
深知不能跟女人讲道理的王木南自然不会蠢到指出,是她打断了自己的话之后,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话,这才导致两人跑题严重。
他很干脆地带着歉意说道:
“不好意思,其实我只是想说这台装置是我师尊造的。我师尊是灵武司的创始人,就是在他的带领下,灵武司才挺过了逸心宗的打压,成为如今这般谁也不能小觑的强大组织!没有师尊就没有灵武司!”
“告老之后回到家乡东临府,朝廷嘉奖他的功劳,将整个东临府都赐给了他老人家。虽说师尊已经不再理会争权夺利之类的俗务,但在度过了波澜壮阔的前半生之后,师尊却完全不想宁静地安享晚年。研究阵法,研究功法招式,研究炼器炼丹,研究驯兽灵兽,甚至还会研究织造耕田、诗词歌赋之类和修炼完全不相干的东西,而且都达到了极高的成就!我修炼的功法就是师尊根据我的天赋专门为我创造的,师弟的阵道和炼丹之术也是师尊亲自教的。而你说的这个装置,就是师尊的作品之一。”
“那个大锤是师尊本来打算在炼器时使用才锻造出来的,却不知为何放弃了。后来师尊觉得与其将这东西放在仓库里生锈,倒不如看看哪里能用得上,最后他觉得用在大比时的抗打击测试再好不过了,就亲自来到这片校场,刻下了那个能抵消重力的法阵。如果你是担心这个装置有危险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毕竟是师尊亲手铭刻的阵法,刚才那个军士应该只是在吓唬他们。”
木子悦回想起山林中魏水台远超同济的阵道修为和王木南的以一敌三的强大实力,钦佩的说道:
“你师傅当真是精神矍铄,志气丝毫不减当年。”
王木南却突然叹了口气,显得有些落寞。
“师尊今年已是三百一十二岁的高寿了,哪怕他除了头发已经全白之外还保持着年轻时的样貌,哪怕他老人家已臻至通神境换天阶,一身修为通天彻地,寿命大限也是三百六十岁。也不知他老人家能不能看到我也迈入通神境。”
见他这幅样子,木子悦连忙开口安慰他:
“你师尊不仅一手缔造了灵武司这样的奇迹,还有你们这样年轻有为的弟子,应该……”
王木南摆了摆手打断了她。
“无妨,只是御魂术的后遗症发作了而已,让我一个人静静就好。”
听他这么说,木子悦也就不再说什么,转而看向场中正进行的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