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猛虎,后有巨蟹,林风和小艾大惊失色。那猛虎冲到林风身边,前掌一挥,将他扑倒在地,张开血盆大口,向他脑袋上咬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艾头脑中电光石火般地闪现出一个名字,大声喊了出来:“妞妞!”
猛虎眼看已经咬到了林风的脑袋,突然顿住。虎背上的少女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小艾。小艾道:“你可是妞妞姑娘?你娘和我的几个朋友被你爹爹变成了金子,你爹爹余有财的精气被妖兽虎王摄去修炼魔牙功,只剩下一副躯壳,如今困在山洞里无法出来。我们是来找虎王借魔牙斩去救他们的。妞妞姑娘,你要帮我们哪!”
虎背上的少女听完,看着小艾,怔怔流泪。一阵山风响起,吹动妞妞姑娘葱绿色的长裙,小艾这才发现,她并非侧坐在猛虎背上,而是与这斑斓猛虎连成了一体,除了头手和双脚,浑身布满了虎皮斑纹。不知妖兽虎王用了什么法术,三十年过去,岁月竟丝毫没有改变她的容颜,只是凭空多了一副老虎的身躯。
身后烂泥滩中的蓝色巨蟹被小艾的群攻法术“雷霆万钧”所袭,萎靡在地,这时雷光已顺着它丈余长的大钳子全部流入地下。巨蟹扬起两只如大剑般的钳子,向林风和小艾横行而来。
突然,斑斓猛虎一声长啸,毛发倒竖,一个比本体大好几倍的虎身幻影冒了出来,冲到巨蟹面前,狂吼不止。巨蟹见这虎身幻影比自己还要大上一倍,停下脚步,八爪挥舞了一番,转身向烂泥滩中退去,慢慢钻进了泥淖中。
小艾扶起林风,对虎妞道:“你可知道大南山上的妖兽虎王住在哪里?带我们去找虎王,可以吗?”
虎妞流泪摇头,神态凄然,小艾道:“你不知道虎王的住处吗?那你这三十年是怎么过的?为什么又变成了这副样子?”
林风道:“小艾,别问了,我看这姑娘是个哑巴。”妞妞姑娘张了张口,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虎吼。
小艾道:“妞妞姑娘,你还是不能说话吗?那你头前带路,我们找到妖兽虎王借来虎牙斩,就可以救你和你的爹娘了。”
虎妞抬起右手,向小艾摇了摇,泪如雨下。小艾道:“如今不仅是你们一家三口,我的几个朋友也被你爹爹变成了金子,我必须去救他们。你不用担心,只要带我们去找到妖兽虎王就好了。”
虎妞满脸泪痕,看小艾一脸坚毅,长叹一声,转过身去。斑斓猛虎一声低吼,抬腿向山腰狂奔,绕过山脊,瞬间消失不见。
小艾见虎妞已去,无可奈何,问林风道:“林兄,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林风道:“我刚才法力消耗过多,需要一个时辰打坐调息,别的并无大碍。”
小艾道:“我也得恢复法力才行。这小南山上不知是否安全,如今且去山腰间稍坐片刻。天快黑了,林兄如果饥饿,就先吃点干粮吧。”
二人吃了一些干粮,翻过山脊,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坐下调息。一个时辰后,天彻底黑了下来,山风徐徐,繁星满天。小艾找来一些干柴,生起一堆火,对林风道:“林兄,你先睡,我守着,后半夜我睡你守,如何?”
林风道:“我现在睡不着,要不你先睡吧,后半夜我再睡。”
小艾点头说道:“也好。”说完在火堆边倒头而睡,不久就进入了梦乡。
半晌,林风忽然轻推小艾道:“小艾,小艾……”见小艾睡梦正酣,放下心来。他独自一个来到山口顺风处,念念有词,双手成喇叭状放在嘴前,喃喃而语。只听得风声更疾,一缕轻烟从他的指缝中飞出,随风飘送,一闪而逝。
*
小南山腰,夜幕深沉,篝火在山风吹拂下愈燃愈烈,林风忽然推了推小艾,小声喊道:“小艾!小艾……”小艾揉了揉眼睛,翻身坐起,问道:“后半夜了吗?我这一睡就忘了醒,林兄受累了!”
林风道:“现在还没到后半夜,只是我有一种直觉,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小艾怔了一息,站起身来,向四周看去,山风飒然,四处昏黑如墨。忽然,他看到几丈外两只绿莹莹的光亮,似乎是野兽的两只眼睛,在夜幕下熠熠生辉。不大一会儿,周围出现了无数只绿色的目光,伴随着一阵沙沙声,向自己慢慢靠近。
林风弯弓搭箭,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小艾口中念念有词,林风身上顿时电光缭绕。小艾也给自己施加了一个雷光护体,身上雷光闪闪,“噼啪”作响,在夜色下光彩夺目。周围那些贪婪的绿光突然顿住,不敢向前,但它们并不退去,全都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林风和小艾。
小艾自从被眠鸟抓走后,背上的包袱就不知丢到了哪里,没有蓝蝎法杖和月白法袍,法力降了一大半,如今释放两个雷光护体就耗去了近半法力。周围分明是上百只凶兽,雷光护体只能持续半个时辰,如此怕是撑不到天明就要法力耗尽而被野兽分食。小艾想到这节,后背发冷,心中不由大急。
小艾加完雷光护体便坐下调息,一个时辰后,他已经释放了六个雷光护体,渐渐感到心虚气短,提不起法力。周围的凶兽极有耐性,围着二人身边的火堆卧成了一圈,“咻咻”的吐舌声清晰可闻。
林风拉满弓弦,怒喝一声,向面前的绿光射出一箭。只听得一阵风刃嗖嗖,伴随着破空的利箭声。“嗷”,前方一声惨叫,一头野兽歪倒在地。但很快,后面就又补上了两只绿莹莹的眼睛。
他弯弓搭箭,向周围连续射出数十支风刃箭,一片惨嚎,倒下了十几头凶兽,但那些野兽似乎无穷无尽,前仆后继地围了上来。林风怒极,一声暴喝,发出强力一箭,附带一个龙卷风暴射了出去。
前方狂风四起,野兽的包围圈硬生生被龙卷风暴撕开了一个口子。林风拉起小艾,向缺口冲去,突然感到心虚气短,脚下踉跄了几步,眼睁睁看着那缺口又布满了绿光。
小艾见林风和自己身上的雷光渐渐势微,稍一提气,法力竟不够释放出一个雷光护体,心中骇然。林风问道:“怎么办?我没法力了,射出的箭不足以杀死一只野兽,只会激起它们更激烈的斗志。你呢?”
小艾道:“我应该还可以释放出一个雷光护体,我们背靠背站在一起。刚才我应该用奔雷术或雷霆万钧,多半能惊走这帮野兽,如今真是悔之莫及。少不得,今夜只好拼死一战!”
林风豪气顿生,笑道:“好,好!好个拼死一战。想我痴长五、六岁,还不及小兄弟之心胸胆略。”说完奋力拉出一箭,向面前的两只绿光射去。
突然,只听得远处一阵“呜呜”声不绝,听起来像号角。周围那群凶兽一阵躁动,似乎很不情愿地慢慢退了开去。绿光渐渐消失,眼前又恢复了一片黑暗。小艾道:“林兄,好像是有人来救我们来了。”
林风挺立在他身前,只见号角响处,慢慢走过来一个中年人。片刻,中年人已到面前,林风凝神细看,见这中年人头戴金冠,身穿土黄色道袍,神态凝重,风尘仆仆。他双目一凛,拱手问道:“前辈何方高人?竟会控兽之术?”
中年人上下打量了林风和小艾一眼,郑重道:“这不是控兽术,这是我的牛角法号,有驱兽之效。二位年轻人何方人氏,何故三更半夜来到这小南山上?”
林风沉吟不语,小艾抢前一步,答道:“多谢前辈相救之恩!我们是来找虎王妖兽的,我有几个朋友被变成了金子,只除是虎牙斩能够破解。前辈可知那妖兽虎王,住在大南山的什么地方?”
中年人听完,沉吟半晌,徐徐道:“实不相瞒,我也是来找妖兽虎王报仇的。我本是观中道士,名叫余有德,妖兽虎王吃了我的师弟,我历尽艰险,找到这里。二位如果信得过贫道,就请同路如何?”
林风面色狐疑,小艾喜道:“如此甚好!道长,这位是我兄长,名叫林风,长时间不曾休息。我守着他休息到天亮,我们便结伴去找那虎王罢。”
余有德转身踏前一步,回头说道:“刚才惊动了大群凶兽,只怕虎王已经察觉,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带二位去一个地方,暂避到天明,养精蓄锐。天亮后我们便一起去找那妖兽虎王,决一死战。”
小艾拱手道:“如此,多感道长深情厚意。”说完跟着余有德向前走去。林风默立片刻,也跟了上来。
前方一片昏黑,三人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渐渐拐进一处院落。推开一扇虚掩的门,一间土房露了出来,一盏油灯昏黄如豆,发射着微弱的光亮,靠墙放着一张床,被褥枕头俱备,叠得整整齐齐。
余有德对小艾道:“小兄弟,你们且在这里安歇一夜。天亮之后,贫道来叫你们二人。用过早饭,我们就向大南山进发吧!”
小艾道:“多谢道长美意。既如此,我兄弟二人就叨扰了!”说完低下头来,扶门欲入。林风一把拉住了他,转身怒喝道:“妖道敢尔!如此雕虫小技,也好意思拿出来卖弄吗?”
余有德呵呵一声大笑:“既然进了我院中,便是我的人了。二位小兄弟今日大驾光临,正好凑够千人之数。”
小艾闻听此言,心有所动,只见余有德干笑几声,又忽然转悲,哽咽道:“我那被困了三十年的魂魄,大王啊,你这下总该归还于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