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还不知道自己在警察局里呆了半天,事情已经牵动了方方面面,双方已经过了反复的交涉。
他坐在警局的审讯室,任凭对方怎么讯问都一言不发。
虽然很想知道自己过去的一些事情,但他很清楚陈阳对他的敌意有多深,向他打听无异于与虎谋皮,除了会招致对方的羞辱外,不会有什么其他结果。
因此他说什么也不开口,只是从对方的问话中可以推知自己的一些过往。
原来他的确是六方台村的人,因为和一个富二代争风吃醋,约了人趁夜伏击,差点儿将对方废掉,事发生连夜跑路出来。
这件事已经在当地警局挂了号,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不了了之,成了一件无头公案,现在想来应该是被安全局给压下来了。
只是这些事虽然言之凿凿,却怎么也无法形成直观的记忆,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
“方寸,你还是主动交待问题吧!”
陈阳看着在那里故意拖延的方寸,冷冷地说:“就算你再怎么拖延时间,最后还是要交待的,何必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和精力呢?”
方寸用力地瞪着陈阳,这家伙幸灾乐祸的嘴脸实在是太可恶了,要不是形势不利,他真想上去给他几个嘴巴,就算他警校出身也不怕。
虽然已经在心里将其家族的女性全部问候了一遍,最终还是耐着性子说:“律师不到,休想我开口说话!”
“你的行为是铁一般的事实,就算律师到了也无法为你脱罪!”
“其实的你的罪行不过是因为争风吃醋与人争执而误伤,虽然造成的后果很严重,但毕竟双方都有原因,即使量刑也会轻判。可是如果你这样不合作的态度,我想法院实在没有什么理由为你减刑。”
“方寸,虽然现在已经不再主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但我们的执法系统在实际操作上还是会本着这样的理念,所以我劝你……”
陈阳一直在那里不厌其烦地提醒这提醒那,最后听得方寸心头火起,忍不住反驳道:“我判多少年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你……”
陈阳听到方寸如此不客气地反驳他,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方寸冷笑道:“陈警官,你这么苦口婆心劝我认罪,真的是为我着想吗?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理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不过是想把我的事做成铁案来抹黑我,你觉得这样一来你就能乘虚而入,我有说错吗?”
陈阳脸色大变,伸手把录音机关掉,又暗示一同审问的同事将房间的监控设备关掉,顺便将门反锁,因为接下来的谈话内容是不能拿上台面的东西。
“我承人!”
陈阳愤愤地看着方寸,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好半天才说:“我承认!我的确是在抹黑,不过你本来就有案底在身,倒也不用我故意抹黑。”
“我不记得了!”
“法官不会因为你不记得,就不判你无罪。”
“如果……”
方寸故作轻松地看着陈阳,笑道:“我是说如果,如果真像你所希望的那样我被定罪,你觉得你还会有机会吗?”
“至少她会认清你的真面目!”
“真面目?”
方寸忍不住笑了出来,得意地说:“这只是你自己的想象。我从来没有试图在雪姐面前隐瞒什么,因为我过去的事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就算你说我过去怎么怎么了,你看他还是信我,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陈阳下意识地反问,随即仿佛明白了什么,自以为是地说:“这么说,你们之间是来真的?”
“错!”
虽然这是一个打击对手的好机会,他也没有趁机公报私仇,而是坦诚地说:“我和雪姐之间根本是在演戏,没有你所想象的那种关系。你也看到了,我不过是个粗人,要学历没学历,要长相没长相,和你陈警官相比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吧,你觉得一个正常女人会选我还是选你?”
“这……”
陈阳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自己恐怕是一时昏了头才会那样认为,心里顿时亮堂多了,说话也更有自信:“当然是选我。”
“陈警官很自信啊!”
方寸的嘴角微微上翘,淡淡地说:“可是雪姐偏偏拿我作挡箭牌也不选择你,你觉得这说明什么问题呢?”
“说明什么?”
陈阳的神情剧变,心里隐约升起一股莫名的忧虑。
“这说明雪姐根本就没拿你当盘菜啊!”
方寸语带嘲讽地说:“你还没看出来吗?雪姐根本就是在恶心你,看你气得心里冒火,脸上还得装作没事的样子,她觉得这样很好玩。你以为把我抓了,你就能乘虚而入了吗?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没机会!”
“胡说八道!”
陈阳还在嘴硬,但拿起杯子时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的心理。
方寸的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仿佛已经忘了自己阶下囚的身份,能够如此沉重地打击一个表面光鲜的警官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真心为咱混混争光。
“这么说,我这根本就是一步闲棋?”
冷静片刻,陈阳终于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了,他自己把自己当根葱,却根本没人拿他蘸酱。
“闲棋?”
方寸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你还真把自个当盘菜了?我认为正好相反,这不是闲棋,而是败笔,你难道没听说过吗?一招棋错,满盘皆输。你这么一闹,雪姐就会认为你以权谋私,马上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不过呢,你虽然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却帮了我一个大忙。”
“怎么说?”
陈阳马上就不淡定了,现在的他已经方寸大乱,不战自溃了。
方寸的话像利刃一样,一柄柄扎在他的头心:“本来呢,雪姐不过是拿我当靶子,用过就算,可是你这么一闹,雪姐就会觉得是她连累了我。你也知道她这个人心很软,要是她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说不定会加倍补偿我的,你说是不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陈阳的脸上风云变幻,表情十分精彩。
对于方寸的话,他虽然嘴上不服,心中却已经信了七八分,想不到自己千方百计的调查换来的竟是这样毁灭性的后果,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不过陈阳还抱着万一的侥幸心理,试图补救。
人已经抓了,如今竟成了烫手山芋,抓也不是,放也不是。
对了!
这本来是LS县地当警方的案子,自己动手本来就是越俎代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件事最好还是由当地警方处理,反正这家伙是有案底在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放了吧!
现在是晚上,局里没有什么人看到,只要把一同办案的师妹给搞定,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当着归映雪的面把人给放了,这样才能撇清自己的责任,尽量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因此,当归映雪带着亥千娇匆匆赶到警局的时候,正好遇到陈阳客客气气地送方寸出来,双方惊愕接触。
陈阳口称误会,稍微解释了几句便借口有事匆匆离开,其实他是怕直面归映雪的质问,想等事情过去之后再处理。
亥千娇拉着方寸上下其手,以检查有没有少什么零件的名义。
这一幕看得归映雪心里酸溜溜的,其实她又何尝不想掏心掏肺地和方寸说几句话?只是在这个昔日的老同学面前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
不过她还是邀请两个人去喝咖啡,名义上是为方寸压惊。
方寸借着这个机会摆脱了亥千娇的揩油,向归映雪投去了感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