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城外西北一方黑黢黢的土地上,乱七八糟的坐落着十几户人家,那房型高矮不一,大小不同,材质也不甚相同,靠近村尾一条行人车马用作走道的坑坑洼洼的丈许宽的小土路前坐落着三户人家。
其中最左边的是座砖砌的大瓦房,中间低矮屋子连着的一座相同的大瓦房,最右边的是一座颜色陈黯破旧的三间瓦房,只在左右各砌了一处土垒的茅棚与简易的瓦墙做的厨房与圈养牲畜的简易屋棚。
屋中的一切陈设俱都破旧且年代久远矣。黑乎乎的屋中,三间瓦房中的隔墙都是土垒的,乡下那种用黄泥巴活草敲打成的土砖,年代的奠定人们的智慧都是无穷尽的,光是土做的东西易坍塌散架,加入草活入再进行摔打晒干,那种的牢固程度甚至比现在的防震房还要让人住的安心。
透过屋内那小的可怜的木头楞子做的窗户照进来的惨白月光中,可以看见那屋中靠墙的那面竖着一副漆着褐色底色,少许简单粗糙的花鸟被时光磨得都有些深浅不一的柜门,细看还是个成年人大半身高的衣柜子。
房中的空间并不大,柜子的右边靠里有架简易的架子木板床,床上挂着副老粗布帐子,隐隐的并不透光,只隐约看见床上有个隆起的物事在轻微的起伏中,经判断该是有个人在沉睡着。
床上离地面倒是很高,差不多得有个七八岁孩子的高度,所以床前地面上放着一副实木打制的脚踏板,不像富人家中的那种尺余宽度,目测得有一米四五的宽度,是现在可以坐床的宽度,几声床铺的吱呀声中,床上那放下的帐子突然被一个大力压得带着悬挂帐子的竹竿都是一弯
接着是一声沉闷的“噗通”声响起的同时还伴随着刚才还在拳打脚踢的小人儿的惨呼声“哎呦呦呦哟、、、、、、痛死我了”
“阿然,又睡掉了啊?!”在她的惨呼没有停止前已经有道苍老的声音闻声发问了,也没有带着惊疑与突兀,自然而肯定的语气似乎对她睡觉时掉下床榻是再天经地义正常不过的事了,完全很能接受的样子。
“啊哈,哈哈阿妈又吵醒您了啊?我没事,您快些睡吧,明个早上我来给阿爸做早饭,您别担心我很好。”幸好自己喜欢蜷着被子睡,摔下来的时候被子也一起下来了,身上倒是没有怎么疼,露在外面的脑袋也在摔下的瞬间被支楞了起来不至于摔下撞到。
扒拉扒拉从被子中钻出准备继续爬到床上会周公时,月光的清辉洒落到那个小人儿的脸上露出了一汪水幽的眸子,挺翘笔直的鼻梁,小巧嫣红的杏唇,在转回整体看看这娃儿是谁啊!那那那明明是与商墨一同出去后就失踪了好几个月,让杨晓她们再也没有找着的柳依然柳小姑娘是也!
话说为什么这丫头会在这出现还唤人阿爸阿妈的,这丫头找着自己的爹娘了吗?才不是!
那天与商墨的一番争执后,依然怎么着也不愿意再回商家继续带着虚伪的面具过活,既然她怎么着也不相信无功不受禄,天上不会掉馅饼这样的理所应当,顺其自然的好事,坚决要搬出商府独自生活。
商墨当时本来是抱着探寻的态度来质问她的,也不知怎么的,问着问着,心里就变味了,他发现越是他看的清并且问出来的事,恰好都是依然认为自己做的很好,努力掩饰的表象时,他都觉得很是混乱。
面对坚持回到依然他们庄子去陪那几个老人的依然,商墨知道她是想要缩回自己的壳里去,以一种逃避的态度去面对,他怒了。
很多人都知道,平时越是喜欢咋咋呼呼的人脾气来的急去的也快,通常是那种雷声大雨点小的类型;相对来说那些平时温文尔雅,对谁都淡淡一笑的才是那夹着尾巴的狼,真真的吃人不吐骨头型的。
也不知道依然的那句话惹到了他,他就是不带一丝烟火气息的帮着依然离家出走了,而且帮的彻底。
不知道他是怎么安排的,依然是在这家老夫妻面前醒来的。之前做过什么,她是谁都给记清了,唯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这家人家中。只知道商墨关照了那老夫妻两个不用管她是怎么来的,家中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使唤与她。
无怪乎商墨如此生气动怒,依然做的事也委实不靠谱了些,哪个乡下人不是都想往城里奔,穷人往富人奔,乡下姑娘嫁城里,娶媳要娶有教养的富庶媳妇。可就面前的这个小人儿偏偏要反着与人行事。
她竟然,她、、、她、竟然情愿去杨晓她们避难的小山庄也不愿意待在他商墨的家中,这让那些见着他的京城闺女与小姐无不想与之结交的清贵少年公子,在她的面前竟然像是个瘟疫般的让她避让闪躲。
商墨想到这里又恨恨的捏紧了手中攥着那块翡翠玉玦,紧的像是在掐着某人的脖子,哼!你要和我们脱离关系,我让你逃不了我的手心,那用力的程度让边上伺候的王勇都冷汗直冒,心说这该是怎样的深仇大恨竟然让商墨如此的欲发泄心中澎湃怒火。
此刻不远的石头村的某人忍不住摸了摸突然凉飕飕的后颈,好像有个阴冷的寒风刚刚刮过,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咦,还是回屋里去再加件衣服吧,都说春寒料峭,春捂秋冻,该不是自己要感冒了吧,想想那难以下咽的苦药比胆汁还苦,难以下咽的恐怖感觉,还是快点加衣吧。
想想等会还要去水边浣洗衣物,那寒凉的水中浸泡的感觉让依然更加的寒冷了。并不是老夫妇真的什么都让她做,或者是使唤与她,而是在醒来的时候看见眼前那慈眉善目的两位老人后,依然是主动的前去亲近的。
以前说过依然的前世父母就是在年纪很大的时候生下的她,因着各方面的原因又早早的丢下还未成年的依然撒手西归了,依然后来的寄人篱下就每每期盼自己的父母还在,家里穷点苦点无所谓,最起码自己还有个家,有爸爸妈妈。
在看见眼前颇多神似,年纪相仿的老夫妻两时,依然的第一反应也着实的吓了那两位老人一大跳,只见那长得水灵的娃儿像个不要脸的哭死包样张嘴就嚎啕大哭,这一哭整整哭了个把时辰,只哭的天地失色,日月无光,哭尽了前世的委屈,也哭完了现在的凄惶。
完了把脸一抹,冲着两位老人甜甜一笑唤道“阿爸阿妈”
直唤的两位无儿无女的长满褶子皮的老脸,笑的像朵菊花似得。却也把等着依然央求要回来的商墨,气的肺都要炸了似得。
“好好好,好你个柳依然,我看你能在那待多久,我看你能蹦跶几天。”谁知道依然这一蹦跶连除夕都蹦跶没有了,春节蹦跶完了,又继续蹦跶过了元宵,再继续,一直蹦跶到如今。
听着打听来依然那活得越来越如鱼得水,又欢快的小日子,商墨那叫一个悔啊!
悔不该一时心软,既想让她吃点苦头,又舍不得她真的吃苦,找到托付的人都是心肠极软的老好人,早知道就给她找户厉害的人家丢去做丫鬟算了。
转头想想还是不舍,遂作罢。算了自己现在也算是焦头烂额的,她在那也好点,杨晓她们只会当做她记起了往事,忘记了现在,等一切风波过去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