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见到苏静的时候,已经是大年除初七了。她穿着大红的针织衫,睡在被子上,安安静静的,就像一个小孩。
学校为了不落后于其他学校的进度,安排在初八开始补课,地点待定,各位莘莘学子先于初八在学校集合。
初二那天,我找了班长私聊,她叫胡蝶,是一个外地来的女孩子,说话斯斯文文的,语速慢,温温的,但脾气也是出奇的好。
虽然每次在班上宣布学校的一些放假安排的时候都能让人急的抓狂,可是她还是以最高的票连任了两个学期的班长。
我向班长了解了班上一些补课的情况,确认莫离已经交了补课费,那么初八他多半会去上课的,我想,苏静肯定也知道这一点了。
大年初七,当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走亲访友的热闹气氛中,我带着大包小包提前一天到了学校,当我拖着行李箱路过苏静的小房子时,我停了下来,掏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苏静和着衣服躺在被子上,睡得很香,我小心地帮她脱掉高跟鞋,从鞋架上取了双干净的棉拖鞋放在床前,再从柜子里抱了床厚厚的毛毯给她盖上。
一切都妥当以后,我坐在床沿上,静静地看着她,幸好幸好,她真的回来了,此刻她就那样安静的出现在我面前,那么真实和美好。
我给她留了张纸条,然后回寝室整理东西,再走下来的时候,她已经醒了。
“新年快乐,小糖,见到你真好。”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似醒非醒,我仿佛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她了。
“新年快乐,静静,见到你也真好。”我把奶奶榨干的一些新鲜丸子倒进她房间里的零食盒子,盖好。
“你饿吗,我饿了。”她伸了个懒腰,然后撒娇着摸了摸肚子。
“你想吃什么?”
“泡面吧,反正待会就要晚自习了。”
我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看着她,说道:“真拿你没办法,我可不想和你一起吃泡面,等着。”我回到寝室拿了刚从家里带过来的咸菜罐子,然后去小卖部买了2个鸡蛋,2个西红柿和一打面条,就着小小的电饭煲煮了出来,刚好满满的一大碗。
她坐在桌前,双手托腮,乖乖地等着我。
“吃吧,你肯定饿坏了,我从家里来的时候就吃过了,这会还吃不下。”我拿着筷子把最后放的咸菜搅匀了,浸在汤里,然后把筷子递给她。
她别过头,不说话。
“我先上去了,胡蝶也回来了,她在寝室,我买了些瓜子也放在寝室,你吃完了以后回趟寝室吧,她的MP4带过来了,新下载了几部电影,你不是一直想看来着吗?”
她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等到苏静回到寝室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距离7点的晚自习剩下不到20分钟,我拿着借来的MP4,问她是不是不去上自习了,因为初八才正式开学,原则上初七晚上没能赶到学校的学生可以不参加晚自习。她摇了摇头,说:“我陪你去上自习吧。”
“那这些瓜子呢?”
“带上吧,顺便买两瓶矿泉水啰。”
校园里头已经人来人往了,有人急冲冲地拖着行李箱往寝室走,有人带着打包盒大摇大摆地走向教学楼,等到了明天,恐怕连个包子都嫌大了不好藏在校服里头蒙混过关。
苏静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一手提着矿泉水,一手拿着瓜子。冬天还没有过去,校园里来来往往的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各种颜色的帽子、围巾、围脖,甚至是耳罩都用上了,整个人密不透风,摇摇摆摆的,就像个胖墩墩的小企鹅。最有趣的莫过于,厚实的羽绒服外面再裹着气鼓鼓的蓝黑色系冬季校服。记得刚发下的那天,教室里议论开了,你一言我一语的。
“这么丑的校服谁穿得出去呀?”
“就是呀,还非要穿校服才让进学校,我还不如穿秋季校服呢,大不了里面穿厚点。”
“而且呀,这校服这么肥大,套起来像个包子一样,真不知道学校是怎么想的,我还不如用这钱自己去街上买一件棉衣回来呢。”
“说的对,你们穿不穿,反正我不穿。”
可是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班上所有的人都穿上了这件气鼓鼓的棉校服,包括那些曾信誓旦旦抵死不从的顽固分子。似乎它也并没有那么难看,穿着还暖暖的,并且大半个冬天都再也不用为穿搭烦恼,反正学校要求穿校服,那就一直穿着吧,反正大家都一样,谁也不笑话谁。
语文老师更是曾一度在课堂调侃,学校为每个莘莘学子发了一床贴心的棉被,从此无论上课下课,想睡就睡,再也不会冷得睡不着也不用担心感冒,随时随地,无论什么课,手一缩进袖子,再把帽子盖上,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约会周公了。
此时此刻,苏静就裹着这厚厚的棉校服,走在冬日的校园里,慢悠悠的,不时踢开路中央的小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哼着小曲。
“静静,你穿这件校服真好看。”她很瘦,一双大长腿笔直笔直的。
她站住了,回过身来,指心轻点了一下我的额头,说道:“又抽什么风呢,这都快上课了还这么慢悠悠的,是想害我和你一起迟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