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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擦肩

从情人桥上走下来,回雪身体里升温的血满满凉了下来,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也降了下去,定了定神,正准备和妹妹说话,这时听到了妹妹的声音。

“姐姐看到刚才那个人没有?好像是个剑客。他……看我了!”凝霜的声音含着羞涩,却如一盆冰水骤然浇在了回雪的身上,她感觉自己身体里最后一点热度也瞬间散去了。

那个人刚才是看着自己的吧?回雪回忆着,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确定了。

回雪努力让自己不显露出一丝异样,因此把脸朝着岸边的树上,让视线凝在那毫无特色的白雪上。“他不是镇子上的人吧?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再见。”她努力提高音量,弥补情绪上的低落,凝霜正沉浸在自己喜悦羞涩的心情中,并未察觉。

“肯定能再见的,既然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如果有缘总会在见的。”凝霜很乐观,笑容甜美。

接下来两姐妹继续相携着游玩,凝霜兴致很高,看什么都有兴趣,回雪却有些兴致缺缺,只是强打精神。

花灯节是小镇上难得的热闹节日,因此会持续到很晚才会结束,现在街上的游人依旧很多,而且灯谜大赛也开始了。

凝霜兴致高昂,拉了回雪的手往灯谜大赛的中心挤,只见台上已经站了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正等着大赛的主持人出题。

“奖品是什么?”凝霜好奇,身边立刻有热心的群众解答:“李记的黄金莲花灯,大手笔啊!”言语间艳羡非常。

“哦。”凝霜淡淡回一句,她对黄金莲花灯自然没有兴趣,只对这场热闹有兴趣。

回雪蹙着眉,挤在众人之中让她感到呼吸不畅,换做往日凝霜一定早早察觉到了她的不是,但今天凝霜的心情到底不同。

回雪强自忍耐着,四处张望分散注意了,于是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远处的人群似乎有些骚动,回雪心中立刻升起不好的预感,还未有所反应只见人潮开始涌动起来,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姐姐!”凝霜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转身来抓回雪的手,还未抓实已被巨大的力量推开,大街上一片嘈杂,远远传来“杀人啦”的喊叫声,近处充斥着孩子的哭声和大人焦急的呼唤声。

回雪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叶孤舟,飘荡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不是随波逐流,就是被浪头掀翻。“就这样死了吗?”凝霜的呼喊声还在飘忽不断地传来,不甘心啊!

凝霜眼见着姐姐被推得越来越远,那些可气的人不仅挡住她的脚步,还几乎要将姐姐踩倒在地上。心急的凝霜将缠在腰间当作腰带的金丝软鞭抖开,大喝一声:“让开!”

冲动的人群毫无理性,个个都是身不由己,又哪里会理会她?凝霜只恨自己平日轻功练得太过疏漏,不然此时还有可能以轻功将姐姐带出去。

凝霜气急、怒急,混杂着焦急的情绪,瞬间失去了理智,鞭子抽上了身边的人群,将他们拦腰卷起,又远远丢出去。人群中形成了新的骚动,但之前力量强大的大波浪渐渐开始分解成了小浪,然后逐渐平息。

回雪一度脑中空白,然后她觉得自己沉重的身躯轻盈起来,眼前的景物渐渐恢复,她看到了漆黑的夜幕,明亮的星子,感受到了腰间的一点暖意,那是一只宽厚的手掌,托着她逃离了人间惨剧。

回雪被带到了街边赵记酒楼的二楼走廊上,她站定后去看旧她的人,心猛然一紧。

是他!

回雪嗓子有些发紧,看到他扶着栏杆似乎正要落下去救别人,立刻问:“不知恩人姓名?”

那人身形并未停顿,只剩一句回答随风飘来:“有缘自会相见。”

“我不信缘,也不信命。”回雪心中默默说着,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如此轻盈,看着他将一个个人救出,又飞快离去,看着他面对被他救下感激不已想要报答的人也并不停留片刻,却因为一个小孩子的泪水而缓了脚步。

“他一定是个好人。”回雪有些难过的想,这时她看到了凝霜。凝霜一直在朝着姐姐消失的方向移动,此时恰好移动到了赵记酒楼的附近,她奋力舞动着软鞭,周身形成了一片无人可以触及的领地,领地之外躺着的是哀嚎的人群。

“凝霜,快住手!”回雪大喊,怎奈何她声音向来不大,轻易被周围声音所淹没。

那名年轻剑客又出现了,他接住又一名被凝霜挥鞭甩出去的人,看向凝霜的眼神带着愤怒。年轻剑客反手抽出剑,挥出一个半圆将凝霜鞭势挥开,又执剑利落刺来,只听刀兵相交的刺耳声响起,凝霜挥动的鞭已经被迫停了下来。

凝霜愤怒地瞪向碍事的人,却在看清楚的瞬间失去了言语。凝霜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唇间几次翕动,解释的言语依然未能吐露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年轻剑客轻蔑地看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回雪匆忙从楼上赶下来,这场骚动已经停止了,年轻剑客不见了踪影,受伤的人们各自哀嚎疗伤,被凝霜打伤的人愤怒的目光射向她,却没人敢骂,也没人敢上前。

凝霜一个人站在一个谁也不敢进,谁也进不去的圈子里,垂目的样子格外可怜。

回雪一瞬格外不忍,走上前去将凝霜抱进怀里,只听耳边骤然传来哭嚎:“他一定讨厌死我了!”

这个骄傲的姑娘,向来自信又自我地活着的姑娘,此时此刻是如此的在意一个陌生男子的看法,并为此而深深伤心。

情人桥也许真的带着魔力吧?回雪轻轻抚着凝霜的背,自己眼中的酸涩也越来越浓,终于有一颗眼泪滚落下来。也许是酝酿的时间太长,当那颗泪划过脸颊时已经不再温热了,只留下一丝凉意漫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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