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热热闹闹地叙着旧。二舅母崔氏和小李氏都是活泼的性子,活跃气氛很有一手,大舅母宁氏乐于捧场,三舅母赵氏虽然不大爱说话,但是全程也是带着笑的。几个女孩子虽是初见,看不大出性子来,但是宰相府邸该有的教养一点都不少,并没有什么讨人厌的熊孩子出现。陈敏瑛不消说,这些年长进了不少,陈敏湘对着外人也颇为乖巧嘴甜,连初见看上去颇为威严的李老夫人被这些花朵一样的女孩子围着,神色也慈爱了不少。至于盛闵兰,因为不大说话,表情又稍嫌呆滞,李老夫人这边连带几位舅母也就善解人意地并不怎么逗她说话。几位隐约知道她病情的年纪大的女孩也担心叫她没脸,也不主动和她说话。年岁小的,根本没人注意她。至于小李氏这边,则各自出于某种微妙的原因,都几乎假装没空和盛闵兰说话。于是盛闵兰就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称职地担任起了不那么美的壁花。
盛闵兰很快发现了她的座位对面有一座仙鹤祝寿屏风,八扇,目测每一扇都有两米高,半米宽,上面绣满了大大小小衔着仙桃祝寿的仙鹤。大的有半人高,小的只有小孩的手掌大小。盛闵兰平日看书有限,又没有电脑,想变近视也难,看那屏风上的东西并不费劲。于是她强迫症发作开始数起上面的仙鹤来。
一只,两只,三只……盛闵兰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就数完了。于是她开始有些无聊地看着一眼屋子里的滴漏,一心一意等着吃晚饭了。
这时候,外面的帘子被人打了起来,扶着帘子的小丫鬟乖巧地报备道。
“少爷们过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随着小丫鬟清甜的声音,李家的几位少爷次第从帘外走了进来。说是请安,盛闵兰觉得肯定也有相亲的意思。陈敏瑛马上到了要议亲的年纪,而来之前盛闵兰也被春桃科普过,知道李家现在有五位少爷也都还没娶亲。古代好像一向都有表兄妹结亲的传统,李老夫人和几位舅母对她们,尤其是陈敏瑛态度颇为热忱,应该是有这方面的打算的。
李家的男人似乎都有晚婚的传统,几个舅舅年纪比李氏大了不少,但是结婚都不算早。最大的是宁氏的长子李泽,现在才二十三岁,不过在古代也算是大龄未婚男青年了。其次是崔氏的两个儿子,李沐和李清,二十岁,也还未议亲。赵氏的两个儿子,李沅和李治,一个十三,一个才七岁,年纪还小,自然也没议亲。排除掉七岁的李治,因为年纪太小。剩下的还有四位人选,但是李泽可能也要排除,除了年纪,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长子,他的妻子以后就是宗妇,宰相家的宗妇重要性不言而喻,依着陈家现在的地位,陈敏瑛是配不上李泽的。不过这些念头只在盛闵兰心里略略过了一下,就被丢到了一边,毕竟陈敏瑛的亲事还轮不到她去操心。
几位表兄弟进来又是一番寒暄然后互送见面礼什么的。这回气氛略有些不同,陈敏瑛和陈敏湘都有些羞涩,可能是一下见了这么多外男的缘故。当然了,像盛闵兰这种人显然是不知道羞涩为何物的。反正还顶着傻子的名头,她大大方方欣赏着一众帅哥,毕竟是多代优良基因的组合,几位表哥都长得十分不错,大的生得芝兰玉树,小的看上去玉雪可爱,盛闵兰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盛闵兰送给几位表哥的都是中规中矩的荷包,春喜给做的,春桃也老老实实跟大家汇报是丫鬟做的。大家都表示谅解,因为陈敏兰的傻病大家都有耳闻。送给李治的则是小马抱枕,李治抱在手里很是新鲜,一时间并不愿意叫身旁的丫鬟拿着。
李治年纪小,抱着抱枕这种东西并不影响他的风度(因为并没有)。他抱着抱枕来到盛闵兰跟前,跟盛闵兰说起了话。
“你刚刚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你好看。”盛闵兰实话实说。
李治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姐姐也很好看。”
盛闵兰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这个小马好奇怪,不过看上去很有趣。”李治努力寻找话题。
“你可以抱着它睡觉。”
李治又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盛闵兰不太习惯这种常常害羞的人群,也是闭了嘴不再说话。
发现盛闵兰没了声音而是一直盯着对面的屏风,李治有些得意地问道:“你知道那面仙鹤祝寿屏风上有多少只仙鹤吗?”
“五百七十八只。”盛闵兰看了一眼李治,慢吞吞地小声说道。
李治的眼睛一下睁得老大:“你怎么知道!”
李治的声音不小,屋子里的人一下把目光投到了两人身上。
“治哥儿,你说什么‘知道’?”李治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李老夫人一向比较疼他。也没怪他喧哗,只笑着问他情由。
“祖母,兰姐姐竟然知道咱们家的屏风上有五百七十八只仙鹤。”
“哦——”李老夫人露出吃惊的神色,其他人也露出感兴趣的模样。
“兰姐儿,你是如何知道这屏风上有五百七十八只仙鹤。”李老夫人这扇屏风是大儿子李晖送的生辰礼,请江南的绣娘做的,五百多只仙鹤,花了三十个织工一年的时间,房间里有光照的时候上面的仙鹤身上的银线就会光芒乍现,仙鹤仿若振翅欲飞,美轮美奂。
这屏风在李府很有知名度,府里的丫鬟小厮都知道上面有五百多只仙鹤,但是具体几只却是少有人知道的。盛闵兰才来府里不久,恐怕没时间打探清楚。
盛闵兰看了看春桃,考虑能不能叫她给背个黑锅,但是还没等她想清楚,小李氏就开口了:“女儿多嘴,在家里提过几回,兰姐儿恐怕是记在心里了。”
“说什么多嘴不多嘴呢,这是大哥的孝心。娘这屏风这般精美,我也跟我几个兄弟提了好多回。”崔氏笑着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