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心里还惦念主仆情分。春桃这可误会盛闵兰了,她其实只是单纯的不想有人在她知情的情况下搞出人命而已。夏荷这种爬主人父亲床的行为,即便以这个时代的行事准则来看,也是不义的。没有人喜欢被辜负,盛闵兰也不例外。不过夏荷很有眼色,收拾完东西和春桃闲话几句就走了,并没有再见盛闵兰。
有了夏荷的帮忙,盛闵兰这边也在下午出发之前把东西都收拾妥当了。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往宰相府去了。宰相府也在东大街,只是不是顾府所在的靖恭坊,而是在川平巷。盛闵兰这才知道陈府所在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好地界,京城有权有势的都住在东大街这一片。离皇城近,大概主要是为了上朝方便。
陈府离着宰相府并不近,盛闵兰坐在马车里都要迷糊起来,才感觉马车停了下来。不过并没有人叫她下马车,她也就平心静气继续坐在马车里。大概是有人进去通报了,很快马车又动了起来,再次停下来的时候,马车的帘子被随行的人打了起来。
外面乌泱泱地围了一群人,穿得跟画上似的,盛闵兰一时有些眼晕。春桃上来搀着盛闵兰的手,盛闵兰才反应过来,踩着马凳下了车。领头的是位鬓发霜白的老太太。看着不过四十上下的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衣服倒是常见的样式,但是浑身上下几乎没一丝皱褶。见了她们这边打头的小李氏和陈敏瑛,老太太脸上露出些激动神色,和小李氏叙了两句话,就拉住了站在一旁的陈敏瑛。这会见了盛闵兰,又招呼她也过去。
盛闵兰不用猜,也知道这人就是陈敏兰的外祖母了。她不是真身,实在装不出陈敏瑛的那个亲热劲,于是干脆大大方方上前行了礼,叫了声外祖母。
“好,好,好。”老太太一连说了三个好,有些欣慰有些感激地看着小李氏道,“你把她们教得很好,真是辛苦你了。”
“母亲说这话我可不敢当,她们不也是我的女儿么。”小李氏用帕子沾了沾眼角,“母亲,外头日头大,咱们进屋说话吧。”
于是一群人又刷刷转移阵地进了屋里。李老太太逐一给陈敏瑛陈敏兰还有陈敏湘介绍来的人,有三位舅母,并六位表姐表妹,剩下的都是在她们身边服侍的人。知道要认的人才九个,盛闵兰微微松了一口气。要知道来的有二三十个人,又不是公式定律有规律可行,要盛闵兰把她们的脸还有名字一一对应起来真的有些困难。要是记错了,以后可是得罪人。
盛闵兰她们先和几位舅母行礼,然后又和几位表姐妹互相见礼。长辈们开始发见面礼,盛闵兰和陈敏湘因为年纪不大,还得了几位比她大的表姐的见面礼。至于表妹们,盛闵兰送的是动物玩具。不是毛绒的,而是用这边做布艺老虎的布料做的。有小鸡小猫小狗,还有小熊小马没有拿出来,是预备送给表弟们的,都是后世比较经典的卡通形象。在这点上盛闵兰十分佩服春喜的,就她画的那种小学生水平的图,春喜硬是从她的描述里做出了这些东西,真的不是一般的心灵手巧。
盛闵兰做的这些玩具虽然针脚细密,但是一没绣花,二来用的料子也平常。看在大人眼里就是怪模怪样的棉花包,勉强能看出鸡猫狗的样子,只当盛闵兰年纪小,手艺还不到家。倒是小孩子爱新奇,抱着这些猫猫狗狗的觉得很有趣。
“兰姐儿有心了。”陈敏兰傻了的事情大家也都是有耳闻的,做到如今这个程度已是不易,大家也都不苛求,看她拿出了礼物也只是夸她。
盛闵兰这样的都当了几句夸,陈敏瑛拿出来的礼物就不用说了。送给表妹们的是装了玉环的绣花荷包,还有繁复精巧的如意结,都很见功力,大家的夸赞都很真心实意。送给几位舅母的是绣了不同花卉的袜子,送给李老夫人的则是一双鞋。鞋袜不比衣裳,要做的合脚才舒服,而且做起来费事。众人接了看了大小都觉得心里熨帖,对陈敏瑛是真的亲热了几分。
“敏瑛这手真是巧,看这梅花,跟活物一般。”说话的是盛闵兰的二舅母崔氏,“比我家珍丫头的手艺真是要强出几条街去。”
二舅母的女儿慧珍有些嗔怪地瞪了自己母亲一眼,撒娇道:“娘——”
众人都笑了起来。
“敏湘这琴套也做得巧,以后她们姐妹出门赴宴拿琴也方便。”大舅母宁氏摸了摸陈敏湘送的琴套也赞道。
“敏湘妹妹这琴套确实构思巧妙,想是常常弹琴才能想出这般方便的物事吧?”坐在宁氏旁边的女孩开口道,这是宁氏的二女儿慧瑜。宁氏的大女儿慧毓已经出嫁了,二女儿慧瑜现在是府里最大的女孩子,已经十六岁了,眼看翻年就要满十七了。
长得美,琴棋书画都是好的,但是为人有些不食人间烟火。因为给外祖母守孝耽搁了议亲,宁氏其实很发愁要给女儿选个什么样的夫婿。
陈敏湘微微笑道:“最近才跟着顾先生学琴。”
“哪一位顾先生?”
“靖恭坊的那一位,有一曲动京师美誉的顾先生。”
“啊——”慧瑜露出欣喜的神色,“妹妹竟然拜在了顾先生门下?”
顾雪臣出生高贵,又才华横溢,这样的人自然比寻常的才子更多几分傲气。他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请回家的琴师,多少达官贵人想请他教导自家子侄一二都被婉拒了,陈敏湘竟然拜在了他的门下。慧瑜一时间对这位妹妹也有些另眼相看了。
“那位顾先生与你姑父是好友,同在阜阳,又有近邻之缘,所以才请动了顾先生。”小李氏解释道。
大家都是很爱联想的。顾雪臣的好友不少,也没见他就去教哪位好友的儿女学琴,可见两人确实交情匪浅。能嫁来宰相府的门第都不低,陈君正这样的三品在她们眼里不过寻常。不过若是和当朝贵妃的嫡亲的胞弟交好就又不同了。一时间大家心里又是另一番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