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了一盏茶的工夫,就重新回到了课室。盛闵兰继续练字,但是直到言先生回来检查她练习的情况,陈敏湘和那个叫做雪依的小姑娘还没有回来。言先生并没有问,这让盛闵兰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才等到下学,盛闵兰就听到陈敏湘被罚的消息。
“四小姐去桃花坞看大小姐她们学琴,被言先生发现了。四小姐被罚抄书,夏露,哦,也就是四小姐身边陪读的丫鬟,被打了手板。”春桃抱着盛闵兰的书包小声跟她说道,“幸好小姐没跟着四小姐一道去。”
茶室和课室隔得不远,课室为了光线明亮,四下都开着大窗子,站在茶室外面很容易就能见着课室里的情景。因为先生不在,陈敏湘当时约人的时候并没有避着人,春桃在外面看得分明。
“言先生很严厉吗?”盛闵兰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只相处了一个上午,但是盛闵兰觉得这位言先生并不是那种严厉刻板的老师。陈敏湘她们还只是小女孩,对学琴好奇,并不是什么大的过错,为什么打了手板还要罚抄书呢?
“奴婢不知,想来是很严厉的吧。”春桃想着夏露泛红的眼睛,皱了皱眉。想着以后自己小姐要在这样一位先生手里念书,春桃有点担心,要是自家小姐以后不小心犯了错会不会也被罚。
盛闵兰没注意到春桃的担忧,她只确定春桃也不了解这位老师的性情。那么这件事目前也无法做出判断,这让盛闵兰有点遗憾。她不再说什么,跟着春桃回到了丁香院。
众人一番嘘寒问暖,仿佛她不是去离丁香院不过一个院子距离的地方念书,而是出了一趟远门。还好有春桃这个小话唠,盛闵兰点头的时候居多,并不需要说太多的话。
春桃答完话,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忧。
“这位言先生是不是忒严厉了些?”夏荷听了春桃的复述,有些忧心忡忡,“咱们小姐是省心的性子,想来会听先生的话。只是功课的事情还要看天分,若是学不好,小姐难道也要受罚?”
“我看咱们小姐的字练得颇好。”常嬷嬷笑眯眯地把盛闵兰第一天上学练的几张字都用一个锦盒装了起来,“咱们别说丧气话,小姐没做错事,先生自然不会罚,而且小姐这般用功,先生肯定会喜欢咱们小姐的。”
有常嬷嬷起头,大家又换了小模样,你一句我一句把盛闵兰一通夸。直到盛闵兰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夏荷才笑着出了门去准备盛闵兰的午饭。常嬷嬷的用心盛闵兰是明白的,大抵是怕她抵触去学堂,想激发她的兴趣罢了,小孩子总是爱人夸的。
盛闵兰吃过午饭,略坐了一会儿就歇了午觉。还没睡下,听见外面有人声吵嚷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陈敏湘。
盛闵兰有些奇怪,陈敏湘很少这个时候来找她。不过听说她受了罚,她也确实准备下午叫人去看看她的,她来了倒省了她一番功夫。
“三姐姐,你睡了吗?”陈敏湘直接闯进盛闵兰的卧房。
盛闵兰掀开碧纱橱,从床上做坐了起来。
“三小姐可是找我们小姐可是有何急事?”看陈敏湘这样气势汹汹闯进来,夏荷并不敢硬拦,只好跟着她进来了。
陈敏湘打量了夏荷一眼道:“不管你的事,你下去吧。”
夏荷站退了些,但并没有出去,陈敏湘有些生气,但是也没法子,因为夏荷可不是她的丫鬟。
“敏湘,你怎么了?”盛闵兰并不想下面的人和陈敏湘起什么冲突,忙出声问道。
“今天我去桃花坞看琴可是三姐姐去告的密?”陈敏湘虎着脸问道。
“什么?”盛闵兰简直不知道这话是从何说起。
“我们小姐可不是这种背后告状的人。”春桃听到动静也从旁边的耳房过来,“而且我们小姐今天一直在课室练字,中间出去一趟也是和陈同知家的那位小姐一起去茶室歇息,后来也是一道回来的,四小姐要是不信明日可以问问那位陈小姐还有其他的小姐,大家都是看到了的。”
“可是在桃花坞那边,言先生原本没有发现我和雪依的。后来进了趟那边的,出来就发现我和雪依了。我听在外面扫地的小丫鬟说,那段时间,只有一个穿着府里衣裳的丫鬟进去过。”陈敏湘听春桃说了,其实已经信了大半,她还是信任盛闵兰的,只是越这样她反而越要问个清楚,憋在心里难受。
“秋露说课室这边只有你和那位陈小姐出去过,其他人一直都是呆在课室里的。”
后面的话不说盛闵兰也明白了,只有她们两个出去过,告密的人又穿着府里丫鬟的衣服,嫌疑人可不就是只剩下盛闵兰了么。
“奴婢当日也一直没离开过课室那里,起先是在廊子里和别的姐妹说话,后来小姐出来用点心奴婢便进去伺候茶水了。”春桃又把和自己说话的几位丫鬟的来历说了个清楚。
春桃说得事无巨细,如果不是真的没有离开过,一查证肯定会有破绽。陈敏湘这会儿算是完全信了盛闵兰。
“三姐姐,是我没把事情弄清楚,我错怪你了,妹妹给你赔礼道歉。”陈敏湘是个很直接的性子,知道自己误会盛闵兰了,立刻就改了态度,诚心诚意地道歉。
盛闵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那妹妹便不打扰姐姐休息了。”
盛闵兰原本想问问她的状况,不过看她走得急,便把话咽下了。盛闵兰认为这不过是件小事,搞清楚就行了,所以她毫无心理负担地躺在床上继续睡觉了。但是春桃和夏荷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咱们小姐平日是如何对四小姐的,出了事还是一下就疑到咱们小姐头上。而且府里的丫鬟那么多,看见四小姐出了课室的肯定不只我们,她为什么偏偏就认定是小姐指使我去做的。而且她连一个扫地小丫鬟的话都信却不信任咱们小姐。”对于陈敏湘直接这样闯进盛闵兰的房间,春桃是很不高兴的,尤其是夏荷还告诉她盛闵兰在歇午觉了。
夏荷瞪了春桃一眼,“说出来总比不说要好,四小姐若埋在心里,我们还不知道自己受了冤枉呢。”
春桃还是气鼓鼓的,不过比方才倒是好受了一些,“说来说去,不过是小姐和四小姐不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
“快别说了,越说越不像话!”夏荷呵斥了春桃,外面就再听不到声音。盛闵兰想着春桃鼓成包子一样的脸,微微笑了笑,渐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