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黄射说的很有道理,而且气势十足,众将听后无不是点头称赞,只是黄祖脸上展现出一丝犹豫。
苏飞老成持重,谨慎的说:“少将军颇有虎胆,令人钦佩。只是那虽然是孤军,却是由孙策的亲弟孙翊率领,想必防御措施必定不错。而且听闻他们一行如今只是石台附近,据此尚有数百里。”
顿了一下,苏飞又道:“要知道,江东周瑜、韩当、太史慈等人扼守柴桑、海昏一带水路,万一被其察觉,届时我水军腹背受敌,恐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苏飞跟随黄祖也有十年,颇通战略,果然这么一番话说下来,让黄祖暗暗点头。
黄射年轻气盛,见苏飞处处跟自己作对,气哼哼的道:“苏将军也算是久经沙场,怎么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本将小时候帮着族里做些生意,早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所承受的风险越大,所受到的效益也就越多!”
黄射转身面对众将,朗然道:“大家也都知道了,对方主将乃是孙策的亲弟,如果此番将其斩杀,必可一举挫其锐气,扬我军威!彼时士气敌消而我涨,何愁敌军不退?再说我水军可于夜间悄然出行,避开周瑜等人的耳目,乘快船顺江而下,从而一举破敌!”
黄祖向来对自己这个儿子很满意,这也是黄射才二十多岁就已经是军中重要将领的原因。
此时听到儿子的这么一番话,黄祖觉得很有道理,可是再想了想,还是有几分担忧。
摇摇头,黄祖患得患失的说:“可是……哎,万一被对方有所察觉,我水军真有全军覆没之险。”
见黄祖已经被自己说动,黄射心中大喜,急不可耐的道:“父亲大可放心,儿还有一计,若周瑜敢出兵截我后路,必使他有去无回!”
黄祖对于这个儿子是由衷的喜爱,惊喜道:“吾儿快快道来。”
黄射心高气傲的故意停顿了一会,眼睛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掠过,见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把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时,生出了一种豪情万丈的感觉。
他有条不紊道:“父亲可命一上将率兵屯于寻阳,对峙柴桑、上缭等地守军,敌不动则我不动。如果敌军发兵攻我身后,则出兵尾随其后。儿子虽然不肖,但是自信凭这三千精兵,可顷刻之间屠了孙翊小儿!到时候在回师而返,攻打周瑜。届时腹背受敌的就不是我军,而是那出兵犯我的周瑜!”
“少将军此计甚妙!”
这个声音有些嘶哑,让人听起来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说话之人是苏飞之后,黄祖的又一员大将——邓龙。
他因为嗓子不好,所以向来沉默寡言,少有言语。也正因为如此,一旦他开口说话,就说明他对于这个建议是万般的赞同。
听到邓龙开口说话,苏飞黯然的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因为他知道,邓龙平时少言寡语,然而一旦开口,凭借跟随黄祖征战多年建立起来的信任,黄祖必然答应。
果不其然,黄祖兴奋的拍案而起,身子站起来足有六七尺高,身子不胖,却也有二百多斤的重量,高声道:“好,那就这么定了!事不宜迟,今日夜里,兵发三千,向孙翊发起进攻!”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所担忧。
黄射过往的从军经验都是剿灭些山匪,对于堂堂正正的两军对垒并没有经历过,黄祖很担忧他能否胜任这个突袭的任务。
看到黄射那一脸憧憬的样子,黄祖狠了狠心,这军国大事,可容不得出半点差错,即便是爱子心切,于是郑重道:“吾儿黄射定此妙计,如若事成,当居首功。现命黄射为主将,陈就为副将,带兵五千,赶往寻阳,警惕周瑜,掩护我军安然穿过对方防线。”
“啊?”
黄射脑子像被闪电过了一道,大失所望道:“父亲,我怎么能去寻阳做那守株待兔的任务,孩儿该去前线,当为先锋才是啊……”
黄祖安抚道:“吾儿切莫着急,驻扎寻阳才是此役的重中之重。只要不出差错,你依旧可获首功!”
黄射有些不悦的嚷嚷道:“可是……可是孩儿若是不去,谁人可胜任那先锋之职?”
黄祖笑了笑,自信满满道:“邓龙听令,命你今日夜里发兵三千,躲过敌方视线,顺江而下,破敌制胜!记住,此役许胜不许败!”
“末将遵命!”
邓龙两眼放光,显得杀气腾腾,配合着他那特有的沙哑嗓音,更是有一种阴冷的森然。
……
……
破败的战船行驶在江面上,远远望去,几乎可以断定这是一盘散沙。
不过船上的士兵却精神饱满,迎着这夏日的骄阳,感受着江上清风的洗礼,也多有一番惬爽。
车下虎士两千人沿江而上,为江东的大军的先头部队,承载着特殊的使命,不过军中上到主将孙翊,下到普通士卒,都全无压力。尤其是当大家知道将军夫人也随军出行后,都觉得轻松自如。
连将军夫人都敢随军出行,由此可见,我车下虎士必然全无风险!
徐黛不通水性,初时登船还不太适应,会出现晕船的征召,不过在孙翊无微不至的呵护下,坚强的黛儿姑娘很快就适应了船体的颠簸。
当然,这也和孙翊整日把她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照料密切相关。
妹妹受宠,徐盛当然高兴,陆逊依旧是镇定自若的样子,只有朱然显得很是紧张。
在四人当中,孙翊、陆逊、徐盛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只有朱然有过两军对决的经验,他明白江夏士卒之勇,远非一些山贼土匪们可以相比。
可现在一军主将孙翊却沉迷于女色,这让朱然如何不忧?
“胡闹!这简直是胡闹!”
朱然越想越觉得凶险,忍不住就低喝一声。
时值盛夏,江水湍急,若是江夏水军出动,可日行八百里!我车下虎士虽有精兵猛士,然而这水战与陆战不同,战船的质量决定一切!
朱然可以想到,若碰上了江夏水军,恐真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义封,你刚才大叫些什么?”徐盛走进内舱,笑呵呵的对朱然说。
朱然瞥了徐盛一眼,没好气的道:“没事!”
徐盛心性豁达,满不在乎,而且这朱然相当于他半个师父,初入军中的徐盛很多道理都不懂,都是在和朱然共同管理车下虎士的过程中,潜移默化学习的,所以徐盛对朱然颇为敬重。
徐盛笑道:“义封,近日见你好像一直闷闷不乐,不知为何所扰?”
朱然咬着牙说:“你妹妹!”
徐盛眉梢一挑:“黛儿?义封兄这是何出此言,舍妹有何过错,惹恼了你?”
朱然沉着脸抱怨:“她来了,就是错。”
徐盛顿时哑然,有些无言以对。
虽然徐盛对妹妹的受宠感到高兴,不过他也认为,孙翊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军中有个女人,这本就是个大忌,你就老老实实金屋藏娇就好了,有必要那么明目张胆吗?
整日和徐黛在船头打闹,还说什么这是泰坦尼克的罗曼蒂克,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个……那个……呃,呵呵,叔弼高瞻远瞩,见识非凡,他这样做应该有他的道理,咱们不了解罢了。”徐盛硬着头皮,笑呵呵的说。
朱然冷笑一声:“整日沉浸女色也算高瞻远瞩?纣王因妲己而误国,我车下虎士恐就此断送在此女手中!”
“你!”
徐盛勃然大怒,伸手指着朱然,眼睛瞬间赤红,好在他及时的压制住了心头的怒火,冷哼一声,反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