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孙翊连续换了几桶水,黛儿已经又恢复了往日的明艳,虽然一身深色粗布麻衣看起来与她姣美的容颜有些格格不入,但至少,这军帐之内,除了冰冷的肃杀之外,终于多出了一抹温馨。
孙翊亲自整理了一番卧榻,然后对徐黛轻声道:“好了,快过来休息吧,这几天东藏西躲的肯定累坏了,好好休息一晚上。”
徐黛忸怩的道:“那……那你睡哪?”
孙翊苦笑道:“还能睡哪?总不能睡地上吧?”上去在她纤柔的腰肢上拍了一下,又道:“好了,别多想,你跟你哥哥都能在一个帐篷内呆那么多天,跟我还见外?”
徐黛脸色一红,声若蚊蝇的嘀咕一声:“人家才没多想呢。”
都说月下看美人,另有一番情趣,这煤灯之下,也是同样的道理。
那朦胧中展现出的娇柔,那微茫中流露出的婉约,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孙翊忘掉一切军中事务的烦恼,投入到这短暂的温情当中。
孙翊嘴角挂着祥和的笑意,就那么静静的注视着徐黛的身影,过了许久,在确保她已经完全熟睡之后,才轻轻的走了过去,躺在了卧榻的边缘,生怕打扰到她。
可饶是如此,当孙翊躺下的时候,他也能明显的感受到黛儿的娇躯颤抖了一下。
“她没睡?”
孙翊一惊,赶紧闭目养神,舒缓心境,默念一百遍清心普善咒。
不过另一旁的徐黛好像在做着什么深刻的思想斗争,连喘息都加重了几分。虽是背过身子,但孙翊借着盘灯的微弱光线,可以从侧面看出她起伏的胸膛。
终于,忍受不住的徐黛率先开口:“三郎,把灯熄了吧。”
孙翊叹了口气,故作轻松的道:“这可是军营主帐,不能熄灯的。”
徐黛轻轻的“哦”了一声。
徐黛顿感委屈,自己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就这样被拒绝了?满腹委屈的说:“三郎,你不喜欢黛儿吗?”
孙翊刮了一下她的鼻梁,笑道:“傻丫头,我喜不喜欢你,你还不明白吗?”
徐黛扬着小脸,羞臊着道:“那……那你为什么……”
孙翊叹了口气,张开双臂,把徐黛搂在了怀中,温声道:“为夫是不想在这冰冷的军营中要了你,明白吗?我要让你幸福,让你没有遗憾,明白吗?”
徐黛吸了吸鼻子,紧紧的靠在了孙翊的怀里。
静静的靠在孙翊的怀中,徐黛的心里忽然涌起一阵踏实、暖和的感觉,很轻松、很安全、很宁静。
从小她父亲早死,她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就要烧饭、持家、照顾身体欠佳的娘亲,生活给她的只有沉重和惶恐,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温馨宁静的感觉了,她强力的忍住,因为她觉得自己又要哭泣而出……
……
……
江夏,太守府内。
房间中左右两列站着八九位戎装戴甲的将军,除了左下首的那个年纪轻点,其余俱是下颌绪须,面色冷峻,虎背熊腰的身姿魁梧。
正位上坐着的那人,虽是英武之气更胜他们几分,却是一身便服,显得亲和了许多。
他双眼大如铜铃,浓厚的眉毛微微上挑,随便看上一眼便是不怒自威。两条粗壮的大腿随意的盘起,凸起的将军肚显得有些随和,可是眼角中却流露出了几许不容置疑的威慑。
此人正是荆州牧刘表手下第一号大将——江夏太守,黄祖!
堂中左下首第一位是黄祖的儿子黄射,此人年纪不大,却是多次行军讨贼,头脑灵活,心思机敏,深得他的信任;右下首第一位是黄祖麾下第一号猛将苏飞,此人三十八九岁光景,眉目冷峻,不苟言笑,往那一立,就是杀气。
再然后,便是陈就,邓龙等几员将领。
黄祖出身荆州的豪门黄家。
当初刘表单人只马前来荆州上任,靠得就是拉拢当地世家大族的手段。提拔的蒯越,蔡瑁,黄祖,文聘等人,莫不是荆州的大户。
多年下来,官至江夏太守的黄祖已经在此地得到了高高在上的地位。
黄祖面无表情,阴沉着脸扫视了众人一圈,看似轻描淡写,却言语阴冷道:“孙策小儿发兵十万,攻我江夏,来势汹汹,有志在必得之势,诸将……可有退敌良策?”
古时以左为尊,所以在黄祖左下首的黄射才是这些武将中地位最高的人。
黄射今年二十二岁,听到父亲的问话,也不理睬别人,当仁不让探身而出:“父亲切莫担忧。说是发兵十万,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其实儿子早已派人侦查多日,孙策自吴郡而来,所携人马不足两万。再加上周瑜,程普,韩当,太史慈等人的沿江兵马,总共也不过是三万而已。而我江夏厉兵秣马数年,粮草充足,兵多将广,而且以逸待劳,更有长江天险,足可抵御。再说也可向刘荆州请援,想必破敌不在话下!”
黄祖赞许了看了黄射一眼,露出了一个欢喜的笑容,表扬道:“吾儿果然不负为父厚望。三万人?哼哼……”
黄祖的笑容有些阴冷。
陈就见黄祖高兴了,赶紧附和道:“少将军果然是料敌在先,非我等能及。那孙策小儿敢来攻我江夏,就请大帅带领我等厮杀一番,让那虚名满天飞的小霸王跟他老子一样,有来无回!”
“哈哈……”
顿时满堂哄笑。
听到陈就的表扬,黄射也是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只有苏飞一人却是面色阴沉不定,不见一丝笑意。
黄射从小便是家族中最耀眼的一颗明珠,跟他的从妹黄月英是族内最耀眼的两颗珍珠,有一个响亮的名号——黄门龙凤!
他自幼深得家中族人的悉心教导,深得下人们的拥戴敬佩。长大后便跟随父亲黄祖南征北战,虽然讨伐山贼居多,但年纪轻轻也是胜多败少,功勋卓著。
就连黄祖麾下的将领们对他的才能都是颇为折服,唯独苏飞一人却老是跟他对不上眼。
此时见苏飞全然不笑,黄射觉得面子上有些过意不去,阴阳怪气道:“怎么,苏将军还有什么高见?”
苏飞毕竟是沙场老将,对于黄射这个小孩子挑衅似得眼神视而不见,双臂抱胸,半闭双目,肃然道:“孙策此行来势汹汹,虽然人数不多,却具是江东精锐,可谓锐不可当!而且末将听闻如今江东局势一片大好,资金充足,粮草无数,百姓安居乐业,正是出兵作战的绝佳时机。所以依末将看来,还是尽早向刘荆州禀明此事,让军师定下退敌良策,再做打算。”
刘表手下有两个军师——蒯良和蔡瑁,两人具是豪门家主,别说是江夏,就算整个荆州之内,莫不知两人的大名。
苏飞的这么一番话,简直就是跟黄射的言论唱反调,以至于黄射神色不悦的脱口道:“这么说来,那孙策小儿是势不可挡了?我黄射虽然年轻,也知道战场之上切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怎么,苏大将军不懂这个道理?”
知子莫若父。
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黄祖最是了解不过,他怕事态出现变故,赶紧出面调解道:“好了。孙策来势汹汹不假,我江夏也不是任人宰割之地!本帅能灭了孙坚,同样也能宰了孙策!”
黄射大喜道:“父亲所言极是!既然孙策小儿此番前来气势大盛,儿子心有一计,可挫其锐气!”
“哦?”黄祖眉头一挑,惊喜道:“吾儿天资聪慧,果然非常人可比。有何良策,快快道来!”
黄射郑重其事抱拳一揖,傲然道:“儿子已经派人沿江打探多日,终于发现了孙策小儿的一处行军漏洞。”
“哦?”众将纷纷竖起耳朵。
黄射自信心爆棚的道:“江东一支先锋部队沿将而上,与孙策大军严重脱节,俨然已是孤军。据探子来报,这支孤军人数不过两千,斗舰艨艟不过百艘。为将者四人,俱不过二十。如此娃娃上阵,孙策想必已是军中无将!所以儿子想请命,亲率士卒三千,顺江而下,一举全歼其先锋部队,扬我江夏军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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