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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鹿苑

一缕晨曦透过淡薄的纸窗户,懒洋洋地撒在黑白学府大殿内,陈俊熙如十几年如一日般五时起床,洗漱打理。

话说,银龙王去哪了?

他在黑白学府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它的踪影,究竟去了哪里呢?他此刻有些头疼,昨天发生的事已经没什么印象了,迷迷糊糊的,但是,让他唯一记得十分清楚的,便是那片星空,前所未有的世界。第一次,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原来是多么的深不可测,是多么的神奇,原来满天星空之内,还蕴藏着如此天地至理,一扇全新的大门仿佛在向他敞开。

“咚、咚、咚!”门外不知何时传来一连串敲门声,陈俊熙上前开门,顿时大吃一惊。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银龙王所化身的少女模样。

她的手上还提着一碗馄饨,冒着白白的热气。

“你这头猪,睡了这么久。”少女灵动的双眸没好气的看着陈俊熙。

“进来吧。”陈俊熙无奈地道,示意她进来。

二人走到大殿正厅,在不远处的一张巨大的古色古香的黄花梨桌案上坐了下来,一点也不生疏。

少女灵动的双眸一眨一眨的,看得陈俊熙不好意思,尽管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眼睛了,但是每次都会有种莫名的震撼,在她的眼睛中,仿佛折射出万千光辉,无比的耀眼,更好像是,映衬了一整片星空。

自从近藤回到妖族,周芷若也去了南溪斋修行,这整个黑白学府都顿时变得冷清下来,没有了以往的银铃般的笑声,女孩的纠缠,一起修炼的日子,陈俊熙的内心一直有着些许落寞,而徐怀瑾现在也没有来看他,或许,自己真的该对人生绝望了吧?

“在想什么呢?”少女如珍珠落银盘的声音响起,很是清脆,顿时将陈俊熙从思绪中拉扯回来。

“哦,没。”陈俊熙下意识地回答。

“话说,你这黑白学府也太冷清了吧,在这里,我仿佛能够嗅到一股消散已久的血腥。”少女满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对空旷无比的学院感到惊奇,她似乎能够嗅到十九年前的那场叛乱所带来的血流长河,那股味道,令她百般厌恶。

“这里,曾经有两个女孩,一个现在在妖族,另一个现在在南方。”陈俊熙平淡地说道。

少女眨了眨眼,并未说话,就这样,二人沉默了许久,半晌后,她终于开口了,“你接下来要怎么办?你刚刚踏入这个社会,完全不了解这其中的黑暗,更不知道那皇宫深处的恐怖。”

“你很了解?”陈俊熙有些不解,一条在妖族境内深居了如此漫长岁月的巨龙,竟然会了解远在万里之外的大周皇朝。

“那是,我当年可是叱咤整个明都的存在,说起来,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了……”少女说得很入迷,仿佛就要回到那段悠久的岁月当中,就连陈俊熙都开始提起神来。

“当时,我被一分为二,被镇压到了神山之下,而我的另外一部分,便是金龙王,它则是被囚禁在了这大周皇宫的最深处,成为了一个传说,也就是你们人类书中所讲的黄金巨龙。”

“可惜,天意弄人,而我却是无人问津,有一次,神女不知为何心情大好,我见机便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毕竟,龙族的好奇心也是十分强的,神女答应了,让我务必在三个月内回来。可是,我会那么心甘情愿地回到那简直生不如死的地方吗?”

“于是,我来到了大周,人类世界。在这里,我亲眼目睹了什么是繁华,金钱,权利,也越发的鄙夷人类,或许,也就是因为这个缘由,我才敢做出那件多么疯狂地事情……”

说到这里,少女跳停了下来,刚才的气氛实在是太紧张了,就连陈俊熙都沉浸到她所讲的故事当中,在他看来,那是她值得骄傲的地方。

“我看不惯那些高高耸立的万间宫阙,更看不惯那些倚仗权势为非作歹的行为,及时我知道我是一条龙,这并不关我的事,但是,有一天,我还是抑制不了内心的冲动。”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犀利起来,仿佛能够凝固空气。

“当时的人族领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妄想征服我。调动了数千名皇家精英集结于我的处所下,只可惜,我是这世间最为强大的生物,也就只有金龙王以及天凤能够与我齐名,其他的,我从未正眼看过,一群蝼蚁罢了。”

很显然,从这话中可以猜测出,最后那数千名皇家精英都化为黄土。

“那一战,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在整个大陆都传开了。我早就忘记了规定的日期,足足待了大半年之久,享受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与金钱,同时也对人类越发的心生痛恨,最后,神女的一道灵体降临,硬生生地将我带回到了神山中,囚禁了吾四万八千载。”

没有半点花哨,全都是发自肺腑之言,如果换做是别人,一定会很难以置信,毕竟,这已经完全脱离了他们对于历史的认知,银龙王所叙述的那个故事,当时国教并未创立,更没有大周皇城,而是一个比大周皇朝历史更为悠久的朝代——金朝。

那段历史,即便是在三千道藏中,似乎也没有提到过,但是陈俊熙却觉得有些印象。

“如果不是你,恐怕我还要在那里待上不知多少年。”少女银色的发丝在微风中轻浮着,冰冷的俏脸上,终于挤出了一抹笑容,就像炎炎夏日中所袭来的一阵春风,酥化了世间万物。

此时,她看着陈俊熙的眼神当中无比的复杂。一个看上去如此弱小的家伙,为什么能够将它救出,而且,就连神女都肯舍下那无比尊贵的面子,与他交流,这种种现象,都足以证明眼前这位少年的重要性。她毕生都不会忘记临走前神女留下的那句话,“好好守护好他,说不定在若干年后,这个世界能够再次出现奇迹,毕竟,那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了。”

“对了,我以后应该怎么称呼你?龙大爷、龙前辈?”陈俊熙倒是说出了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的确,谁也不想整天“银龙王”地叫,那会很别扭,甚至在外人看来就是笑话。更何况,如今的银龙王可是女子之身,这“银龙王”的名字用在她身上,实在是张冠李戴,太霸气了。

“嗯?这的确值得思考。”少女双眼微眯,仿佛陷入了深思。

“要不就叫古月吧?”陈俊熙问道。

“古月?”少女托着香腮,看着陈俊熙,颇有些不解。

“姓古,因为你已经活了如此之久,古老无比。而名月,是因为你的长相,明眸皓齿,足以与月宫上的嫦娥相媲美。”陈俊熙有些背着良心说出了这番话。

但是,不得不说,少女长得真的很美,与徐怀瑾美得不同,如果说后者是清丽如仙,那么她便是冰山美人。

“古月,听上去还不错,就叫这个吧。”古月眨了眨灵动的双眸,脸上满是盈盈笑意。

她,骄傲得不可一世的银龙王,此刻终于有了名字,在无数年之后,这段故事依旧被人所津津乐道,原因,是因为那个少年。

明都中心,皇宫。

巨大无比的大殿上,此刻满朝文武大臣齐聚一堂,气氛颇有些压抑。

在大殿金碧辉煌的穹顶上方,有一道凤凰的印记,带着血红,仿佛让人看到了杀戮。不知是出自哪位能工巧匠之手,这道印记,竟然被刻画的栩栩如生,那道狭长的凤目间,仿佛孕育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给在场带来一种若有若无的的威压。

这道印记,可是有着真正的天凤血脉。

大殿之上的龙椅上,一位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睥睨着下方,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无尽的威严。

是的,这位龙椅上的女子便是圣后,她的存在,足以代表着整个大周意志。

在她身边,一位清丽的美丽女子亭亭而立,一身淡蓝色的旗袍显得十分精神,一盘乌发上插着一把名贵的簪子,极其不凡。

众人皆知,圣后身边的红人,也就是帝令女官秋雅姑娘,整个大陆排名第二的最有权势的女人,在朝廷当中有着熏天的权势,有时候,她甚至能够代表珠帘后的女人。

当然,她之所以受到圣后娘娘如此的信任,是因为她的身份,但更重要的,是因为她懂得圣后娘娘的心思。

许多事情,无须圣后出手,她便会自行处理,并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很是完美。由此可以看出这个女人的恐怖之处,而且,她还是一位聚星境的强者,实力深不可测。

“今日正式开朝。”秋雅动听的声音响彻大殿。

下一瞬,满朝文武都开始行君王之礼,在他们的眼中,看到的只有敬畏。毕竟,自十九年前的那场叛乱后,龙椅上的那位不知杀了多少人,手里更是不知沾满了多少鲜血,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告诉他们这些神官,唯有忠诚于她的统治下,才会有好的下场。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短短的一句话,究竟有着怎样的分量,恐怕只有圣后一人知道。

“众爱卿平身。”圣后表现出大气的帝王风范,做出一个虚托的手势。

随后,早朝正式开始了,跟往常一般,哪位大臣有要事要奏,都会当面面圣。

兵部尚书上奏此次魔族入侵所给人族军队带来的损伤。此次死伤的确令人痛惜不已,毕竟人族的士兵都是善战骁勇,极难培养,一下子就损失了一万人之多,对于他们来说,足以伤筋动骨了。

不过,有坏消息,自然也会有好消息。

魔族此次入侵失败,损伤夜市相当惨重,而且,据魔族那边的探子来报,魔君已经死了,这对于人族来说,的确是一个极好的消息。没有了魔君的统率,魔族就像是一盘散沙,难成气候。

当然,这在许多人看来,就是如此。

黑压压的一片中,一位少女就像是万众瞩目的焦点,给人一种超凡的脱俗之感,有着宗师般亭渊如狱的感觉,当然,这种形容放在一个少女身上,的确不符,但是,她是徐怀瑾,年轻一代的领袖,一代圣女。

她的凤目淡淡的看着前方,就像是一座岿然不动的大山一般,此等心境,令得周遭的朝廷老人都不由得侧目。

在她的一边,一个身着华丽宫装的宫女恭敬的站着,手里托着一个东西,似是一个花圈。

“魔族入侵,圣女徐怀瑾远在妖族,但护主心切,携援兵不远万里前来支援,虽错过大战,但其忠诚之心日月可鉴,故授其‘护国之手’桂冠,以昭天下。”秋雅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泛着金色光辉的圣旨,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地道。

话音刚落,在场一片哗然,有着不解,嫉妒,但更多的还是羡慕。

徐怀瑾美目轻佻,好像对此也感到惊讶。

护国之手,历来都是立下赫赫战功的神将才能获此殊荣,而眼下,资历浅薄的徐怀瑾竟然能够得到此等称号,虽说护主心切,但也还不至于得到这等册封。

很显然,圣后娘娘对于徐怀瑾是多么的看重。

秋雅向下方的徐怀瑾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上来接受册封了。

徐怀瑾臻首点头,一脚迈出,来到了秋雅身边,珠帘幕里的圣后也在此刻站起身来,阳光折射而出的身影似是蕴藏着无尽的威严,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君临天下的威严与气势。

她揭开帘幕,微笑的看着徐怀瑾,下方的宫女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圣后将那花圈拿起,折射出耀眼的光辉,缓缓洒落在徐怀瑾的头上。

册封完毕,早朝也随之结束。

皇宫深处的某片废园里,亦有花落下那些耐寒的倒春梅被风轻拂,落下粉色细小的花蕊,在潭畔的地面浅浅铺了一层,看着很是美丽。教宗大人和圣后娘娘站在这片碎梅间,看着面前的日月潭。

“昨夜我观星象,平静已久的神山那边竟是有了动静,一颗极其遥远的命星与其相关联。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如此的看重那个孩子。”圣后看着潭畔那些花树,静静感受着周遭的天地,缓缓说道。

“陈俊熙……是我的师侄。”教宗看着圣后平静地说道。

废园里更加寂静,日月潭寒意扑面,粉梅如雪屑一般。

圣后娘娘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穆恩?”

教宗大人说道:“既然他就是穆恩,那夜自然没死。”

“原来如此……他如今躲在大山里,究竟是为何?既然他还活着,为什么不前来复明?”

圣后指向潭边某处,一只黑色的乌鸦栖息在寒枝上。

教宗大人知晓此时她的心情,脸上却没有丝毫动容,脸上看不出来真实的情绪,说道:“鹿苑之事,你怎么看?”

圣后娘娘沿着日月潭的潭边向对岸走去,说道:“聚星以下,通幽以上,仲夏之时,十年之期,又无甚变化。”

教宗大人随之而行,说道:“如今大朝试已过,各路人马的水准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谁能知道有多少人能够赶在鹿苑现世前能够通幽。”

圣后停下脚步,说道:“这件事情就要劳您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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