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埋伏!”一个军官刚喊出这三个字就被乱箭射成了刺猬。
“快跑啊!”两万多人乱作了一团,争先恐后的往谷口跑去。山路崎岖狭窄,登时就出现了人推人,人挤人的情形,许多人被后面的推倒,然后活活踩死了。
除了箭,大块大块的石头也从山谷上面砸了下来,两万人挤在一块,随便哪块石头都能把两三个人砸得脑浆迸裂。接着,又滚落下来许多大火球,被火球点燃的人成了个火人,在地上痛苦的滚来滚去。
垂死的哀嚎声响彻山谷,这里,成了人间的地狱!
苻兴被吓傻了,他的裆部一热,一滩黄色的液体从他裤脚流了出来,竟然是吓尿了!
“大人。”一个军官拉着他说:“您快吼几声,命令大家反击啊!跑是绝对跑不出去的,只有迎面反击才有一线生机!以我们的装备,一定能打破土匪的埋伏!”
苻兴用力的耍开军官的手:“滚开,别挡着我的路,再不跑就没命啦!”他连滚带爬的往前挤,可是人太多了,他一步都前进不了。
“都给我让开,我是大将军,谁挡着我,我就杀了谁!”他拔出剑,红着眼睛。
没人理他,在这种保命要紧的时刻,他平时靠暴虐建立和维持的权威失灵了。
毫不犹豫的,他挥剑就往挡在他前面那个人砍去,可是还没砍到,他就被人从左边狠狠的撞了一下,剑从手里滑落到了地上。苻大将军是绝对不敢蹲下去把剑捡起来的,他知道他会立刻被无数只脚踏扁。
这时,从山谷的四面八方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数不清的人影从密林里冒了出来,有穿着盔甲的,也有穿得像个农民的,有拿刀枪剑戟的,也有拿锄头柴刀的,还有拿根木棍的,全都呐喊着冲杀下来,被他们赶上的官军瞬间就被撕成了碎片。
苻兴肝胆俱裂,面色青紫的瘫坐到了地上。
“那后来呢?”萧衍追问溃兵:“你们苻统领到底有没有逃出来?”
“后来。。。。。。”一个溃兵吞吞吐吐道:“后来的事小的们也不知道了,苻统领可能。。。。。。可能。。。。。。”
“你们丢下主将自己跑了?!”萧衍怒喝道:“大齐军律,战场上弃主帅而逃致主帅战殁者,全军斩首!把这几个懦夫推出辕门,斩了!”
军帐里鸦雀无声,康熙算是见识到了平日里一副书生相的萧衍的雷霆之怒。义不掌兵啊,带兵就要有这样的阎王心肠!
萧衍也一言不发。虽然右军是支烂军的事人尽皆知,但是右军毕竟属于他的武卫军,让土匪打得全军覆没,不仅丢人,还会让他几十年辛辛苦苦打出来的威名大大受损。名声对他而言就像孔雀的羽毛一样,是最重要的本钱!必须剿灭这伙土匪,否则他以后在朝廷里就抬不起来头了!
可是他一个堂堂的领军大将军,绝不能亲自带兵去打土匪,武卫军也不能全部出动,不,不仅不能全部出动,去的人还应当尽量少,这样取胜的话才能证明他的武卫军依然是萧齐王朝的精锐,右军的失败是皇帝宠幸苻兴和朝廷纵容权贵子弟到军中鬼混造成的,跟他无关!他扫视了下军帐里的文武官员,目光停留在了王超身上。
“武卫左军统领王超。”萧衍唤道。
“末将在。”王超出列。
“本帅命你,率三千人马剿灭这帮匪徒!本帅要用匪首的脑袋,祭奠右军阵亡的将士!”萧衍命令道。
“领命!”王超道:“如果让这伙匪寇走脱了一个,末将就提头来见大帅。”
“‘震三边’刚刚吃掉了右军的两万人,王将军却想用区区三千人全歼他们,托大了吧!”不出康熙所料的,何庆之说话了。
“何鲶鱼,老子告诉你。”王超怒道:“对付这帮草寇,三千人我都还嫌多,两千人就够了!右军,我呸,一帮草包,也配叫军队!”
“草寇?”何庆之冷笑:“这是一帮草寇吗?‘震三边’与右军这一仗,先以弱兵诱敌,一步步把苻兴引诱到山窝里去打伏击,这是草寇干得出来的吗?”
“哼!”王超道:“老子打了几十年的仗,什么事没见过,也就你这个小白脸会把弱兵诱敌当成什么了不起的计谋!老子可没苻兴那么蠢,上这种当。”
“诱敌之计是不算高明,高明的是,这伙土匪进退一致,设伏的时候让右军一个人影都没找到,似乎素有纪律,这可不是一般乌合的土匪做得到的。”
萧衍的表情一动,问道:“何大人的意思是?”
“下官看这‘震三边’做事,有几分军队的样子,决不能以草寇视之,苻兴可就是吃了轻敌的亏。”
“难道这‘震三边’竟是从过军的?”萧衍道。
“从过军尚不可怕,下官担心的是。”何庆之道:“有鲜卑人在给‘震三边’训练军队和出谋划策。”
这个观点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下了一跳!何庆之说得对,别看‘震三边’这一出表面上看平平无奇,可是能让几万人行动整齐对一支军队而言都不是容易的事,更别说是土匪了!‘震三边’一直以来都跟北魏勾结,有鲜卑人给他训练人马也是很有可能的!那可就麻烦了!
要不要给王超加派人马,萧衍为难了,还是那个问题,人去的多了,会有损武卫军和他的威名!
“大帅,什么有几分军队的影子,有军队影子的土匪也还是土匪!末将一定能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王超不耐烦道。
萧衍沉吟不语。
“既然不能再加派人马,”他想道:“那最好给王超派个谋士,有个有脑子的人制衡着,王超也不至于太过轻敌。谋士的人选上,何庆之本来是最合适的,他刚刚的那番分析说明他在这个问题上看得比别人透,但是他跟王超一向不合,将官跟参谋不合可是战场上的大忌啊!”
“何大人,既然你对这伙土匪有如此深刻的认识,要不你随王超出征,替他参谋参谋如何?”想不起其他人选的萧衍决定试着问问。
“不行!”王超马上叫起来:“何鲶鱼这种货色我可信不过,他来只能坏事!”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这蠢蛋去送死吗?”何庆之冷冷道。
“二位大人。”萧衍口气严厉了几分:“军务重如山,怎可因为私怨而影响了军务?”
王超和何庆之都闭上了嘴,但是他们脸上的表情表明他们还是十二万分不想跟对方合作。
萧衍只得解释道:“王统领,庆之大人说得有道理,这震三边确实不是一般的草寇,如果像苻兴那样轻敌会重蹈右军覆辙的,所以必须有个谋士跟你去。”
“如果真的要有谋士,我也不要何庆之,我要康军参!”
“什么?!”康熙没想到王超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吃了一惊,整个中军帐里也“嗡嗡嗡”的躁动起来。
“康军参确实足智多谋,善于应变。”一个叫荀继祖的谋士站起来道:“只是据我所知,康军参没有真正的打过仗吧,没上过战场的,哼哼,平时说得再好听也是纸上谈兵!右军已经叫土匪全歼了,左军如果再败,我武卫军颜面何存。”
听这姓荀的老小子说前半句的时候,康熙还以为人家是要夸他,没想到后面的内容竟还是在贬低他,登时心头火起。
“敢问荀大人,论文才武略,您自问比诸葛亮如何?”康熙问道。
“荀某自然是远远不如诸葛武侯的!但是跟有的人比起来,荀某胸中的韬略还是用之不尽的!”荀继祖得意道。
“那我再敢问荀大人,这位远胜于您的诸葛武侯,出山辅佐刘玄德前,可曾上过战场,带过兵打过仗?”
“这。。。。。。这。。。。。。强词夺理,强词夺理,你怎么能跟诸葛武侯比!”荀继祖没想到康熙的反击这么犀利,有点招架不住。
“诸葛武侯的隆中对闻名百世,可是这隆中对也是在一幅地图前做出的,荀大人你认为这是不是纸上谈兵呢?”
“呃,这个。。。。。。。这个不一样,这个是。。。。。。这个是那个。。。。。。”荀继祖满头大汗。
“哈哈哈,荀二狗你也有被人呛得无话可说的时候啊,这可就不太对了,会丢你们家狗货老太爷的脸的!”王超大笑道。
“你!!!”荀继祖气得满脸通红。原来他是曹操的大谋士荀彧的后代,这名字继祖的意思就是要继承他祖先的光荣和功业。这荀彧二字发“寻玉”的音,但是在军队这种文盲为主的地方,把这两字读成“狗货(苟或)”的人非常多,加上荀继祖一直以来都巴结着何庆之,何庆之说什么他都拥护,何庆之反对的他就打击,跟何庆之的一条狗一样,所以就得到了个“二狗”的外号。
“军务会上不得嬉闹!”萧衍出声制止了一场即将爆发的骂仗,但是康熙这几句辩解让他大为赞赏,他在心中想,荀继祖开头的那句话说得倒很对,这康军参确实是很有急智的,想到他这里他两个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有了个极好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