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飞鹤在树上看着院内二人的打斗,精彩程度已经让他忘了眨眼,嘴张得可以放进一只拳头,在看到最后一幕的时候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切都发生地那么突然,那么不可思议。
黄正鹏击出的最后一爪用尽全力,义无反顾,丝毫不会留情,出手迅速,决绝,不带一丝犹豫。可是连他也不会想到,在这个时候会有意外发生。眼看他的手已经到了黄飞虎的面前,可是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同时还有一声“不要”,然后“啊~~!”随着一声惨烈的喊叫,黄正鹏的右手感到了一阵温热,湿润柔软充满了整个手掌。他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幕惊住了,他的整个右手都插进了面前这个人的胸膛,甚至可以摸到还在跳动的心脏,一胀一缩,频率由快渐渐变慢。被这一声惨叫同时震惊的还有黄飞虎,在黄正鹏的利爪快要伸到自己面前时,他闭上了眼,而当他再次睁开的时候,一具柔弱而熟悉的身体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当然那一爪也就是抓进了她的身体,痛苦的叫声也是从她嘴里发出的。
“灵灵,灵灵,为,为什么?”黄飞虎依然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妻子刘灵灵替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爪,挡得义无反顾。
“大,大少爷,快,快跑!”刘灵灵用尽身体的最后一点力气,说出来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同时双手紧紧抓住插入自己胸膛的手臂,致死,都没有松开。
黄飞虎没有时间愤怒,甚至悲伤,跑,是他现在唯一能保命的方式。黄飞虎起身往地上吐了一口於血转身向大门跑去,几步飞跃就没了踪影。
“畜生休逃!”黄正鹏想起身追赶却被死死困住的右手限制住了,看来人死前用尽生命做的枷锁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黄正鹏眼看着黄飞虎从自己眼前消失,他离消灭掉族中逆徒是那么近,近到甚至可以摸到,但就是这近在咫尺的机会被一个痴心的丫头用生命挡了下来。可惜啊,让黄飞虎这样的危险人物跑掉了,不知道他以后还会干出什么事来,黄家以后不安定了。黄正鹏叹息,是叹大好机会的流失,也是叹黄家以后日子的未知,同样也是叹死在自己手里的无辜的痴情女娃。
黄正鹏废了半天力才小心地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得掰开刘灵灵紧固的双手,从她身体里抽出自己的右手,这时手上的血液已变得冰凉,粘稠。
“啊!三叔,这是怎么了,灵灵她……”一直被黄正雄拖在屋里的刘氏听到声响终于忍不住要出来看一眼,但就是这一眼,把她的三魂六魄差点都吓了出来。瘫软在地的刘氏捂着嘴呜咽着,眼睛虽然盯着那具残破的尸体,但脑子已一片空白。
“大嫂,对不起,灵灵挡住了原本是给那畜生的一爪,就……我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我没收住。嗨,大嫂,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大哥,对不起灵灵,我……”黄正鹏跪在了失魂落魄的刘氏面前,连连道歉。
“呜呜呜,怎么会这样,我的好灵灵啊。啊,那,那飞虎呢?”刘氏一直最关心的都是自己的儿子,只是刚才突然的一幕让她暂时忘了,要不是黄正鹏那一句畜生她还没发现黄飞虎已不见了。
“他跑了,灵灵替他死了,可那畜生却跑了,真是连畜生都不如。”想到让黄飞虎给跑了,黄正鹏心里不住的后悔与不甘,垂首顿足。
“跑了?啊,跑了!跑了,跑了……”刘氏听到这个消息精神马上就缓和了很多,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一句。儿子没死。
“大嫂,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安葬灵灵的,我现在就去让人处理这里,晚些时候我再过来,您和大哥都别太激动伤心。”黄正鹏没有杀了黄飞虎不知道该怎么跟黄正雄说。不管黄飞虎是死是活黄正雄都不会好过,一个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弟弟,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给谁都是一个痛苦的抉择,其实自始至终最生不如死的都是黄正雄。黄正鹏没有选择去先面对黄正雄,而是选择优先处理刘灵灵的尸体,他想先缓一缓现在高压的大脑,等这件事过了之后再考虑怎么跟自己的大哥说。
等尸体经过简单处理,黄正鹏请了一个和尚为刘灵灵进行了超度,择日就下葬。黄正鹏想这件事虽然还不好跟大哥说,但至少应该让二哥了解一下,毕竟他是黄家堡的堡主,而且这件事跟他有直接的关系。
“老三啊,你……这么多年来你把大家都一直瞒着,不光是外人,就连你的亲哥哥你都不知道,呵呵,这到底是为什么,爹呢,他知道吗?”黄正龙听了弟弟说的事情经过,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这个被喻为武功白痴的黄老三竟然是个绝顶高手,这么大的事连他这个最亲的哥哥都瞒着,如果不是这件事的话,很可能他会瞒一辈子。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都是你们大惊小怪。事情呢,也很简单,你想知道那就告诉你呗。当年我刚跟你们一起学武的时候,我还很小,可你们都大了,大哥甚至都已成了家,我那时候小,偏偏爹教的东西一学就会了,所以就觉得没意思,反而爹除了功夫以外的其他本事让我很感兴趣,本来也没想着隐瞒我会武功的事,因为大家都觉得我不爱习武,是咱们家唯一的一个武功白痴,当时我也想找机会露露手,但正好碰到你跟大哥的那件事,让我看到了有武功并非一定是一件好事。说实话,事情发生的那年你别看我还小,但其实我已经能跟大哥不相上下了,那件事以后就断了要在你们面前展示我的功夫的想法。后来我也没断过练功,但都是自己一个人悄悄在家里练的,主要还是想突破一下自己,家里的那些功法早就被我琢磨透了,光是我想出来的那些破解的办法就能再创一套新功法,你也知道我,没点新东西吸引着我,我早就活没劲了,所以我把钻研武学也当成了我的一项乐趣,就像酿酒,锻器一样,只是动静有点小,小到你们全都忽略了我的存在。我和你们练武的目的不一样,我实在不想因为这点武功就像这些年大哥对你一样,多少年都跟仇人一般,我看了实在心寒,所以就下定决心,把我的这身武功这辈子就烂在我的骨头里。本想着不会有用武之地了,可是谁知道……命运不可言啊。”黄正鹏向黄正龙解释自己的想法。
“呵呵,我活了半辈子了,一直自诩是这方圆千里的第一高手,可没想到原来比自己厉害百倍的高手就在身边啊,哈哈哈哈。老三啊老三,你说咱爹生了咱们三个,怎么就把所有的天赋都给了你了呢,还被你小子给藏起来了,要不是这件事,没准你真的会把这么好的一身功夫都烂在骨头里了。我用了我半条命把你给逼出来了,这到底是好是坏啊。”黄正龙无奈地摇头笑着,双手摸着废掉的双腿。
“二哥,别这么说,都是弟弟自私,如果我早就把功夫亮在全族面前,他黄飞虎也不敢那么放肆,您也不会这样了。”黄正鹏注意到了黄正龙的动作,也对他那双腿感到惋惜与愧疚。
“唉,事情已然是这样了,再多说也没有意义。老三啊,你也看到了,我以后就和大哥一样了,成了别人的累赘了。黄家这么大个摊子不能一日无主啊,何况大宅那边的人多少年了一直没把注意力从这放开过,以往是我镇着他们,但这次他们肯定不会再服我了,黄家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能没有人主持大局啊,我是肯定不行了,黄家,你接手吧。”黄正龙紧紧握着黄正鹏的手,每一句都语重心长。
“二哥,这……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我真不行,你又不是不了解我。”黄正鹏其实真正担心的是自己管不好这么大一个家,毕竟之前几十年他都没有参与过任何一件家族大事,只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折腾着自己的那些东西。
“爹当年把这么大一个摊子扔给我的时候我不是照样得硬着头皮接着吗,大哥恨我入骨,你整天不着调地弄着你的那些东西,没一个人帮我,我这还不是一个人硬撑下来了。没事,不用怕,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有你这身本事就不用怕任何人,只要你觉得对的事就去做,如果有人不服挑事就跟他拍桌子,哼,一群怂包软蛋,欺软怕硬的家伙,黄飞虎一吓就都从了,不用给他们面子。如果真有难以抉择的大事可以来跟我商量商量,我能帮你多少就帮你多少吧。最主要的是,黄飞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回来,没有一个能镇得住的人当家主随时都会让他卷土重来的。”黄正龙用自己的经验鼓励着弟弟。
“别别别……要不你还继续当,我就在旁边给你打打下手,有我的支持,他们应该不敢说什么。”黄正鹏还是犹豫,毕竟换家主不是件小事。
“胡说,我一个废人怎么当家主,让外人笑我黄家无人吗?你给我听好了,咱们黄家百年的基业不能毁在咱们这辈手里,这个家主你必须给我当,而且还要当好,听见了吗?”黄正龙厉声呵斥黄正鹏。
“不是,二哥,你先别急,咱再商量商量,不是我不愿意,虽说我是比别人在某些方面更开窍,可是这管理上百口子人可不一样,我这性子就不是干这个的料啊。”
“你少跟我废话啊,没有谁天生下来就会当老大,不会就学,以你的脑子我不信你会学得比我还慢,你不就是觉得没意思吗,我还就告诉你了,再没意思你也得给我当这个家主,这事没得商量,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这事没得商量。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我能用半条命把你的一身功夫给逼出来,我就不怕用这剩下的半条命逼着你当这个家主,我可是说死就敢死的啊。”
“好,行行行行,我答应了,我答应了还不行吗。这样吧,为了让你放心,我表个态吧,黄家以后在我手上我会尽力做好,不让你,不让黄家的列祖列宗失望。这行吗,二哥。”黄正鹏终于答应了接任家主之位,黄正龙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逃跑了的黄飞虎一时也不知该去哪,先跑到自己常年练武的断崖底下,休整,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