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飞虎听到父亲双脚致残的原因后,心里波澜起伏,各种情绪在心里不停的翻涌。他一声不吭地起身走出了房门,面无表情,因为很多种情绪的产生使他无法露出任何一种表情。他一步一步向外走去,即使是刘氏叫他,他也没有给任何回应。他就这样沉默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从里面插上了房门门栓。
一连几日,黄飞虎都没有出过院门一步,他不是在房间里睡觉就是在院子里发呆。他整日盯着院里的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不时伸手摸一摸粗壮的树干。别人跟他说话他也不理,只是到点吃饭睡觉,倒是什么都不影响。刘氏怕他出什么问题,就多次找黄正雄看他能有什么办法,黄正雄只是说没事,让儿子自己解决,其他也就什么都不说了。
经过几日的神游,黄飞虎有一种感觉在心里开始萌芽,逐渐转成情绪,最终形成意识。恨,那就是恨。他恨爷爷的无情,手段狠辣;恨二叔的心机,虚情假意;恨家族长老的偏袒,欲擒故纵。他不信父亲所说的都是他一个人的错,他认为是整个家族联合起来,预谋了这么一个考验,就是为了让父亲上当,从而当不上这个家主,好让二叔顺理成章的当上这个家主继承人,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是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牺牲掉父亲一辈子的一个阴谋。手段何其狠,用心何其毒。他要翻身,他要报复,他要让当年所有参与的人都感受痛苦,受到惩罚,一个都不放过。呲啦,大树树干的树皮被黄飞虎撕了一大块儿下来,抓在手里,揉捻成了碎屑。
他虽已做了决定,但以他现在的能力别说报复,就是连和那些人交手的资格都没有,没人会把现在的他当回事的。他想出了一个办法,先以试试他功夫的名义找黄正龙比一场,看看差距到底有多大,他又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赶上并超越,他不想等到他们七老八十的时候再去报仇,欺负老年人,那就已经没有意义了。要快,要以最快的速度赶上那帮老头子,别看现在已经有一些是老头子了,可实力还是远远在他之上。
黄飞虎来到练武场,看见黄正龙正在指导弟子们练武,他来到跟前,叫了一声二叔,虽然很不情愿,但他现在必须得忍,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黄正龙看到几天没来练武的黄飞虎今天来了,有些好奇道:“飞虎啊,好些天都没来练武了,怎么回事啊?”听到二叔问自己这几天为何没练武,他自是不能说真话,便谎道:“哦,我那日喝完酒没注意,感了些风寒,昨日才好,让二叔挂念了。”知道原因后的黄正龙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他今天继续带领兄弟们练武。黄飞虎见他今天心情不坏,便提出了想和他比两招,试试这些年自己的习武成果。黄正龙有些不解为何飞虎今天会提出这种奇怪的要求,但他还是答应了请求,他也觉得是该检验一下黄飞虎功力的时候了,毕竟飞虎已经到了该独当一面的年纪了。
黄正龙叫众人散开,留下中间一片空地,对一旁拉筋开韧活动的黄飞虎说:“飞虎,你戴上铁手跟我打吧。”说着将一旁一个弟子手上的铁手摘下来递给了黄飞虎。黄飞虎拒绝了他的要求,“只是切磋而已,没必要。”黄正龙看到此景,豁然一笑,“哈哈哈哈,好样的,像你爹年轻的时候。”这句不说还好,黄飞虎听到后,本就已经冒着热气的心一下子被点着了,拳头攥得紧紧的,恨不得马上就将黄正龙撕成碎片。“二叔,开始吧。”每一个字都是咬着牙说的。
黄正龙还没有看出他这个大侄子有什么异常,便双脚轻轻站定,微笑道:“好啊,来吧。”话音刚落,黄飞虎便一个冲刺冲到黄正龙面前,一记钢拳朝着黄正龙的面部砸了过来。没错,是拳,他攥着的拳头一直没有松开,心中的仇恨已经让他忘记了原有的招式,只想用最狠的方式往黄正龙身上招呼。这头一招就让黄正龙有些纳闷,他们家的铁鹰爪功里就没有实心拳,飞虎一上来就不按套路走,是想以奇取胜吗?虽然这一拳并没有什么威胁,很轻松就能避过,但他不想用这种躲闪的方式进行下去,比武,就要付全力,好让他能真正认识到自己到底是吃几两干饭的。
以拳对爪是他黄家习武的大忌,所以索性他们就不让自家弟子用拳。你犯忌,那我就不能客气了,黄正龙右手迎着来的拳头伸手一爪抓住,反手就是一拧,黄飞虎这时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没办法,只好顺着拧的力道空中用一个转身化解。收回拳立刻化成鹰爪式,正式的比武这才开始。
黄飞虎双脚用力,蹲,飞跳,双爪交叉呈八字形向黄正龙攻去。这招雄鹰扑兔本不该硬接,但黄正龙也是个邪主,偏要用更霸道的方式来硬碰硬,毕竟实力在那摆着。你跳我也跳,你扑我也扑,瞅准时机,看到黄飞虎飞到最高点时才起跳,双手收在胸前伺机而动。黄飞虎的两爪先后出手,攻击的均是黄正龙的面部,可到出手以后才知道自己大意了,没有注意黄正龙的起跳,只是顾自己的攻击,前后两爪都被黄正龙双手接了下来,自己又被动了。还好自己还在空中,没等黄正龙发力,他双脚朝着黄正龙蹬去。黄正龙见时机已错过,只好放了飞虎的双手,爪变掌,对上了飞来的双脚,这一对,化解了双方的力道,落地后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飞虎,还不错,勇猛有余,灵巧不足啊,要用脑子,再来。”听到黄正龙的鼓励,在黄飞虎看来更像是讥讽。我偏不信你,上路不行我攻下路,黄飞虎弓腿半蹲向黄正龙冲去,双爪快速交替,目标就是黄正龙的双膝。黄正龙见无法接招,只好步步后退闪躲,黄飞虎紧逼不放,快速转身,连续出手,不给黄正龙半点时机空隙。黄正龙见马上就要退到场边了,故意伸出左腿让他抓,以做应变。黄飞虎见他有一条腿躲闪不及时右手便一爪下去抓向黄正龙的膝关节,这时黄正龙及时曲膝向右侧跪倒,一个转身,右腿回旋踢向黄飞虎的脑袋,黄飞虎赶忙松手抵挡,可还是被黄正龙强硬的力道踢倒在地。黄飞虎爬起来,不服气地又一次扑向了黄正龙。黄正龙见他攻得越来越急,失了章法,便瞅准机会,抓住了黄飞虎的双手,翻身一个绞锁,把黄飞虎固定了下来。“飞虎,你今天怎么了,如何这般急躁?今天先比到这里。你回去好好总结总结,待你想明白了,再来找我。”说罢便将黄飞虎放开,后又对其他人说:“你们继续练,飞鹤,尤其是你,不得偷懒。”复又嘱咐两个监督练武的要严加看管,自己随后离开了练武场。输了的黄飞虎还处在刚才的状态里没回过神。“大哥,爹爹已经走了,我们快练武吧。”飞鹤看到发愣的黄飞虎道。黄飞虎听后这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也离开了练武场。
先离开武场的黄正龙略微感觉到今天的黄飞虎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地突然要比武,从刚才他的那一番表现看来,出手的每一招都不冷静,像是带着情绪在打,可是自己并没有招惹他不高兴啊,至少自己好几天都没见到他人影了。难道是他因为别的事情生气,想找个人发泄一下情绪?因为他是年轻一代中武功最好的,不怨欺负同辈的小兄弟们,武场上的大部分人也很少是他的对手,所以就找自己比试?黄正龙的想法还很简单,没有意识到黄飞虎此时的心性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发泄情绪?这已经是黄正龙能想到的最好的情况了。
比武失利之后离开的黄飞虎并没有直接回家,他沿着出镇的小路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镇外的小树林。扶着一颗碗口粗的小树,想着他和黄正龙之间还有着巨大的差距,手上的劲道也随之越来越重,想到最后,情不由己,一怒之下双手齐用力将一整棵树干生生地拦腰掐断,人在情绪高点的时候总能爆发出令自己都难以相信的能量,不过现在的黄飞虎可想不了这么多,现在就算是砍断整片的树林也解决不了他的问题,所以要想复仇黄正龙,还是应该想点更好更实际的办法。拍拍手中的树皮碎屑,黄飞虎回了家。一群在河边光着屁股游泳嬉戏的小孩在无意中看到那一幕徒手折树的表演后都惊得呆在了原地,眼睛睁得忘了眨,嘴巴里的舌头都快掉了出来。河中的小雨从他们的两腿间游过,看看这些被定住了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