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略有些昏黄的灯光下,姬郁在一张有些古旧的兽皮上写写画画,闻言头也不抬,一旁的顾承眀透着木板间的夹缝往外看了起来。
门打开,子桃十分自然的走进来,眼神丢过来的却是不屑而施舍的模样。
姬郁连忙站起来,垂下眼睑,将兽皮小心的用袖口掩住,上前几步。
方巧挡住了兽皮。
“……”
子桃眨了眨眼,瞧着姬郁那一气呵成的样子,也是没有起丝毫的好奇。
她大抵知道这质子在筹谋些什么,也知晓这质子或许不是那么简单。
然而这不是在她关心的范围之内。
晚宴结束之后,宾主尽欢,子桃瞧着言笑晏晏的温碧珠,尽管她脸上仍是带着温和的恰到好处的笑靥。一口苦涩的醒酒汤更是闷了上来,远处两人当真郎才女貌。
她心情不舒爽,自然大发脾气,瞧着了眼前最后几盘的冷盘没有用过,气势汹汹的让周围一众女侍们收了起来,用匣子盛了。小心翼翼带着些不明所以的递给了子桃。
子桃收了匣子,趾高气昂的翘了下巴,短时盛气凌人的唤来了四花,终于找到个合理处理这些吃食的理由,当即就急急忙忙的带着零零散散的几人前去。
要不是看他可怜……要不是可怜。
质子向来是爱理不理的模样,子桃就是有再好的心情,现在瞧了他的样子亦是没有丝毫的喜悦。
死人脸!
你这是不想要?本宫偏偏瞧着你可怜,就要将这残、羹、剩、饭赏赐与你!
“赏给你了!”
砰的放下食盒,子桃走至一边,摆出一个漫不经心的表情,慢悠悠的等着姬郁的反应。
周围的女侍亦有学有样,一声声食盒碰桌的声音响起。
质子的神色说不得好看,然而亦没有甩什么脸色。
大约是默认?子桃正走至一旁,好奇的瞧着质子,却见他怎么也不动,仿佛就没有见到自己一般,竟然又回头去琢磨那个什么兽皮去了。
哼!爱理不理。子桃自顾自的瞧了瞧留在案几上的食盒,拾起来了又狠狠地摔了一次。
巨大的响声似乎也没有将姬郁从他的思绪中砸出来,“嘭!”“嘭!”“嘭!”“嘭!”子桃一气之下将所有的食盒全部拾起了又摔下,见着质子终于抬起头露出无星无月的眼睛,双目直直的看向他的眼,重重的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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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冷冷清清。
子桃一行人走后,姬郁才慢慢地从原先跪坐下的去处站起来。
夜色很冷,食盒之上隐隐的有热气冒出,他讽刺的勾了勾唇角,片刻之后却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用娟帕细细的擦干净手之后,他珍之又珍的将兽皮卷起的整整齐齐锁近一个小小的金簪中。轻轻一旋,方才断成两截的金簪瞬间严丝合缝,宛如一体。
他轻轻抚着金簪,目光有些空茫然而不一会儿却是自己恢复过来。食盒中有约莫一盘完整的饺子,一些酱黑菜与糖蒜,一些如意卷,最后却是一小块烤彘肉。倒是丰盛,只是两人再清楚不过,这些不过是晚宴剩下的一些物件。
顾承眀从小厨房取了碗筷,细细的用流水冲洗过之后,又擦净了才摆上来。等姬郁动筷了之后迫不及待的挟起了一些,大口的放在嘴中,吃的意外地香甜。姬郁瞧着得意的手下这般的模样,手上的动作却是未顿。亦没有教训。
两人结伴已久,顾承眀早已习惯踩着姬郁的底线自顾自的行事。瞧着也玩闹的差不多了,他才匆匆吞下一口饭,从袖口中掏出一张有些皱皱巴巴的兽皮,脸色嬉皮笑脸的神色也收敛了些,“女君那儿的。”
既然姬郁当初想着要将那势力做好,自然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如今虽然还只是初具规模,却已经可以满足一些普通的日常所需。就比如说两朝王都直接的传信。虽然顾承眀却是从未有瞧出远在歂朝王都的娇女君到底有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