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渝地的景色不美,吃食倒是多!”子桃自觉地见义勇为,心情飞扬,游山玩水得不亦乐乎。只是那事之后,身边的四花好像达成了什么协议,对她的管教一下子严格起来,居然只能在王都边上游玩,不可以再往外行走了。
不就是劫匪吗!本宫不怕!子桃走在木桑街头,舔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恨恨的想。
突然,一只灰朴朴的小鸟从万里无云的天空飞下,傻愣愣的冲到子桃怀中。
认出是王宫特有的信鸟,花青快速的接过去,敲开鸟喙,细细的查看起其中的绢布。
“怎么了?”子桃漫不经心的摸了摸手中的大白兔。那家伙自从跟了自己,越发的惫懒,吃的多动的少,远远的看去简直一团移动肉球。再这样吃下去,子桃怀疑自己会不会抱不动那家伙。
“歂朝质子不日将至王都,急招殿下回宫为质子接风洗尘。”
“噗——”子桃一枚山楂核含在嘴里,听了顿时喷出来滚得老远,一边含糊不清,“什么时候歂朝这么没出息了?送质子来求和?本宫怎么记得最近没有什么大的战争啊?”
“东南大旱,送质求粮。”花青说的一板一眼。
“见鬼!听闻歂朝现在那个帝王五十多岁了,不会是老糊涂了吧!噗,送质求粮,亏他们想的出来!”子桃笑也笑过了,干脆利落的不打算回去。
笑话,区区一个小国质子,还要她雍朝王女亲自迎接?雍帝出征那时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好吗!
子桃松开捏着小灰鸟翅膀的手,懒懒的说道,“继续,不理他。”
众人亦觉得此事无关紧要,纷纷默许了子桃的行动。只是,好景不长,第二只第三只小灰鸟又一天天的飞来。
子桃睡得好好的,一只灰色的小鸟穿过客栈的窗户,“咕”的一声落在了子桃的额头上。它笃笃的啄了啄子桃,绿豆般的小眼睛转了转,撅起屁股,“噗——”
软软的羽毛扫在自己的脸上,子桃睡梦中也有不安稳,猛地挥了挥手,“啪!”好像有重物落地的声音,被扇飞的小灰鸟眨了眨绿豆般的小眼睛,歪歪扭扭的飞回来,“什么东西呀!”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子桃方才的一点睡意全部磨没了,刷的睁开眼,“哎呀!也不知道半夜里来了什么东西,这屋子里怎么这么臭啊!下次再也不贪便宜住小客栈了。”她嘟起唇,穿着里衣晃到四花那屋,“早啊。”
“早,殿下。”花白微微一笑,看到了子桃波澜不惊的眼中闪过笑意,“殿下早晨是怎么了?脸上都没有好好打理。”
“唔,一起来就过来了,我屋子里有股奇怪的气味。”子桃打了一个哈欠,摇摇晃晃的走进洗漱间,半晌,杀猪般的尖叫声响起——
——啊!
“怎么了怎么了?”
“无事。”子桃将脸擦的干干净净走出来,有气无力,“回宫。”
雍王宫。
一身华服的王后立在阶前,“子桃呢?怎么仍未回来?”
“殿下已经启程,约莫个把小时变回来了,主子无需着急。”一旁的惠女伸长手臂,轻轻抚摸着高空俯冲而至的小灰鸟,开口说道。
“是吗。那就好。”王后沉沉的叹了口气,一边似嗔似怨的说道,“还好这孩子还算是……哎,这么重要的国事,即使是她父王最宠爱的王女,也不能这般任性吧。”
她这么抱怨着,侍女也便是姑且听着,不发表什么看法。好在王后马上恢复了过来,举起手中的青铜尊,缓缓地喝着。
这是一位女奴端着托盘上前,将其中的吃食摆放在桌上,跪伏在王后身前:“我先试你的食物,如果有毒,那就毒我好了。”
女奴试了饭,转身安静的离去。
王后低下头,却是看着周围的秋景,周围编钟的声音不断,伴随着飘渺的歌唱。
“为什么停下来,安瑟?”许久,歌唱的声音突然停下,王后转过头,编钟也慢慢停下来了。
“有人来了。”
“歂朝的人用大象般的脚跺地,希望敌人被他们吓跑。”王后放下青铜尊,神色不屑。
安瑟顿了顿,侧过脸去听,“不,为首的是一个人,脚步很轻,后面一群人跟着。”
“子桃殿下是吗?”
“是吗?”王后的脸色顿时变了,“快,快随本宫去迎接子桃。”
“回来啦!”子桃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后面缓缓的缀着四个不同的大美人。
“母后!”子桃嫌弃的甩开怀里的胖白兔,笑嘻嘻的冲上前去和母后拥在了一起,蹭了蹭。
“下次莫要调皮。”王后松开手,细细的打量子桃,“瘦了,回宫去好好休息,母后让厨房做一份吃食好好补补。”
“不要嘛!”子桃挂在王后身上不断地撒娇,抬起湿漉漉的眼睛,“这质子到底是谁呀!这么大的阵仗?”
“这事啊!七王子知道吗?”王后也任由着子桃撒娇着,一边打眼色让手下人布置饭菜去。
“哦。”子桃点点头,一脸迷茫。
“不,不对!那七王子就是原先叫做姬苡的天真可爱玉雪聪明,后来母亲死了之后,改名姬郁的那个?”子桃想了想,突然张大嘴巴,后退几步:“天啊!传闻中的阴气沉沉?”
“莫胡说。”王后不满的瞥了瞥四花,怎么这么不着调的留言也会落到子桃耳中?花白无动于衷,花青低着头,花红撇了撇嘴,只有花黄上前一步,“抱歉,殿下。”
“罢了。”王后摆摆手,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子桃你平日里怎么闹我不管,迎接质子的时候不要闹什么幺蛾子。下去罢。”
“母后你别生气!”子桃看到王后这样子,有些急了,连忙上前。
“送殿下回寝宫。”王后避开,淡淡的说道。
“母后!母后!”子桃一边走着,一边不断地扭头。
“请殿下配合我等。”惠女不耐烦了,手指结印,看到终于闭了嘴的子桃满意的点了点头。徒留说不出话的子桃一脸愤恨。
“好嘛!不就是一个小国质子吗!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子桃不情不愿的换好了正装,“走罢。”
城门。
城门之外,两个黑黑的人影缓缓地走来。一旁白桦树上的小灰鸟咕的一声,绿豆般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这两个陌生人。似乎是有些不解,它偏了偏头,展开翅膀飞落在其中一个人的肩上。
“这是所谓的千机鸟?”姬郁看着顾承眀肩头的小鸟,那小鸟也圆睁着绿豆眼直愣愣的看着姬郁。
“咕!”似乎确认了什么,它挥挥翅膀,快速的冲上碧空,朝着王城的方向飞去。
“真是机灵。”姬郁的手动了动,勾出一丝笑容,他此刻全身没有一处是好的,原本属于贵族的冕服已经破烂,然而,深色的眸中却闪过了某种意味。
“走罢,这一路上都未来得及好好打理自己。”
日暮近黄昏,坊市中熙熙攘攘,正是雍朝黄昏的一次大集会。百姓们在由南贯北的主街上摩肩接踵的走着,大人,儿童,穿梭其间。卖酒的少女顶着巨大的陶罐,路边草编织成的推车顶棚摇摇欲坠挂着成串的腊肉,腹前仅束一窄蔽膝的小男孩在人群中推推搡搡,看到什么新奇的都凑上去看一看。
突然,王城中央的王宫处走出上身穿长及臀部的短衣,直领对襟长袖,下身穿花长裤,脚上穿履,头带頍形冠的贵族数名,周围奔跑着窄蔽膝遮羞的奴隶,将巨大的编钟小心翼翼的摆放在王宫前的地上。一队举着巨大羽扇的高阶奴隶跑出,站立在王宫的两旁。四周敲击编钟的声音响起,声音洪亮大气。
周围的百姓一下子骚动起来了,走走停停坊市间愈加热闹。随着一队女奴的迅速散开,一盏青铜小轿紧随着巨大的青铜轿落了地。雍帝身着玄色冕服,衣裳上面绘绣有七重章纹,下身前有蔽膝,为朱色。落了轿,他转过目光,看向城门处。
此时,各位王子王女纷纷鱼贯而出,子妥身为雍帝侧宫,又是雍朝著名的女政治家,垂首立在一旁,却是微微冲女儿子梅笑了笑。
子桃一身艳红冕服,画凤鸟纹十二章纹,凤鸟羽色亦为五采。她头戴高冠,眼神亦淡淡的看向城门。
巨大的凤鸟铜雕伫立在王宫两旁,钩爪狰狞,迎着落日散发灿金色的光芒。
“咚——”
“咚——”
随着皮鼓声音落下,百姓们纷纷如潮水般跪伏在地上,黄昏落日,声势浩大。
“咚!”三声响毕,百姓们站起,发出了巨大的议论声。
姬郁站在城门口,身上衣着王子的冕服,玄衣盘发,脸上一片冷肃,“我们正好遇上了虚期,本周的大集会。”
帕托看着眼前的场景:“管他虚期不虚期,迎接殿下的卫队呢?”
顾承眀拦住帕托的手,和姬郁一起向王宫看去。
这时,熙熙攘攘的人流快速的分开一条道来,披坚执锐,手握盾牌的雍朝武士快速的开辟出一条道路。至城门尽头,一位辫发盘顶的雍朝武士右手击胸,弯腰行礼,“代表雍朝尊贵的帝王子牧陛下,尊贵的殷梨殿下,欢迎您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