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月的妈妈今年73岁,从瑞月上中专开始,也就是1990年,查出来糖尿病,至今已经有27年,在这27年里,糖尿病要求日常生活中的控制糖类摄入食品,加强体育锻炼,而瑞月的妈妈舒怡却是恰恰相反,人家是“放开腿,管好嘴”,舒怡是“放开嘴,管住腿”,特别是在1998年去兰州陪瑞月的哥哥瑞涛批发服装做生意时,赶上下大雨时走路摔了一跤,摔到腰部,从那以后,老是叫唤腰疼,再加上糖尿病血糖高不加控制,好多年的主要生活就是在各大中小医院、私人诊所奔波;在2002年匪夷所思的核磁共振检查出大脑有“脊髓空洞”症,一家人慌慌张张的就跑去榕城看手术,做完手术,瑞月的爸爸康生不知轻重,自己的妻子刚从医院做了脑部大手术出院,才仅仅两天,为了招待舒怡从榕城的所辖县坤县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专门摆了一桌酒请客吃饭,请客吃饭家里人去就行了,让妻子在家休养也行啊,但康生为了体现自己的待客至诚,偏偏就让舒怡也去,等了一下午,舒怡的弟弟说有事没到,而7月末8月初的榕城,酷暑难捱,特别是在酒店饭馆人声鼎沸,都开着空调,刚出院2天的舒怡在一冷一热下,手术的刀口又没有长好,并且开刀的部位在脑部,当天晚上就突发高烧,做手术的后脑勺突出一个大包,医院诊治“脑积水”,之后这个家庭就走向了下坡路。
这不又是7月份,舒怡脑梗发作,家里幸亏有瑞月的姐姐瑞雪在家照顾,瑞雪发现妈妈嘴网上斜,赶快送到医院,病灶区在外脑部,堵塞的地方小,打打针就出院了,但经过这一场折腾的妈妈舒怡却是不能单独行走,家里人都害怕她摔跤,因为脑梗前2个月就扭了脚,一不活动就尿不下来,便秘拉不下来,瑞月的哥哥瑞涛连着伺候一个月就已经累的要趴下了,对老太太恶声恶语,而舒怡早已经就不是年轻时的她了,她是儿子再累,再拉不下来屎难受,都是不走路,现在的她,就如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不思进取,只有那么一口气,儿子给我吃我就吃,儿子训我我只能干生气,但是我就是不改变,冥顽不化,看着也挺让人生气的,人老了怎么就成家里人的一个心病呢?但瑞月再一想,妈妈年轻的时候伺候这一大家人的吃穿,里里外外一把手,现在有病了,又遭遇了这么多的变故,从小又没有母亲,也是蛮可怜的。现在瑞雪的姐姐伺候了一个月,也要回家安排自己的生活,也不可能长期伺候,对雇保姆一事,瑞月身在榕城,心在坤县,每当回坤县看望妈妈时,瑞月觉得那就是一个陌生的老妇人,又懒又馋,不爱洗澡,和自己印象中的妈妈-干净利索优雅妇人就不是一个人,但这个人确实就是自己的母亲-舒怡,疾病,肉体的糖尿病、腰椎间盘突出,脑部疾病,再加上手术失败后精神上的疾病,自闭症,已经把一个健康的中年妇女改造成一个让人和她相处几个小时就觉得喘不上气来的老妇人,而瑞月的哥哥瑞涛却是一个脾气火爆,说一不二的唯我独尊型的50岁男人。家里的两个女儿都不在家门口,一个在榕城,一个在交县,只有这个男人在家,不得不照顾这个老妇人,二者的矛盾冲突在瑞涛媳妇王红的推波助澜下越演越烈,自从哥瑞涛找来一个保姆后,瑞涛基本就不登门了,保姆一个月工资是2600元,还兼职干着别人家的活,老太太一天三顿饭后,保姆就跑出去玩,儿子再不上门,舒怡就心情极不舒畅,在坤县40度的高温下,老人自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待着还唯恐受凉,穿着线衣线裤捂着大被子睡觉不说,还不开窗户,脑梗了看似偶然,但违背自然的就是必然的。这不昨天晚上,为雇保姆的事,以及让瑞涛多回家陪伴妈妈,瑞月和哥哥开战了。在电话中,瑞月好声好气的说着,“哥,保姆费我和姐出钱,你就负责找个好一点的保姆,行么?”“什么叫好?难道说我找一个对付妈来是不是?”瑞涛粗着嗓门,嗓子说话都有些哑,瑞月陪着笑脸说,“不是的,哥,你现在不是待岗么?工资一个月才1800元,王红也下岗了,一个月也不到2000元钱,想着我们主动说了这话,你们雇保姆的选择余地就大一些,”“你们就不懂这个保姆市场,这的保姆每天在步行街聚集交流主家的情况,刁的很,给多少钱才够?你嫌我们雇的不好,我出3万元钱,你们在榕城租个房子,去雇个保姆去,你们接走!“电话那端的大哥瑞涛咆哮着,瑞月气的话都说不上来,直接说,“我说的是雇保姆的事,你说的和这有关系么?你的意思就是我们女儿养妈,我们接走就接走!我不和你说了!”。
放下电话,瑞月是又羞又气,羞的是在单位宿舍,宿舍里还有一个同事,王娜在旁边,家丑不可外扬,让人听了笑话;气的是,自己早都预感到哥的火爆脾气,在打电话前已经放低嗓音,语气柔和,害怕激怒哥,但没想到,没有说几句话哥就是这个态度。这一个晚上,瑞月是辗转反复,一口气是憋在嗓子眼里出不来,同时还想到5年前去世的爸爸,为什么临走前不把这些遗产、妈的问题都交代好,现在哥哥的态度和表现,特别是前几天姐姐瑞雪的电话中说,哥要把妈的房子过户到他的名下,但他们对妈的不闻不问,让瑞月为妈妈的“老有所养”而担心,但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多年来哥哥是家中独子,父母重男轻女,对哥哥不仅是百依百顺不说,而且还是哥哥在家让他们去东,他们不敢去西,但是瑞月一想到老妈可怜的被哥哥扯着嗓子吼着,耷拉着脑袋的样子,瑞月就想,得罪人就得罪人,太岁头上动土就动土,今天不得罪早晚都得得罪,既然已经话说到这份上,不如彻底说开。
第二天一早,瑞月就在微信了把哥、姐拉进来,建了一个兄弟姐妹三人群,在群里,瑞月说,
“哥、姐:因为我们三个不在一个地方,不能开家庭会议,所以只好以这种方式交流。”
“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也许我有做的不到的地方,我也有自私的一面,但我能做到多少就做到多少。”
“先说妈的身体,妈7月份的这次脑梗,脑梗通俗说就是平时的“中风”,这次送医院及时、发病的部位不是太坏,我姐在家伺候的好,妈现在恢复的和过去一样,好像这个事就这么过去了,但“中风”的复发率很高,妈再有一次,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次这么幸运,如果严重瘫痪,会更难伺候;所以,我姐走后,她的生活起居就是个问题。昨晚,和哥电话沟通,很不愉快,为什么我们家从小到大都是以吵架来解决问题?一辈子都是这样?”
“哥,稍微一说你就要说让我把妈接走,换位一下,如果哥你在外地上班,我在坤县,情形会是什么样子?比如,妈从爸走后,每年都从坤县接到榕城,哥,你说,你从不评论在瑞雪家的好与坏,好像我现在说的让你多去看妈是“鸡蛋里挑骨头”,前提是保姆和妈妈都住在瑞雪家,和瑞雪生活在一起,家里到晚上下班后都有人,有人和老人说话,而现在你们和妈分开居住,自然是要多去看看,你自己都说保姆是为赚钱而来,那怎么可能保姆在家就是买好菜去送个菜这么简单?为什么我和瑞雪主动提出分担保姆费,不让你出一分钱,因为我们了解自己的妈,咱妈不好伺候,所以守在身边的人付出的比金钱更多,是责任心、耐心,不是金钱能等量代换的,难道我们会说自己的亲哥哥为了老妈的工资卡、为了省保姆费带妈么?”
群里没有任何回音,瑞月继续在微信群里码字,
“人,有没有钱是一回事,舍不舍的出钱是另外一回事,哥昨天说了,工资贵的保姆你能撑得住几个月?我的经济能力,保姆在5000元的范围内,瑞雪出完她的1300元,差额部门由我负担,今天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互相作证,我自己说的话我耍赖,是我自己没脸。我们是吃妈的奶长大的,爸走后还是给我们留了钱的,妈走后还给我们留有房子,为什么我们在妈活着的时候不能尽其所能的帮助她提高生活质量。妈从小没有妈,妈现在之所以比一般的妈妈自私就是因为没有母亲,从小生活在有着同父异母,有5个弟弟妹妹但没有一个和她一条心的家庭中,矛盾重重,她一辈子就没有得到过爱,所以她自私,只有自己顾自己,自我保护好自己,因为她不像我们有亲生父母,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到老了从60岁做完手术后病不仅没有治好,反而又添了脑积水,所以她不愿意出门,越来越封闭,我们摊上了这样的妈妈,是我们的命。人能和命争么?但再退一步想,我们如果出生在农村,像三伯家的孩子一样,父亲在最小的孩子6岁时得病去世,从小没有爸爸,家里什么都没有,难道我们有理由指责父母么?我现在在榕城的农村上班,不能经常回榕城和坤县,我家孩子上初中,家里就这一个孩子,自然想好好培养,哥,不用你说,我知道我的能力接不走妈,所以,我只有多出钱,才能补偿自己不能守在跟前伺候的内疚之情。”
“我的意思表达完了,说的不到的地方,请哥哥姐姐见谅,你们就摊上了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妹妹。”
码完这些憋在心中的话,群里的哥哥姐姐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不想说,还是没有回音。瑞月又忍不住在键盘上敲上“和好多家庭的子女一样,我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应该没我说话的份,大家一团和气,什么都不说。但我还是怀念我们小时候,哥买的好吃的被我和姐都吃完了,回来骂我们,再买好吃的,我两个生气不吃了,哥又拿着东西求我们吃;爸妈回老家时,哥在家烤羊肉,姐在切肉穿签子,我拿着哥给的钱去买啤酒;我希望我们家一直都好好下去,哥姐,我们都成家了,只要能把妈的晚年照顾好,就是处理好我们最好的关系。“
隔了几分钟,瑞雪在群里发言,“家和万事兴这是爸的信条,我很赞同爸的说法。”“虽然咱三个都是一奶同胞,但个性还是有很大差异的,因此学会包容,能从对方的善意出发考虑就会好一些了“。
看了瑞雪发的话,特别是“家和万事兴”,瑞月就想骂人,自从瑞雪回家伺候老妈,电话里沟通的就是,王红的种种恶劣,哥的不登门和对妈花钱的小气,搞得瑞月每天晚上临睡前一想到瑞雪的假期快结束时,妈的可怜相,就想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谈谈,但瑞雪就不等着瑞月休息时回坤县,也不坐在一起说,背后叽叽喳喳的捣鼓,当面和瑞涛一家要搞好关系,看着这两个哥哥姐姐,瑞月真想说,都是庸庸碌碌之辈,各打各的小九九。但兄弟姐妹成了家,谁都不吃谁的,唯有父母的问题能把大家纠结在一起,这个问题处理好了,父母百年之后依然亲密无间,否则还不如普通的朋友。瑞雪从小心眼就多,做啥事情都算计的很仔细,指望她在家以大姐的样主持事情是不可能的,哥哥瑞涛现在就是媳妇王红的随身听,王红就如垂帘听政的老佛爷,指望这当大哥的来主持公道更是不可能,老妈舒怡又是那么的难伺候,远离家乡的瑞月就把自己当做***,誓死而归了。
瑞月接着敲键盘,“以后我们三个就在这个群里说事,三个人一起说最好。以后有什么事就沟通好,不许吵架。只要心在一处,一心为公,咱们家都能好起来。”,心里瑞月暗想,这个我们三个从小生活的家,这两个大的心里还有么?在瑞月脑海里还浮现着这么一个场景,在过去坤县的老宅平房里,炎热的夏日晚上,在外面疯玩回家的瑞月累了倒头就睡,连脚都不洗,是妈妈舒怡,把擦脚布用水打湿,给瑞月擦干净沾满脏土的脚丫子,瑞月在迷迷糊糊中享受着母爱,呼呼大睡了!现在一给老妈剪脚趾甲,瑞月就会想起这么一段。姐姐瑞雪在少年时得过关节炎,是妈妈带她四处求医问药;哥哥瑞涛在少年时在过去的知青队上班,在吊车上把右腿压断了,是妈妈伺候着,坤县医疗水平有限,是妈妈把他送到北京的自己姑妈家养伤,现在妈妈老了,招人烦了,怎么一家人能凝聚在一起就这么难啊?在2009年爸爸在世时来榕城看眼睛时,为伺候爸爸的事瑞月和瑞雪发生过不愉快,爸爸当时就说,“月,我心里和明镜一样,你们都成家了,各有各的小家就不一样了,你的心我也知道,但子女成了家就不是那回事了,和过去是不一样的!”
瑞月想不明白,过去一家人多好的关系怎么成了家就会不一样呢?人心是隔肚皮,但这是自己的亲人啊!
周四,天气晴朗,这周的天气一下子就凉爽多了。家里的这些事,在周三下班回榕城和老公见面时,瑞月一句话都没有提,自己的家人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家人,何况,老妈一直是哥哥姐姐在伺候,在身体力行上比瑞月做的多多了,就因为伺候的多了,才伺候的烦了!瑞月明白,娘家人是自己的脸面,说娘家人的不是就是打自己的脸。所以,委屈牢骚烂死在肚子里,和谁都不提,包括女儿嫣然。周四上班,还是做瘦猴的车,瘦猴大名叫李文武,父母可能希望他文武双全吧!叫他瘦猴,瘦是描述他的体型特征,猴是象征他的精明。瘦猴有些好色,但是又非常有眼色,瑞月刚去时,想勾搭瑞月,瑞月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几次动手动脚瑞月没搭理他,瘦猴多精明的一个人,立马变身正人君子,好在他做人有眼色,不是很计较一些小节,比如开车送到家门口,帮点小忙也是没有问题的,瑞月也就一直做他的车通勤上班,单位同事有个叫李斌的,仗着自己是开发部部长,在领导面前是重要角色,经常说瑞月是李文武的女朋友,瑞月都懒得搭理这种下脚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