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一行人终于远远的看到了S市幸存者基地那高大的仿若古城墙一样的隔离防护墙。这个大型的基地就在S市的郊外,是D省唯一的一个由政府建立起来的幸存人类聚集地,D省的政府军队在经历过最初的一段混乱后以其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最终在短短时日内清理出了一片安全的范围,为艰难活下来的幸存者们开拓了新的希望。
当然像这样的基地全国各省都有,还会有数不胜数的由各类武装团伙划分的小型基地,那些无法到达距离太过遥远的政府建立的正规幸存者基地的人类多数都会依附于这样的小型私人武装力量。
也许会遭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或是残酷的剥削压迫,可是只要能够有一点点活下来的可能,没人愿意脱离能够保护自己的强大存在。
小客车里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看到这意味着安全的城墙时都差点喜极而泣了,到达S市的幸存者基地是他们这些日子以来支撑自己对未来抱有希望的信念,只要未来还有希望,那么过去、现在以及将来一切艰难的挣扎求存,死里逃生都是有意义的。
小客车几乎是带着一种近乡情怯的缓慢速度开到基地大门口的,一行人深吸了几口气才相继走下车热切的观望周围的一切。基地宽敞的大门分成了两个部分,右边时不时会开出几辆绿色的军卡或是普通的越野、吉普之类的车子,在大门处登记之后绝尘而去。
米尔他们一群人则排在左边刚来基地的幸存者登记处。幸存者排列的队伍并不长,轮到米尔他们时也不过是过去了十五分钟而已,白景是第一个被问到的,那个坐在一张绿色的办公桌后面做记录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浓眉大眼面貌普通的女军人,她脸上带着安抚的浅笑向白景重复着问过了无数遍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是否为进化者?请你真实的回答这些问题。”
白景一个一个的答了,那个女军人在一本记录表上认真的记录着,只在白景回答自己是进化者时手里的笔才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深了些。
“如今正是国难当头的时候,多一个人才我们的祖国才能多一分希望,这个是初步说明你进化者身份的证明,你待会确认身体无携带丧尸病毒后可以去任务大厅旁边的办公室测试登记,我们基地对进化者有非常优厚的待遇,你到时候可以详细了解一下。”说着女军人递了一个小金属牌子给白景,示意他跟着其他幸存者一起进入一个隔离室。
必须经过隔离五个小时后才能确定是否受到了感染这件事情之前的幸存者接受询问时白景就已经知道了,他只是问道:“我可以等我一下我的同伴们吗?我想和他们待在一起。”
女军人看了他一眼才点头同意,接下来是白颜、雪丽和马欣三个人,在为她们做完记录之后女军人不知为何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却什么也没说就让她们和白景站到一起了。
轮到米尔的时候,女军人看到她那身漂亮的黑裙子就皱起了眉头,“小姑娘,现在是非常时期,穿这样的衣服是非常不利于行动的,为了你今后的安全着想,以后还是换适合运动的衣服吧!”
提醒了这一句,她也不再多说,这些天有不少只讲风度不顾温度的美貌女人进入基地,她们那种做作的妖娆姿态让人一看就明白这些女人都是出卖青春和尊严依靠着强者的保护才安全的来到这儿的。没人能指责她们,这世道,女人想要活下去比男人更加艰难,若只是一味的保全自己的自尊,那牺牲的只能是自己的生命。女军人也只是看米尔的年纪还小,如果现在肯努力一把,说不定将来就不再是只能依靠别人来保护的弱者了。
如果女人都自甘成为附庸,那过不了多久,女性的地位又会回归到旧社会的时候,作为毫无自主权的工具存在。
“我的衣服被路易大叔装在了旅行包里,我离开家以后就把包包给扔了,以为很快就会回家的,可是没想到现在越走越远了。”米尔无限愁苦的说道,离开家到现在她都还没有洗过一次澡换过一件衣服。
“基地里面有物品交易场所,你们都可以在那里去交换想要的东西。好了,现在你还是回答我的问题吧,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是否为进化者?”女军人只多说了两句又重新开始了本职工作。
“我叫米尔,是B市人,也是一个进化者。”籍贯这一条是秦楚之前叮嘱她的,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烦。
“你是进化者!”女军人很吃惊,之后又有些欣喜,女性进化者实在是太难得了,整个基地也没有多少。据研究数据来看,这是因为大部分女性都不愿意面对面与丧尸战斗的原因,而进化者多数都是在危机关头突然爆发出强大潜力的,在这一方面男性绝对优于生来就柔弱的女性。
“小姑娘以后好好锻练,可千万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资质喔!”
接过女军人递过来的小金属牌子,米尔还是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高兴,明明接下来的秦楚也是进化者,可是她的笑容明显自然一些,更像是在公事公办的态度。
等看到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的卫正风时,女军人突然就严肃了起来,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卫正风好几分钟才问道:“请问您是师承哪一门派的道长?”
旁边等候的一干人都有点担心卫正风是被当成神棍对待了,小胖主动上前解释道:“卫道长法术高明,我们都是亲眼见识过的,他是正宗茅山派的道长,喔,好像还是掌门人呢!”
被抢了话的卫正风露出招牌的八颗大白牙,坦然受了小胖的夸奖,两个孩子也都与有荣焉的往他身上挤了挤。
“茅山派掌门人?”
女军人听了小胖的话并没有很意外的样子,也不像白景他们猜测的那样表现出怀疑,只是面色有些复杂的想了一会才很恭敬的站了起来背脊挺直的向卫正风敬了个军礼,“卫道长一路辛苦了,我代表全基地的人民欢迎您的到来。”
女军人两道浓眉松展开,目光明亮直视卫正风:“我是杜然少校,您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卫道长有几位同道现在就在我们基地,您是否愿意让我为您带路去和他们见面?”
卫正风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久才又重新对杜然展现出一个有点勉强的笑,“杜少校,谢谢你好意的提醒,不过我还是先不过去了。以后若是有需要,你可以再来找我,只要是能够为这些普通人民造福的好事,我随时恭候。”
杜然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不会和自己一起走,卫正风话一说完,她就接着开了口:“卫道长请放心,我会向基地司令部如实报告您的意愿。”
她说完又啪的一声端端正正的敬了一礼。
放下了手后杜然却没有让卫正风离开的意思,她叫了另一个女兵接替记录的工作,自己和卫正风走到了一边又亲切的问道:“家父家母年轻时与贵派松涛道长颇有渊源,只是这些年一直未再有缘重逢,不知松涛道长如今是否还健在?”
被牵着的张夏雷突然叫了一声:“叔叔,好疼!”
稚气的嗓音一响起,卫正风连忙松了手,低头向张家的两姐弟道歉:“对不起,叔叔不是故意的,还疼不疼,叔叔给你们吹一下。”
“不疼了,我们没事了。”姐姐张春雨懂事的安慰起了卫正风。
米尔他们还在一旁看热闹,到这个时候谁都看出卫正风和那个松涛道长有关系了,而且那个松涛道长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了,否则卫正风不会这么失态。
帮两个孩子吹了下手,确定他们一点事也没有了卫正风才慢慢直起身来对杜然说道:“松涛道长是我师父,也是茅山派前任掌门人,半个月前他老人家去世之前把掌门之位传给了我。”
杜然其实更早就猜到了一些,她听父母说过三十年前松涛道长还是茅山派的掌门人,可是刚才这些人又说卫正风是掌门人,那就可以确定如果不是这个年轻道士在说慌那就是松涛道长已经故去所以才会传下掌门之位。
从种种迹像来看卫正风不像是在撒慌,那松涛道长还活在人世的可能性就极小了。
“是在半个月前去世的吗,唉,卫道长请节哀。”杜然遗憾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她的眼中突然焕发出夺目的光彩,那张普通的面容一瞬间亮丽的让人不敢直视。
“我从小就听父母提起他老人家的高风亮节、两袖清风,也仰慕老道长那种不为名利得失,只愿无愧天地的崇高理念,可惜这么多年始终无缘得见真颜。”她如往常在心中宣誓一般把右手贴在了最靠近心脏的皮肤上,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过我将会以先辈的信念作为我的信念,一直一直坚持下去,绝不为任何人、任何力量所屈服。”
卫正风眼中泪光闪烁,嘴角一点一点的咧开,他知道自己笑的前所未有的难看,可是嘴角还是越咧越开,他压抑不住,也不愿去压抑。
他就用流着眼泪的双眼仰望着一片蔚蓝的天空,在心里大声的叫喊了出来:“师父,您听到了吗?您没有被所有人背弃,还是有人追寻着您的道一直前进的!而这条逆行的道即使再艰难我却永远都不会是在孤军奋战,您真的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