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鸦雀无声,独眼马贼单人匹马,逃回山寨。
石门威严,透着丝丝寒意,阴森可怕。
正中悬着一只狼头,玄石雕刻,阔齿獠牙,甚是凶猛,叫人胆寒。
独眼马贼策马,停于石寨门前,突然大哭起来,嘴里还不停的嚷道“五弟呀!你死的好惨,四哥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五弟呀……”
哭嚎声凄惨,泪水横飞。
守卫小厮见是独眼龙,寨中的四爷,心生疑惑,但并未迟疑,赶紧打开寨门,将独眼龙迎了进去,其中一人,紧忙跑进内堂向寨主禀报。
堂内宽敞,火光映天,数人先后入内。
“五弟啊!你死的好惨,老天不长眼啊,天杀的刁民,我独眼龙此生绝不会放过他们,五弟呀……”
独眼龙伏在一张石桌上,嚎啕痛哭,先后入内的几位堂主,见四爷此状,个个心生猜忌。
他们并不担心五爷,是死是活,而是猜疑独眼龙为何独自逃生。
二堂主云中鹤按耐不住,问道“四弟,今日你带领众兄弟去‘狩猎’,怎独自一人回来了?你们遇到了什么事?”
独眼龙继续痛哭,像没听见云中鹤的问话一般,哭嚎道“五弟呀!四哥对不起你!天杀的刁民,痛心呐……”
众人见独眼龙悲痛欲绝,泪流满面,便不再多问。
此刻,正在躲在暗处的寨主——冯霸,冷咳了一声,出现在众人视线。
“大哥。”
“见过大哥。”
各堂主纷纷上前行礼,冯霸鬼面黑脸,看不出表情,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甚是诡异。
独眼龙见冯霸入内,哀嚎声顿时停了下来,但悲愤的表情如故。
“怎么了?”冯霸冷着脸,上前入座。
“大哥,我对不起五弟,都是我的错,一时疏忽才上了刁民的当!”独眼龙一脸懊悔,心机重重,解释道“今天我与五弟去‘打猎’,谁知刁民诡计多端,用迷药将众兄弟迷倒……我对不起兄弟们啊!……五弟呀……”
独眼龙再次狼嚎起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撕心裂肺,着实伤心,任谁也看不出他在撒谎。
“四弟,你可曾记得兄弟几个入堂时,起过的誓言!”云中鹤冷喝道。
独眼龙顿时一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但他并未求饶,而是语气强硬,句句撕心裂肺,道“大哥,咱兄弟曾有过誓言,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能抛弃自己兄弟。大哥,我没能保护好五弟,你杀了我吧!只是兄弟心有遗恨,不能亲自为五弟报仇了!”
大堂内,突然变的安静,众人表情紧张,外加几分怪异。
“大哥,纵然四弟违背了兄弟誓言,但这一切并不都是他的错!在给他一次机会吧!”
“是啊!大哥,刁民诡计多端,不能全怪四哥啊!”
“……”
数人求情,希望给独眼龙一个机会。
最后连云中鹤也开口,道“四弟纵然背信弃义,但一切责任,也不能全怪在他身上。”
冯霸冷漠,众劝之下,并未以帮规处决独眼龙。
而是将全部的责任,怪罪在了杏花村的头上,命令,云中鹤带人去屠村。
……
翌日,旭日高照,分外耀眼,四、五十人,策马扬鞭,浩浩荡荡下山,溅起的尘土,扶摇而上。
滚滚尘烟,直上九霄,南山下、附近的村民见状,纷纷出门躲避。
“爹,快出去躲躲吧!马贼又下山了!”
“我不走,天杀的贼寇,就让他们来吧!大不了,我与他们同归于尽!”
“呜呜呜!爷爷……走,呜呜呜!”
“老头子,快走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天杀的山贼!你们会糟报应的!”
“……”
马嘶雷动,呐喊透心,无辜百姓,哀声哉道。
众马贼熙熙攘攘,所过之处,草木尽折,惊鸟并起。
就在众人肆无忌惮的行进至一处山坳时,突然,凭空飞来一块巨石。
“嘭”
大石疾驰如风,正好砸中其中一人,直接将其从马鞍上砸飞。
骏马受惊,众人赶紧勒马,‘迂……’马嘶彻谷,躁动不安,众人环视四方,并未见到任何异常。
然而,众马贼还未行进咫尺,突然,又一块飞石出现。
“嘭”
大石落地,人仰马翻,又一名马贼抱头哀嚎。
云中鹤行将就木,枯瘦如柴,贼眼精光巡视,但四下一片安静,连一只飞鸟,都难见到。
“二哥,一定是他来了。”独眼龙脑海闪过一个瘦弱的身影,心中多少有些忌惮。
“四弟,你不会真被一个小屁孩吓破胆了吧!在这片地域,还没人敢挡我云中鹤的去路。”云中鹤枯槁的脸庞,阴森诡异,大手一挥,道“兄弟们,前进!今日屠村,为五爷报仇。”
然而,众马贼刚要策马,又一块大石飞出,将一名马贼再次打翻在地。
如此三番,云中鹤终于按耐不住,心生忌惮,大喝道“何人作怪,有本事显出真身,何必躲躲藏藏,不见天日。”
众马贼心有余悸,扫视四方,生怕又一块飞石打出,砸中自己。
微风拂面,素衣翩翩,不远处,土丘小山之巅,少年仰面背立。
“谁躲躲藏藏了,谁不见天日了!”吴旭百里传音,语气洪亮,道“众小贼鼠目寸光,贼心险恶,这才叫做见不得天日。”
人影缥缈,淡若清风,遗世独立,傲立于尘世之中。
“二爷,他在哪儿。”一名小贼挥手指着远方,喊道。
众马贼闻声远眺,果然,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
“是他,就是他害死五爷的,大家冲过去,杀了他,为五爷报仇。”独眼龙情绪激动,独眼杀气腾腾。
铮铮铁蹄,势猛如潮,滚滚硝烟漫天飞舞。
碧清水潭,铁蹄过,浑浊不堪,泥水飞溅。
“蹬、蹬、蹬……”
马踏声,震得大地似乎都在颤抖,不多时,众马贼已逼尽眼前。
吴旭居高临下,众山贼不得不下马,强攻。
“杀……”独眼龙挥刀大喝,十几名身前体壮的大汉,开始围攻小丘。
吴旭面如秋水,无波无澜,冷若冰霜,每次想起父母的惨死,心里就莫名的悲痛。
但,再次面对马贼,他表现的比较平静。
待到众马贼逼近,还有两、三丈远时,废话不多讲,吴旭直接一脚踹出,将身边一块足有千斤重的巨石,踢飞出去。
“蹬蹬蹬”
巨石砸地有声,势不可挡,冲在前面的两名马贼躲闪不及,直接被巨石碾压而过。
“啊……”
惨叫声,连心彻骨,凄惨犀利,后面围杀上来的马贼见状,纷纷避让,然而巨石越滚越快,数人被不同程度的碾伤。
“咚”
巨石翻滚,最后停在云中鹤的面前,激起一阵尘烟,灰蒙蒙,尘烟缭绕。
一些受惊的骏马,无人看管,一声长嘶后,四散奔逃。
“臭小子,有些本事。”云中鹤瞧着眼前的巨石,不屑道。
“二哥,这小子不简单,昨日我与他交手,差点就陨落在他手里。”独眼龙在旁附和道“让兄弟们一起上,强敌难挡四手,咱们人多势众,一定可以围杀他的。”
云中鹤点了点头,命令所有人下马,一起围杀少年。
“杀……”
呐喊声,此起彼伏,震动山岳,嘶心裂肺的吼叫,似要食肉饮血。
吴旭冷峻的脸庞,同样杀意汹汹,脚下一踏,掷地有声,数块飞石踢出。
“噗噗噗”
数人口吐鲜血,就地倒下。
围攻的人前赴后继,很快堆出一道死人墙,散着热气的鲜血,‘滴滴’流淌,不断向一处汇聚。
“隆隆隆”
巨石滚动的声音,冰凉刺骨,一阵疯狂的围杀,并未让马贼占得任何好处。
反观自己,死的死,伤的伤,开始的贪婪与激情,逐渐被冰凉的尸体抹杀殆尽。
“二爷,兄弟们攻不上去啊!”众马贼被飞石逼退,个个灰头土脸,衣衫褴褛,怯生生的望着高出的少年。
云中鹤大为恼火,眼中戾气,似要吃人,大喝道“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独眼龙在一旁惺惺作态,亲自下马,命令众人,道“兄弟们,随我一同杀上去,取此少年人头者,赏金千两。”
众马贼闻言,只觉眼前金山、银山在向他们招手,低落的情绪,瞬间高涨,再次嘶吼着,向前蜂拥杀去。
“嗖嗖嗖”
飞石划过,咧咧声响,马贼像疯了一般,不顾生死,倒下的人群,越积越多。
然而,不管他们怎样冲杀,近在咫尺的少年,就像那山神一般,不紧不慢,像打野物一样,瞄准、发射、倒下。
“四爷,叫兄弟们撤退吧!在继续攻下去,兄弟们恐怕都要折在这里。”
独眼龙怒目圆睁,叫嚣道“杀上去,谁敢退,我先宰了他!”
“碰”
独眼龙刚放完狠话,谁知一块飞石正中不歪的砸中他,直接将其弹飞数米开外。
树倒猢狲散,其他马贼见四爷倒飞出去,高涨的情绪再次低落。
冲在前面的人群,还在倒下,有些胆小的山贼,早不知藏在哪儿了。
吴旭杀红了眼,不再墨守成规,直接冲杀下来,道界内九层极天,灵气氤氲,呼之欲出。
他每一次挥拳,都带着无比强横的力量,打在山贼身上,不是断骨,就是折筋。
“噗……”
鲜血淋漓,遍地殷红。
少年周身染血,默默的走到云中鹤面前,冰冷如冬日的寒霜,眼中的仇恨,似老牛恨刀。
兵败如山倒,云中鹤万万没想到,眼前不起眼的少年如此强大。
自己五十多位弟兄,个个身强体壮,而然,就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死伤殆尽。
“你可还有话说!”吴旭低着头,冰冷的眼眸,透着叫人生畏的可怕。
云中鹤早已心凉手寒,战战兢兢,强撑着颤抖的双腿,道“你!你……就是魔王,杀了我吧!就算今天不能替五弟报仇,我也死而无憾!”
“报仇!”吴旭突然暴怒,心中的怨恨如火山喷发,怒斥道“报仇!!!你跟我讲报仇!我十二岁时,父母便被你们给害死了,我该找何人报仇。……你说呀!”
吴旭越说越激动,道界内,‘融源’似有感应般,骤然变得赤红,滚烫如骄阳,飞天入地,狂躁凛冽。
他好像再次被魔性控制一般,一刀斩下,结果了云中鹤的性命。
一切变得安静,少年再回首,只见遍地死尸,血水流淌,乱石遍布,狼藉一片。
该结束了!
吴旭自问,心中除了冷漠,并没有任何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