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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往事如烟

毛人!

朱隐龙和白薇同时惊讶得说道:“这一身黑毛的怪物难道就是这妇人刚生下的孩子!”

他们两人刚才见徐福说到天井被烧成焦土,不便插嘴询问,此刻听到那妇人居然生出一个毛孩,实在憋不住问了出口。二人问完后,又朝着四周望去,心想:“这些毛人原来都是先人的后代,可是为什么好好的人会生出这些毛人呢?这岛上难道真有什么诅咒!”

徐福朝四周望去,眼中满是慈爱。这些毛人就是随他来岛上的百姓的孩子,难怪彼此视对方如亲人一般。

徐福喝口水,说道:“我第一次见到那个长满毛的孩子,心里惊讶得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妇人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没有一丝表情。

我当时心里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退出了卧室,脑子里乱成一片,难道这是诅咒的延续。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自己锁在屋里,思索着这一切发生的缘由。如果这是诅咒为什么没有降临到我身上?如果这是那丹药的问题,为什么我没有出现这些症状?

十天之后,我从屋里出来,周围的人望着我。我想对大家说些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正当我难过的时候,那位生了毛孩的妇女却带着孩子走了过来,她跪倒在我身边说道:‘大人,我知道您一定很替我们担心。这几天我们想过了,这是我们的孩子,不管他是什么样子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会养大他,让他在整个大家庭里快乐的成长。’

旁边一位大婶说道:‘是的,大人,我们就是这孩子的亲人,我们谁也不嫌弃这孩子,您可千万要注意身体啊。’

我心里十分感动,想不到我解不开的心结,这些淳朴的百姓自己倒是解开了。

我走上前将她扶起,从她怀里抱过那孩子,将他举起来对着天说:‘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孩子,从此我们的后代将在这岛上繁衍生息,守卫我们的家园!’

大家在天井里一同喊道:‘这是我们的孩子,守卫我们的家园。’

在接下的一年里,相继又有几个产妇生下了长毛的孩子。大家也开始适应这种结果,我也每次都会为这些孩子祈福,表示对他们的接纳。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岛上,没有外面世界的烦扰,只要大家团结一心,没有什么困难的日子是过不去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慢慢发现了一个让我担忧的现实,那些随同我一起来到岛上的百姓都随着时间在衰老,而我似乎跟刚来时候没有太大的变化。我发现我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不老而感到高兴,反而带来了一丝恐惧,我开始害怕有一天这里只会有我一个人留着,永远孤独的生活下去。

我开始反思自己当初求仙求道的初衷,长生到底意味着什么?人的肉体长生不老,可是精神呢?灵魂呢?人又到底为了什么活着?”

徐福讲完了前边的故事,静静地地坐着,脑海里还在回想着他一直在问的问题。

白薇和朱隐龙觉得这是一段非常离奇却动情的故事,无论是否真实,但宁愿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发生过。

徐福淡淡笑笑说:“之后的生活倒变得千篇一律,乏善可陈了,活到现在已经不知道世间几度沧海桑田了。万物并作,吾以观复。我慢慢体会到了。”

白薇动了动嘴,但还是忍住了。她想告诉徐福秦朝早就没有了,两千年里几度春秋,连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清朝也已经覆灭了。现在是民国,世界早不是以前的样子。可是转念又一想,这两千年里发生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三言两语说得清楚,且不说自己历史知识有限,就算真要说,没有个一年半载年哪里讲得完那么多事情。

朱隐龙听徐福说起自己这段往事,开始还不觉得如何,听到他服下长生不死药后的心理变化,也沉默良久。天下人谁不想长生不老,可是人活着真的就是为了长久吗?人活着真正价值是什么?如果换做自己,能否信守那句誓言超过两千年呢?一下百感千回。

毕竟朱隐龙和白薇的年纪尚小如何能够一下理解这里面的道理,其实世间很多道理无需多想,当日子长久后就自然想通了。只不过有人早,有人晚而已。

徐福见两人沉默不语,心想自己在岛上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能够交心的人。虽然有这些毛人陪伴他多年,但很多话这是他两千年来第一次与外人交流,心里倍感安慰。

朱隐龙说:“徐福前辈,你说那巨人告诉你将来有一个从天而降,手中握有火焰的神女。我这位朋友确实从天而降,手里握着火焰。但那些都是误会,她那从天而降其实是坐着一个东西落下来,手里握着火焰,是手里有一个东西可以喷火而已。跟她自己是半点关系没有。”他觉得徐福在这岛上等了那么久,利用古人对科学技术的无知去欺骗他于心不忍。。

徐福笑笑说:“这难道不就是缘吗!所谓道可道,非常道。事情不在于信与不信,而在于是与不是。既然事情是这样了,那就是了,如果不是,那自然就不是。”

朱隐龙本想让徐福放下白薇是神女的幻想,可想不到徐福早已不在意那些。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半句话说不出来。

白薇倒是不管什么神女不神女的,关切的问:“徐大人,您吃的那长生不老药,真有这样的神效吗?”

徐福点点头,说:“我初次服药后,每十年再服用。这样连续有五百年时间。随后我有意延长了服用时间,到我上一次服用起码有二十年了。”

白薇疑惑不解,问:“既然服用可以保持年轻为何您不一次干脆多吃一些,让自己更年轻呢?”

徐福似乎被问到痛处,闭上眼睛,面部微微抽动几下。

白薇和朱隐龙互换了下眼神,均觉得有些惊讶,这里面似乎有难言之隐。

徐福叹口气,缓缓张开眼,说:“这仙丹虽然可以让人延年益寿,可是也对身体有莫大的伤害,我,我害怕我最后会变得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是谁,所以尽量减小药量。”

朱隐龙觉得这所谓的仙丹其实诡异无比,一会救人命一会又要了人的命,关切地问:“那徐大人,您这身上到底是怎样了?”

徐福说:“我初识服用到没什么变化,可是后来发现时间久了自己精神虽然变好了,可是脑子里记忆的一些事情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而后我发现,这些毛人也出现奇怪的变化。开始出生的毛人与常人无异,等这些毛人的后代再出生,他们的行为举止越来越不像常人。我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服用了那仙丹的后果,为了避免自己可能会忘记过去的生活。我将自己的生平和见闻都记录在册,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翻阅背诵以防有一日全部忘记。”

朱隐龙和白薇想不到徐福这两千年中需要翻阅自己的记录才能够记住自己是谁!

“怎么会这样呢?”白薇觉得这实在不合理,但又想不出一个更合理的答案。

朱隐龙想起小鬼头,问道:“那这个孩子为什么没有身上长着毛呢?”

徐福看看小鬼头说:“这孩子不是这个岛上出生的,他是十年前我们在山崖入口处发现的。”

“十年前发现的!”白薇和朱隐龙异口同声的喊道。

莫非这个小鬼真的是船家丢失的孩子!

“可怎么会有人知道这个岛的存在呢?”白薇不解地问:“又能够准确得找到呢?”

“一开始我也想不明白。”徐福缕了一缕胡子,说:“但后来想到只有一种可能。”

白薇和朱隐龙瞪大的眼睛看着徐福。

“那就是知道这个岛上秘密的人才能够找到这里。”徐福慢慢地说道:“而且那个人手上有打开石门的钥匙,也证明确实只有这个可能。”

朱隐龙问道:“可是这里的人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岛呀!”

徐福说道:“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后来我在翻阅一份当年大火的失踪人数的名单里找到了这个可能。”。

白薇问道:“那次大火里还有失踪的人吗?”

徐福点点头说:“那次大火后,我用丹药救治了所有受伤的百姓。可是最后清点人数还是发现有三个人不见了。这不见的三个人里,有一个叫劳的船工,一个是叫喜的男孩,还有一个叫清的女孩。”

白薇问道:“会不会是被废墟掩埋了或者跑到森林里去了。”

徐福摇摇头说:“我们找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发现他们三人。而且喜是我最贴心的仆人,不可能就这么跑了。这孩子原本是随船一起来的童男子中一名,他有一个跟别人不同的地方,长有一只鬼眼!”

“鬼眼!”朱隐龙和白薇异口同声喊道。

徐福说:“鬼眼就是一目两眸。”

“你是说那孩子是双瞳!”朱隐龙惊呼。

“什么是一目两眸?”白薇好奇的问。

朱隐龙说道“一目两眸就是一个眼睛里面有两个瞳孔,看上去就跟一个眼球上同时有两个眼睛在看着你。”

白薇抱着肩膀说“呃呃呃,那多吓人呀!”

朱隐龙大笑道:“哈哈哈,那其实就是一种眼病,不是真能见鬼。《史记?项羽本纪》就记载着,‘吾闻之周生曰,舜目盖重瞳子,又闻项羽亦重瞳子。’就提到项羽这人有异于常人,长着两个瞳孔。”

徐福好奇地问:“《史记》是什么书?老朽不曾听过天下有种书,那项羽又是何人?”

朱隐龙心想我总不能告诉您老人家,就是这个项羽杀到秦朝国都,一把火把那里烧个干净吧。说道:“哦,那《史记》呀!就是一本故事书,项羽是里面一个,一个挺能打仗的人,不过后来还是给人家打败了,自杀了。对了,大人那这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徐福知道历史上后面发生的事情一定很多,此时他已经看破了世事,也不多问,继续说:“那孩子就是因为有这一目双瞳的面貌,被选中做了童子,原本是打算献给仙人炼丹用的。后来来到岛上后,我安排他做了我一个书童。这孩子天资聪明,学东西快,我曾经还想过收他做义子,将学问都传给他。而那个叫清的姑娘跟他关系最好,两人曾私定了终身。但那一场大火后,他们两人就和那个叫劳的人一起失踪了。”

白薇问道:“那会不会是他们两个借着大火私奔了呢?”

徐福说道:“喜对我很忠心,而且他们也没有私奔的必要。我怀疑是那个叫劳的船工把他两绑架走了。”。

白薇问道:“那这个叫‘劳’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徐福说道:“劳这个人我是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依稀记得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在我们清理大火烧过的地方发现,他的屋子地上有很厚的灰。火很有可能是先从他的屋子里烧起来的。”

朱隐龙边听边思索,问道:“那徐大人,您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在什么时候吗?”

徐福想了想说:“我好想记得,当我拿回丹药的时候还看到喜在帮忙,等到后来我醒过来后就没有再见到了。”

朱隐龙说道:“徐大人,我大胆的猜测一下。我觉得那个劳很有可能是秦王派来的密探,他绑架了喜和清,最后离开了这里。”

白薇问道:“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还要放了一把大火?”

朱隐龙说道:“他这是为了趁乱可以偷到长生不老药,而他知道光靠他自己是完成不了这个事情的,于是绑架了清姑娘,要挟喜来协助他,最后带着丹药逃出岛去。同时还带走了能够登上这个岛屿的秘密。”他又把他从他哥哥日记里了解到的一些信息给徐福简单说了下,让他相信之后确实世上有关于这个岛屿的流言存在。说明是有人从这里带了消息出去,同时还有打开石门的钥匙。

徐福点点头,说道:“哎,想不到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有那么多人想要得到这长生不老药,却不知道这药其实比毒药还要可怕。可怜,可怜呀!”

白薇想了想,问道:“我还不太明白,如果真想要这长生不老药,直接去那个什么长生殿里偷不就可以了,何必还要放火呢?”

朱隐龙一拍大腿说道:“你真笨呀,那地方一定是有重兵把守了,所以他进不去呀。而且钥匙也在徐大人这里,他去了也打不开门呀。”

徐福微微一笑说道:“那长生殿可没什么重兵把守,老夫身边也没什么开门的钥匙。”

白薇一惊,说道:“那您是走过去一推门就进去了吗?那岂不是进去偷东西太容易了。”

徐福笑道:“那长生殿根本没有门,又哪里需要什么钥匙呢。”

“没有门!”“没有门那是怎么进去的!”两人大惑不解,那个长生殿无门无户,那可怎么进去呢。

徐福笑笑说:“两位不用太费脑筋,明天我带二位一看就知!”

两个人异口同声喊道:“您要带我们去长生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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