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再次照射进院子里的时候已是另一个寒冬,就如当时初见善爻一样。仲爷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我在夏拂曦的催促下不得不回夏府,但又担心仲爷还需要我帮忙。
“你真的要回去?”公玉夏末看我一直闷闷不乐,知道是夏拂曦的事情。
“是,我想我应该回去看一下。”我看到公玉夏末眼角闪过一丝落寞,我只能假装没有看到,这样对谁都好。
“夏拂曦把你和仲爷伤成这样,你还要抛下仲爷离开吗?”公玉夏末以为说这个就能改变什么,可我没有一丝动摇。
“夏末,让拂晓回去吧,那里毕竟是她的家,而且总有她要回去的理由。”仲爷赞同我回去,因为他知道我不会像夏拂晓一样被欺负,也可以保护好自己。
“仲爷,你为了她都变成什么样了,难道留下她也不对?”公玉夏末不理解我们,一心只想着夏府的人是怎么害我们的。
“她应该有自己的选择,而不是我们强迫她做选择。”仲爷完全是为我着想的,我看公玉夏末还是不理解,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个问题,他不知道我不是夏拂晓,而我也不能跟他说明。
“我只是回去看一眼,拂,姐姐她可能真的需要我。”我跟公玉夏末解释着,他不能等我回来,也希望他不要等我回来。
公玉夏末完全不理解,生气地走了,我告别了仲爷,终于踏上回夏府的路。一路上我一言不发,唯一遗憾的是槿儿,她最终还是得跟着我回去,想到这个我就不放心,舒孜源又不在这里,也不能让槿儿一个人留在问兴吧。
“我不是莜儿,但是我会把莜儿还给你,”我突然听到从背后传来的这句话,没错,是我作为善莜时最后和善爻说的话,“如果莜儿醒过来,请你不要再跟着她,放开她,寻找自己的幸福。”
“爻哥!”我想都没想就回过头去,果然是善爻,他和舒孜源来找我了。
“真的是你!”善爻看我在那笑得那么开心,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却浑然不知。
“你们这是要去哪?”舒孜源看到我和槿儿都带着包袱,像是要离开这里一样。
“小姐要回夏府。”槿儿希望舒孜源能阻止我,不管去哪都好,就是不想回夏府,那里是噩梦的开始,一旦回去,就出不来了。
“怎么突然想回去?”舒孜源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姐姐她需要我,我至少也得回去看一眼,哪怕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也好。”我看着善爻,心跳不知觉的在加速,感觉都快跳出来了的样子。
“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夏拂曦,听江语翎说过,她对你并不好。”舒孜源竟然反问我,我哪知道夏拂曦是不是对夏拂晓一直都这么不好,如果她并不是那种大极大恶的人,我想我可以原谅她。
“我相信她以前是个很好的人,也许是时间改变了我们,但是我们也得坚持初衷,即使初衷早就抛之脑后。”我承认我的理论很荒唐,可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萧以菡,是你回来了是吗?”善爻还在一旁很平静的看着我,像多年不见似的。
“善爻,你倒是说一说夏拂晓啊!”舒孜源拿我没办法,只好求助善爻。
“我觉得她说得在理,很多事情真的没办法用眼睛去看,也许夏拂曦并不想变成现在这样,只是环境逼她妥协而已。”善爻说出这个之后,舒孜源真想一巴掌打死他,不过还是忍住了。
“吃到甜果就说甜果甜,也不知道甜果是含着剧毒。”舒孜源看不下去,只好不理会我们。
“你们怎么回来了?”我忍不住好奇还是问了善爻,感觉善爻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我总觉得有点冷。
“我很感谢你的到来。”善爻无厘头的回我这么一句,我和槿儿都呆了。
“善爻说,你可能是那个萧什么菡,所以就回来找你了。”舒孜源告知我,我手心突然凉了一截,居然被发现了,连旻贤都没发现的事情,善爻竟然看出来了。
“你别听孜源的话,我也是之前听旻贤那么说的,才会......”善爻一脸尴尬,担心我会因为这个而远离他的视线。
“你说旻贤啊,他看上去挺自在的。”我绕开话题,这个问题本来就没什么好深究的。
“旻贤?”舒孜源记得善爻之前说过这件事情。
“就是那个没有死去的予筝。”善爻再次跟舒孜源解释着,槿儿在一旁都没有听明白。
“是予筝!”舒孜源又一次惊讶,这事情虽然自己最后一个知道,但每一次提起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你不希望是予筝吗?”我好生好奇,在舒孜源心里予筝是否活着,对他而言是不是可有可无?
“听你这么问,你和予筝很熟?”舒孜源看我一脸好奇,又看了善爻一眼。
“我就是见过他几次,槿儿能帮我作证的。”我赶紧拉槿儿下水,确实之前的夏拂晓就和旻贤有过几面之缘的。
“没想到小姐恢复记忆了,旻贤公子有帮小姐画过像,所以应该算认识的。”槿儿还好是向着我,我一下子放心多了。
“我们还是先回京城吧,也不知道姐姐她怎么样了。”我看着槿儿,她最不愿意我回去,但我却......
“放心吧小姐,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槿儿牵起我的手,信誓旦旦的说着,可她不明白,我其实不希望她跟我一起回去。
“孜源!”我把舒孜源拉到一旁,“我不想带槿儿回去,你能不能把她留在你身边。”
“没有槿儿,你一个人回夏府很危险的。”舒孜源不同意我的说法,而我又害怕槿儿回夏府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至少是我一个人在危险中,孜源,你应该知道我最不希望的是什么,所以我求你,留下槿儿,行吗?”舒孜源被我这么一求,心软了,只好同意我的说法。
大概赶了四五天的路程,我突然身体不舒服,难受得厉害,坐在马车上一直冒冷汗。也许是水土不服,不过我之前身体一直好好的,这种突然间的生病还真罕见。
“小姐,您怎么了?”槿儿拿着手帕一直给我擦着汗,看我脸色苍白,担心的问着。
“好像是活太久了,老天不高兴。”我半开玩笑的回答着槿儿,实际上也有可能是梦该醒了。
“小姐,老天对您是公平的,您平时对人那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槿儿一直哭着,我看着心疼,不敢再说什么。
“救我!”一位穿着像习武之人的姑娘拦住我们的马车,马车刚停下,只见她晕倒在地。
“快去救她,快点!”我抓着槿儿的手,害怕那姑娘会出事,槿儿赶紧下马车,我看着槿儿把那姑娘扶起来,头一阵剧痛,晕了过去,只隐隐约约听到善爻在喊我的名字,之后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医生,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果柒此时正着急的问着医生,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空无一人的病房,我居然又回来了。
“这一次怎么醒得这么快,难道是因为又有人离开了?”我喃喃自语,可能那姑娘没有活下来,所以我才回来得这么快吧。
“以菡,你醒来啦,感觉怎样,还好吗?”予筝对我嘘寒问暖的,我根本无心理会,只想着梦里。
“什么时候梦里成了你最放不下的地方了?”果柒走进病房,没有顾上予筝,很恼怒的问着我。
“果柒......”是的,果柒的担心确实很有道理,我已经习惯活在梦里了,那里的故事让我向往,让我憧憬,我是真的不太想醒过来。
“予筝,你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有话要跟菡说。”果柒忍不住流着泪,我心疼,却不能为她做些什么。
“以菡刚醒,别让她受太大刺激。”予筝嘱咐一句之后就出去了,我手抖得厉害,我从来没见过果柒这样子。
“你真的不想醒过来了是吗?”果柒擦拭着眼泪,很认真的问着我,那种绝望的目光让我害怕。
“不是这样的,我其实......”我没有什么好的借口,我不能告诉果柒我不想醒过来,可也没办法告诉她,我想醒过来。
“你知道你一直这样让我们有多担心吗,你有没有哪怕一次是想过我们的感受,就为了梦里那些不切实际的事物,你反复的留在梦里,每次都要我们为你担心,你对他们是公平了,可对我们呢?”果柒低吼着我,我两行清泪不经意的流着,我也难受,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
“有什么话好好说,走廊都听到了。”予筝进来提醒着,看到我和果柒都在哭,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予筝,你不是说你认识善莜吗,我要证明我真的见过善莜,就在梦里,那些都不是不切实际的事物,那些都是真的。”我竟然有这种奇怪的想法,果柒完全不相信我会这么执着,难受的离开了病房,没再来找过我,我也不敢回去,害怕她那绝望的目光。
“好,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去她家,她家里还有很多她的照片,到时候就能证明你是不是真的见过她了。”予筝哄着我,帮我盖好被子,看我睡着才离开去找果柒。
“她睡了?”果柒一直在外面等着予筝,其实也是担心我的身体。
“嗯,刚睡了,”予筝和果柒并肩走着,“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医治这个,我曾认识一个也经常活在梦里的人,后来他找到了一个神算,神算给了他一个定神符挂在脖子上,之后他就没再去过梦里了。”
“你是说,只要我们去找他把定神符借来,也许菡的病就好了?”果柒还真的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
“是,不过那个人是善莜的哥哥,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借给我们。”予筝对这点还真的没有把握,看来得看运气了。
“只要有一丝希望,再难我也想去尝试。”果柒很惆怅的看着予筝,如果萧以菡知道了,会不会恨自己不愿意去相信她?
“放心吧,善莜的哥哥不是什么难劝说的人。”予筝拍了拍果柒的肩旁,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倘若只是为了醒过来而离开,那为什么已经醒过来,心却像被什么揪住一样,难道一切的过往只是为了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