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爻离开了好几天,我一直照顾着仲爷,可仲爷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知道我不可能等到他康复,也不可能看着他活泼乱跳起来。
“拂晓...今天怎么异常的安静,夏末没有来吗?”仲爷用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努力的坐起来,不让自己一直躺着。
“夏末回去了,今天可能就只有我陪着你,尹大哥,你......”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心里担心着善爻,可还是要看着仲爷,我对他没有一丝感情,比起公玉夏末,仲爷陌生了很多。
“你的心思还真的不在夏末身上,怎么,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仲爷果然是过来人,一眼就知道我心思跑远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些事情,不太习惯而已,”我扶着仲爷,公玉夏末一开始对我来说是个该还债的人,而现在可能只是朋友,或者还不算朋友,“尹大哥,我和夏末只是朋友,我希望你不要凑合我们。”
“夏末对你不好吗?”仲爷很认真的看着我,好像不理解我似的。
“好,很好,但不是我要的感情,尹大哥,你要知道,我......”我不敢说出口,就算是不喜欢公玉夏末也好,我也不能表现出对公玉夏末只是要报恩而已。
“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你大可不必瞒着我,”仲爷看了我许久,“你不是夏拂晓,我知道,我只希望你不要委屈自己,因为拂晓她,就是一个不委屈自己的人。”
我屏住呼吸,这种一次次被拆穿的感觉好难受,“仲爷,我......”
“从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拂晓她是个很在意自己容貌的人,要是像你每天都戴着面纱,我觉得她不会这么平静。”仲爷很沉重的说着,我惊讶他居然一早就知道了,可为什么没有当场揭穿呢?
“仲爷难道不问我,拂晓去哪了?”我好奇仲爷的一切,像他一个大将军为了夏拂晓,居然连命都不要。
“我有想过,不过觉得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至少我还能觉得她活着。”仲爷别过头,我突然心生怜悯,一个明知道事实的人,还要让自己装糊涂。
“仲爷!”我忍不住流下眼泪,我居然活生生的又拆散了一对佳人,他们是上辈子欠我的?
“这里还有一棵无名草,你治好脸之后就离开问兴吧,夏末他毕竟是未来的君主,想必对你来说,他始终不适合你。”仲爷把一直珍藏着的无名草递给我,我又一次忍不住的流下眼泪,我想说是我的错,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无名草还是仲爷自己留着吧,脸上的伤不要紧,重要的是仲爷的身体。”我不知道仲爷为何不看好自己的身体,按道理只要公玉夏末能炼制出无名水,一切就会好起来,难道仲爷认为公玉夏末没办法炼制出无名水?
“你不也看到我现在的状况,这无名草早就对我不起作用了,我留着也只是浪费它而已。”仲爷把无名草硬塞到我手里,我手微抖了一下,我知道这无名草对仲爷的重要性,就算是百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能拿走。
“好,我知道了,既然仲爷觉得留给我更好,那我就留着。”我把无名草收起来,扶着仲爷到院里晒晒太阳,他至少要有十几天没见阳光了。
“你叫什么名字?”仲爷竟然会好奇我的姓名,我还蛮惊讶的。
“萧以菡。”这种突如其来的问法,把我弄结巴了,仔细看着仲爷,他真的是一个相当魁梧的人。
“萧姑娘这段日子都在照顾我,想必也累了吧,”仲爷坐在石椅上,看着满院子里的落叶,“你失忆的这段时间也挺辛苦的,恢复记忆之后又同情起我这个将死之人,其实你大可离开,不用拘束在这。”
“仲爷是性情中人,自然知道性情中人的品性,而我又刚好也是这种人,所以不用跟我客气。”我帮仲爷倒了一杯热茶,听到院子外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我知道是谁来了。
“仲爷,无名水炼制好!”公玉夏末欣喜而狂的喊着,我不知觉的往仲爷身边退了一步。
“你又在逗我开心是吧,夏末。”仲爷知道我有些排斥公玉夏末,虽然不是因为讨厌。
“真的炼制好了,也已经试过了,跟以前的一样,你有救了。”公玉夏末一把抓着仲爷的手臂,那种高兴是谁也无法代替的。
“拂晓你听到了吧,我有救了。”仲爷冲着我笑,那般阳光的样子,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还他一个夏拂晓。
公玉夏末突然沉默了,他不知道我不是夏拂晓,他喜欢上了我萧以菡,可怜的是连他自己都不知情。
“吉人只有天相,这句话没有说错。”我还是说了一句,不知道公玉夏末听了会不会难受。
公玉夏末看了我一眼,这一眼满是哀怨,我知道他的想法,但我很平静,我只想看着仲爷一天一天的好起来,然后我就能去找善爻,就算是梦醒了,想必这次的结局也是美好的。
舒孜源和善爻一起回了蓝玥王朝,路过奇人山时便停了下来,没有再走了,可能心里还有一丝牵挂吧。
“你在担心什么,是担心你忘了莜儿,还是担心你放弃拂晓?”舒孜源很直接的问着善爻,这件事情本来就很简单,要么回问兴带回夏拂晓,要么直接回善府。
“我和拂晓是朋友。”善爻还是狡辩着,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经喜欢上了夏拂晓。
“是朋友,为什么在她昏迷的时候没日没夜的守着她,是朋友,为什么我看到她醒来之后那么深情的看着你,是朋友,你为什么要这么急着离开?善爻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没有辜负莜儿,莜儿她已经离开了,你不用一辈子都活在只有她的日子里!”舒孜源只想让善爻清醒过来,很多时候不去珍惜,一下子就错过了。难道自己的亲身经历不算教训?
“你不知道莜儿曾经不是莜儿的事。”善爻喃喃自语,也许是想找到那个人,但是看上去已经不可能了。
“莜儿不是莜儿?”舒孜源没有听明白,追问着善爻,“什么叫莜儿不是莜儿,你说清楚些!”
“在无名山的时候,我见到了旻贤,他亲口告诉拂晓的,莜儿曾经是萧以菡,可是最后萧以菡和莜儿都离开了。”善爻一直很混乱,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怎么去理解才好。
“你说什么啊,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舒孜源完全不相信这个,觉得是善爻昏了头的缘故,或是想要逃避夏拂晓的话题。
“就知道你不信,”善爻看着舒孜源,“夏拂晓很像萧以菡,所以我要逃跑,我害怕这是真的,害怕她真的来过。”
“善爻,这不可能的,拂晓是拂晓,莜儿是莜儿,你不能说她们是同一个人。”舒孜源觉得善爻可能是受到刺激了,这种荒唐的想法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为什么会有种喜欢拂晓的感觉?”善爻内心难受的喊着,连他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也觉得拂晓挺好的,喜欢她没错啊。”舒孜源安慰着善爻,如果他能够面对自己的感情,也许过去就真的过去了。
“不是那种喜欢,就像莜儿还在一样,你知道吗,孜源,是那种很微妙的感觉。”善爻形容着那种微妙的感觉,就算是错觉,可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莜儿已经不在了,你醒一醒吧,你知不知道那些关心你的人有多担心你!”舒孜源还是以为善爻是因为忘不了善莜的缘故,一直在那发火。
“我很清楚莜儿不在了,可我能感觉到那个萧以菡还活着。”善爻很明白那个感觉,就像时隔两年第一次见到善莜一样,夏拂晓就是那个感觉,很真实,很相似。
“萧以菡,你见过?你了解吗?不要把莫须有的人当成你的希望,善爻,你不能活在过去醒不过来啊!”舒孜源最不想看到善爻这样子,疑神疑鬼的样子让人着急。
“孜源,不是我不愿意忘了过去,我很清楚过去已经过去,可萧以菡是真的存在,不是我自己的说辞,而是予筝说的。”善爻很肯定的说着这一切,连外人都知道了,难道自己还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予筝?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告诉你这些?”舒孜源一想予筝会开口说话,后背就拔凉凉的。
“予筝就是旻贤,真正的旻贤已经在那场大火中离世了。”善爻有些触动,即使离世的人不是予筝,可还是有种罪恶的感觉。
“就算是予筝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没准是他故意让你有这种错觉呢?”舒孜源不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等奇怪的事情。
“我去问拂晓就知道了,我相信她能明白我的想法。”善爻终于理清思绪,不管是与不是,这个结局应该早就注定了。
“希望你见了拂晓之后能真正放下一切。”舒孜源只能把赌注全部压在夏拂晓一人身上了,除了她,可能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唤醒善爻了。
我们都知道眼见不一定是真,但心不会骗我们,更不会离我们而去,唯有它一直是那么的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