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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游民来犯

刘震从军已有月余。这期间,他将自己在现在所学的冷兵器格斗技巧一股脑的全部教给小旗里的十多名弟兄。李胡子曾感慨:“女乃女乃的,真没想到,咱刘震兄弟竟然是个武林高手。”

李胡子哪能想到,刘震所传授的那些个招式,都是二十二世纪的物理学家们,精心测算、评估后,结合人体力学,得出的最简洁、最合理的战场杀招。

这些日子,济南城的形势日益严峻。美、日联盟与英、法、普、荷联盟在南方打的不可开交。罗刹人虽坐山观虎斗,不与任何一派结盟,却暗地里默许在山东的罗刹游民与日本游民合流。双方约定,合兵一处,进攻济南城。济南城如果丢了,那整个山东都将被罗刹人、日本人占领。到时候,双方将平分山东。

刘震清楚,所谓的游民,类似于美国西部的牛仔。说是民,其实都是武装土匪。不过当日在说书场,说书先生给刘震讲解天下大势的时候,刘震就想不通。为何罗刹要坐山观虎斗?毕竟隔着个北五省,罗刹人完全可以出兵入关,想必占领直隶还是绰绰有余的。

刘震哪里知道,罗刹人的内部,两名穿越者已经撕破脸皮,正在热火朝天的争夺罗刹的最高统治权。罗刹内战一触即发,所有正规军都在国内针锋相对,罗刹驻大明的远东占领军司令部已经是个空壳,在大明的东北边,罗刹军队不超过五千人。

分散在山东各地的日本游民和罗刹游民在胶东集结。总人数达到了将近五万人。这五万人浩浩荡荡,直扑济南而来。

刘震所在的亲卫营,有护卫主将的职责。这天,济南总兵戚继光升帐与诸将领讨论济南局势。刘震在大帐前持枪而立,账内的高级将领们所说的话,他倒是都能够听入耳中。

戚继光一脸严峻的盯着地图。大帐之内鸦雀无声。

副总兵张胜高声说道:“总兵大人,孙子兵法曰,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我济南城防经过这一年的加强,已是固若金汤。我们手中有五卫近三万兵马,对方却只有五万兵马。我看我们固守济南城即可。。。。。。”

账外扈卫的刘震听在耳中,暗觉好笑。想这位张胜总兵,还以为这是上千年前的战争方式呢。那些个蛮族游民皆装备有火枪和火炮。只需将济南城围死,不断用火炮轰击即可。到时候济南城中粮草使用殆尽,又天天被炮轰,军心、民心必散。

戚继光看了一眼张胜,不屑的说道:“依你之见,那些个外蛮,要有三十万人才能攻的下济南城了么?我问你,南京城破之时,城内咱的大明守军有多少?攻城的英夷又有多少?”

张胜低下了头:“禀戚总兵,当时大明在南京的守军十七万,来犯英夷不过一两万。”

戚继光按着佩剑,高声说道:“这回不是零散的外蛮游民在济南周围抢掠。他们集中了五万人,这是要吞掉济南城。如死守城池,我军必败。我意已决,在城外与外蛮游民决战!”

刘震站在账外,心里喝了一声彩。戚继光不愧为一代名将,有着卓越的战略眼光。

议事完毕,众将散去。戚继光站在帐中,凝视着地图,自言了一声:“固守?你们以为我不想固守?可济南城中的存粮,仅能够城内军民十多日的嚼用了!”

刘震将戚继光的话听在耳中。原来是城中粮草不足,戚继光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决定出击。

三日之后,日本、罗刹游民在济南城外百里集结完毕。五万军队,浩浩荡荡的朝着济南城进发。这些个游民基本上全部配置了老式火绳枪。这些火绳枪,虽是日本、罗刹的正规军淘汰的,性能却远远优于明军为数不多的三眼神铳。更别提,驻守济南的明军大部分还装备着冷兵器时代的弓箭、刀枪了。

另外,为了攻城,游民们还装备了三十余门火炮。

从装备和军力上来讲,明军必败无疑。双方的军力上,外族游民占优,装备上,双方几近相差了一个时代。

济南城外,有一条护城河。隆冬寒冷,护城河已然结冰。戚继光的三万卫所军,已然在护城河以北集结完毕。戚继光身披红袍,骑着战马傲立军中。

双方装备相差一个时代,双方的战术亦相差了一个时代。戚继光的卫所军,依旧沿用之前在东南抗倭时的鸳鸯阵、三才阵。而游民这边,则是大炮轰、骑兵砍、步兵三段式射击推进的拿破仑式进攻。

当然,此时的拿破仑尚未出生。这种战术,自然是别国穿越者们带来到这个时代的。

刘震作为戚继光的亲兵,手执长枪立在戚继光身旁。当外族游民一方在护城河北一里处排好阵型,刘震心中暗自叫苦。这是十八世纪的步、骑、炮协同战术啊!罗刹的骑兵方队在侧翼集结。日本火绳枪步兵正面展开,排成三列。罗刹的炮兵则在步兵之后。假如明军按兵不动,则变成了敌军火炮、火枪的活靶子。假如明军突击,则无疑会变成一场屠杀!

罗刹人的三十余门改进型弗朗机炮开始齐发。炮弹带着呼啸声冲向明军的军阵。明军一阵大乱。第一轮齐射是实心弹,炮弹带着势能在明军军阵中开出一条条血道。被击中的明军军士哀嚎一片。

令刘震没想到的是,罗刹人的第二轮炮击竟然是开花弹!要知道,一直到鸦片战争之前,连清政府的火器专家丁拱辰也不知道开花弹为何物,以至于李鸿章向德国克虏伯兵工厂订购开花弹,曾国藩设立安庆军械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引进仿制西式开花弹!

穿越者们带来的蝴蝶效应,实在是太可怕了!罗刹人的火炮竟然已经领先了大明两个世纪!

几十枚开花弹在明军阵中爆炸,明军阵脚开始混乱。但三卫明军的主将,不愧是名将戚继光。戚继光高声下令道:“重新集结军阵!”很快,明军稳住了阵脚。

刘震心中想,这才是两轮炮击,便让明军死伤无数。假如罗刹人的炮阵轰上几十轮,济南城外的这区区三万明军,恐怕都要变成炮下之鬼!

这时,战场之上风云突变。四万多日本游民步兵,突然呈圆弧形散兵线开始推进。这是明显的冒进。炮击尚未完成,骑兵尚未冲击,步兵就开始妄动,这不符合常理。

日本人与罗刹人,虽为联军,却各自心怀鬼胎。他们都想在济南城下出个头彩,等到打下济南,瓜分山东时,在谈判桌上建立优势。

见四万多日本步兵开始推进,两千多罗刹骑兵也不甘示弱,马上从侧翼冲锋。戚继光命令道:“鸟铳队,迎敌!”

三百名明军火铳手,手执三眼神铳变阵完毕。刘震心里清楚,这三眼神铳是明朝中期重要的火器装备,由三支单铳绕柄平行箍合而成,成品字形,以点燃明火引线的方式射出,射程只有区区越30米而已。虽可连发三铳,却毫无精确度可言。且三眼神铳在明军中装备极少,戚继光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凑出这区区三百人的火铳队。

罗刹人的骑兵队,挥舞着马刀向着鸟铳队冲过来。明军火铳手们纷纷点燃了三眼神铳的引线。刘震目测了下距离,心中暗叫糟糕。双方相距至少五十米,三眼神铳的射程,根本伤不到罗刹骑兵的皮毛!即便是在射程内,三百支三眼神铳,根本无法阻挡两千罗刹骑兵的冲击!

三眼神铳射击,产生了大量的烟雾。戚继光仿佛成足在胸,又下令道:“长矛手,变阵!”

借着三眼神铳射击产生的大量烟雾的掩护,一千多名长矛手集结在了火铳手之前。在冷兵器时代,对付骑兵最好的武器便是长矛。轻敌冒进的罗刹骑兵们,撞上了明军长矛阵,仿佛一只猛虎一头撞向了一直竖起了毛的豪猪。几百罗刹骑兵片刻间便殒命。

罗刹游民的指挥官知道自己的骑士们在这长矛阵前占不到半点便宜,如此下去必定要吃大亏。于是他命令骑兵后撤,再次集结等待战机。

明军在这一阵,虽然得了小胜,可戚继光的脸上没有半点喜色。他清楚,打死区区几百罗刹骑兵,对战局毫无影响。自己的对面,可是四万多全部装备有火绳枪的倭寇游民!戚继光深知火绳枪的厉害。若不是因为这东西,他堂堂的戚大将军也不至于被一群毫无军纪可言的外族游民逼得龟缩在济南城中!

刘震此时心里却打起了鼓。日本的步兵方阵就如一只铁拳,逐渐的压向明军。以明军现有的这些个大刀长矛。。。。。。等待明军的,将是一场屠杀!自己倒是不怕死,只是如果自己死了,那大明估计真要被瓜分殆尽!要知道,能改变局势的唯一机会,就是他这样的穿越者执掌国家权力!

在护城河的对面高地上,日本游民的指挥官宫田次郎脸上露出一丝阴笑。他对自己的副手说道:“呵呵,罗刹人已经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下面,该我们大和民族的勇士们表演了。”

宫田的副手问道:“将军阁下,我们现在就开始进攻么?”

宫田次郎摇摇头:“不。猫在抓住老鼠的时候,并不急于吃掉它。总要玩弄一番,才能尽兴。我们的勇士为了迅速合围济南,已经赶了几天的路。传我的命令,全体后撤三里,然后扎营,明天拂晓,抛开那些自大的罗刹人,我们自己突袭济南!济南已经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囊中之物,我们不在乎多等这一天。”

宫田次郎并不知道,他这自大的一个军事命令,改变了整个世界历史。一位世界级的军事统帅,正是因为宫田次郎的这个错误命令而崭露头角。数百年后的大明历史学家,将宫田次郎发布命令的这一刻视为历史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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