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震面前的这位李太后,远比后世史书所记载的,更加英明,也更加睿智。
刘震回道:“启禀太后,臣祖上是登州卫的军户,世受皇恩。如今做了驸马,可以说是几人之下,万人之上。每日里,也是锦衣玉食。如果是为了臣自己,臣大可以不为朝廷出力,待在京城做一个安逸勋贵,每日提笼遛鸟,打麻吊赏戏,不是更好?臣如此做,不是为了罗刹,也不是为了自己,全都是为了大明。”
申时行道:“笑话,你要练一支精兵,在我大明境内就不能编练么?为何非要跑了辽东去练?”
刘震反驳道:“申次辅,您在官场数十载,难道不知道大明军中的积弊?要练就一支精兵,首先需要大量的白银,国库如今是空的,从哪里来得军费?即便有军费,兵部的人先挪一部分,五军都督府再挪一部分。。。。。。层层拨下来,十两银子能有三五两用在实处已是万幸!”
太后问刘震:“那你去辽东,就有军费了?”
刘震答道:“太后,您有所不知。这罗刹体制,贵族在其封地之中,有自主收税权,有募兵权。此其一。其二,我大明军队之所以在对外作战中,屡战屡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器不如人。臣此去辽东,以伯爵名义收税募兵,同时还可以让罗刹国给臣提供一批最为精良的火器。”
太后点头:“就算你说的都对,可话绕回来,你一个大明的驸马,去敌土做什么伯爵,你让哀家如何堵得住朝中言官的悠悠之口啊?”
刘震回答太后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防清流之口亦是如此。如果臣去辽东的事情,朝议有反对之声,那臣便不去。”
刘震之所以如此胸有成竹,在太后面前打下包票,是因为他已经指使朱希孝去揪那些清流们的小辫子。
“好吧,你先退下,申首辅,你也退下吧。”太后对刘震说。
刘震自认为已经说服了太后八九分。只要朝廷里的清流言官们不发难,那他去辽东的事一定能成。
刘震来到内阁首辅张四维府上。
张四维正在内室等着刘震。
“驸马,辞去坤宁宫面见太后,太后可有什么旨意?”张四维试探的说。
“旨意?没有旨意。陈公公和朱大人呢?”刘震问。
“陈公公在宫里伺候皇上,朱大人那里,派人传过话来,说有个喜讯。半个时辰后他会亲自来报喜。”张四维说道。
刘震和张四维吃了几盏茶,锦衣卫指挥使朱希孝兴奋的走进内室,手里还挥舞着几张纸。
“驸马真乃神人!办妥了!全办妥了!这下别说眼下这件事,今后那些清流言官们也不敢与我们作对了!”朱希孝边说边拿起茶杯大喝了一口。
“哦?怎么回事?”张四维问。
“咳,张首辅,看看这两张纸吧!”朱希孝说完将两张纸递给了张四维。
“查,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王伦,平日沽名钓誉,暗中却纵容亲属为非作歹。万历十年腊月初二,王伦之侄王勐与人在铁狮子胡同聚赌。因言语不和,王勐伙同赌徒王三,将另一赌徒赵有牛欧伤。。。。。
查,大理寺卿张笺延,纵容亲属横行不法,伤及风化。其外甥吕贞,身为举人,却整日寻花问柳。万历十年腊月初五,吕贞于燕子胡同翠花楼中,与娼妓小桃红厮混。数日后,吕贞竟以举人身份纳妓小桃红为妾!”
张四维读完,喜上眉梢。“真没想到,这些个自诩为清流的人,家里却藏污纳垢!”
朱希孝大笑道:“我的首辅大人!这两张纸我派人送给王伦和张笺延的时候,两人的脸紫的跟猪肝一般!多亏了驸马提醒!我不光查了王伦和张笺延的两家人,还查了在京六品以上言官七十多人的家人!全都有所收获!这些个言官,怕是今后都不敢和我们作对了!”
刘震知道,明朝的言官,把自己的名声看的比生命都重要。花花世界,有人夺利就有人争名。为了自己的名声,那些个言官可以拿忠诚做为交换。不过朱希孝说自己查了七十多名言官的家人,这让刘震对锦衣卫有了新的认识。不愧是大明最大的特务机构啊,今后自己要构建自己的情报网,可以对锦衣卫善加利用。
张四维笑道:“我的朱大人,你这事做的漂亮。”
朱希孝说:“哪里哪里,这还是多亏了驸马的指点。”
“朱大人可不要对咱们自己人来这一手啊。”张四维话中有话。
朱希孝说道:“哪里哪里,这亲属犯些赌博、嫖宿的事儿,按大明律来说都不会牵连到在职官员。咱们的人不像那些言官们那样在乎这个,我查了也没用啊。”
刘震对朱希孝说道:“朱大人,如此一来,申时行失去了言官们的支持,在朝中定然孤掌难鸣。你和我的座师,还有朱公公今后又能大权独揽了。今后我虽远在辽东,免不了要麻烦你们三位,到时候还请不吝帮扶。”
张四维惊讶道:“你该不会真想去辽东做那个什么远东伯爵吧?”
刘震点点头:“我已向太后奏明了这件事。太后她老人家也已经同意了。”
张四维叹道:“还是驸马的面子大。这件事在我大明从未有过先例啊!”
刘震笑着说:“座师,学生我开了这个先例,咱大明不就有先例了么?到时候我给您在罗刹弄个侯爵公爵什么的当当?”
张四维有些尴尬的说:“这玩笑可万万开不得。”
刘震又说:“之前答应的,在我封地八个县中,拿出四个县的税赋孝敬您三位的事情,我一定办到。”
朱希孝眉开眼笑:“那就又得让驸马爷破费了。”
大明万历十年腊月十六,驸马刘震上书皇帝,请求远赴辽东任罗刹远东伯爵。
大明万历十年腊月十七,万历皇帝和李太后批准了刘震的奏章。
耐人寻味的是,在京所有清流言官对这样一件明显有违大明礼制的事集体噤声。
(第一卷初露锋芒完。马不停蹄开更第二卷经营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