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维说完,朱希孝也义愤填膺的说道:“我们锦衣卫倒是铁板一块。就算他们有本事安插人到我这儿,我也有办法让那些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可他们也太嚣张了些!六天前,我手下的一个镇抚去刑部大牢提犯人,刑部郎中赵瑜竟说没有申时行的手谕不让提人!我后来查了下,那个赵瑜是申时行以前在都察院的下属。女良的,堂堂的大明锦衣卫,何时受过这种气?李太后她。。。。。。”
看到朱希孝这个粗人提到李太后,陈矩扯了他衣袖一下,打断了他的话:“朱指挥使,你说的事儿可出圈了。咱们还是言归正传,现如今申时行指使那些个御史言官弹劾咱们刘驸马,咱们该如何应对?刘驸马,你是事主,你倒是说说?”
刘震此时反倒装起了糊涂:“我这事,说到根子上,是朝廷礼制的事,似乎该礼部尚书那边说了算。。。。。。”
朱希孝着急的说道:“我的驸马爷啊!你真是不知道这其中厉害!你知道右佥都御史王伦在折子里参劾你什么么?说你勾结外夷,里通卖国!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刘震哑然失笑:“诛灭九族?难不成他王伦想杀了皇上、太后?”
张四维见刘震和朱希孝越说越出圈,干咳了一声:“诸位,我们跟申时行之间,早晚要有一场争斗。申时行虽然在朝廷的要害位置上,安插了不少门生故吏,可我们的力量还是占优的。我看早争斗不如晚争斗,咱们就借着刘驸马的这件事,跟他们斗一斗!你们马上回去,联名上折子,保驸马爷。署名的人越多越好,官职越高越好!”
酒过三巡,一众党羽都已打道回府,席上只剩下刘震、张四维、朱希孝、陈矩四人。
刘震对三人说:“您三位中,张首辅是我的座师,陈公公是我的师傅,朱大人呢,对我也有知遇之恩。我这里就说句大实话,我去辽东做罗刹的伯爵,掌控那八个县,不就等于把那八个县划入了大明的国土么?肉熟了烂在锅里,肥水不流外人天。整整八个县啊,那几乎是整个辽东地界!”
张四维惊道:“你还真想去辽东?这可万万使不得。你受了罗刹的伯爵称号,这只是礼制之争。可你要是真去了罗刹人的地界,那真跟朱大人说的那样,要有一大批人参你里通卖国了!”
刘震苦笑道:“我的座师!辽东自古以来就是咱大明的国土,什么时候成了罗刹的地界?”
张四维说:“糊涂!书生之见!辽东以前是我大明的国土不假,可你看看现如今,辽东驻的是罗刹兵,收的税全给了罗刹人。任命的官吏也都是罗刹人!你说那是不是罗刹的地界?”
刘震喝了杯酒,说道:“如果我驱逐辽东的所有罗刹士兵,免掉所有罗刹官吏,将收的税分出一半给三位大人,一半留给自己呢?”
一提到钱,朱希孝眼睛直冒绿光:“什么?你是说,八个县的税赋,拿出四个县给我们三个?”
陈矩对朱希孝这副饕餮相颇为厌恶:“朱大人,这就不是钱不钱的事儿。现在坤宁宫里的那位,明摆着是想夺了咱们几个人的权,刘驸马要是去了辽东,不正授人以柄,给别人攻击我们的口实么?”
刘震说道:“其实,三位大人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又是找人联名保我,又是谋划和谁谁谁一战的。在都察院王伦上折子参我勾结外夷、里通卖国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别忘了我的妻子是谁,宫里最宠我妻子的又是谁。大明开国百年,几曾见过勾结外夷、里通卖国的驸马?我估计,王伦和都察院一众言官的折子,很可能都会留中不发。”
张四维仔细的思考了刘震的话,道:“枉我们为官数十载,竟没有驸马爷看的透彻。”
刘震又说:“刚才当着闲杂人等的面,我不好当面否定座师你的决定。座师,你应该立即通知刚才赴宴的那些官员,千万不要联名上折子保我。坤宁宫之所以要打压座师跟朱大人、陈公公,无非是因为您三位跟六部、地方的众多官员们风雨同舟、相互扶持。真要是弄个轰轰烈烈的联名折子递上去,不是在向坤宁宫里说我们人多势众么?”
刘震本来想说党羽遍天下,话到嘴边又咽了进去,说成了人多势众。
陈矩叹道:“想不到徒弟你虽在麻吊场上是个常败将军,可在朝政上却心思缜密。”
张四维亦叹道:“驸马真乃国士也!”
朱希孝说:“可他们的气焰也太嚣张了些!总要找个办法灭灭他们的威风!”
刘震现在铁了心要帮助张、朱、陈。因为张、朱、陈三人缺点是贪财好货,优点也是贪财好货。人只有有缺点,今后才便于控制。申时行那个一身傲骨的清流领袖,觉不会轻易听他驸马爷的使唤。
刘震道:“朱大人,想要灭对方的气焰很简单。您忘了锦衣卫是干嘛的了么?”
朱希孝问刘震:“驸马,请你明言。”
刘震道:“据我所知,这次上折子参我的人里,以都察院的王伦和大理寺的张笺延为首。锦衣卫的职责是监察百官不法情事。。。。。。”
刘震的话说了一半就被朱希孝打断:“驸马啊,你不知道,那个王伦和张笺延是申时行的哼哈二将。二人平日里简直就是不食人间烟火!要从他们身上找点破绽太难了!更别说查他们的什么不法情事。”
刘震轻笑道:“即便这二位是两袖清风,嘉靖朝海刚峰一样的人物,那他们的亲友、子侄呢?我就不信他们的九族之内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锦衣卫拿出他们亲属里一个或几个人的把柄,马上组织人上折子参这二人。注意,一定不要联名,各自上各自的折子。”
朱希孝道:“咳,还是驸马有办法。不过要是他们的亲属子侄九族之内都没有不法情事呢?”
刘震淡淡的说:“咱锦衣卫的镇抚司大狱,不是号称进去脱层皮、二十刑具、八十刑罚么?关进去三五天,怕是无罪也变成有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