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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越女剑

两人沿着阡陌小径向东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看到杨过口中的嘉兴官道。阿青喜上眉梢,辞别杨过便顺着官道一路向嘉兴城而去。至于杨过,自己的人生还需要自己去经历,阿青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堪堪走到正午,阿青才进了嘉兴城中。用过饭,又找了家客栈,打算休息一夜明日启程去无锡太湖。在那个年代,无锡还叫做梁溪,勾践灭吴后,梁溪就成了越国的地方。阿青曾在那里隐居了三年,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极有感情。

嘉兴自然比战国时的梁溪繁华了不少,但比起后世却相差甚远。阿青不愿出去闲逛,用过晚餐,便靠着窗懒懒的望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思绪万千。

恍惚间忽听一个极为熟悉的女孩叫道:“娘亲,就是她!就是她打伤了大公公!武家伯伯的眼睛也是她戳伤的!”

阿青回过神,见客栈里涌进一群人来。为首的一男一女,男人三十岁左右,臂膀宽阔,浓眉大眼,面容坚毅憨厚。那女人却是个美貌少妇,一脸英气。阿青知道她是黄蓉,却没想到已到三十的黄蓉现在看起来跟二十岁差不多,如此年轻,真是一个不输李莫愁的大美女。在黄蓉身后,瓷娃娃一般的郭芙伸着手指满脸怒气的指着阿青大叫。

爹娘都在,郭芙自是不再害怕阿青,娇俏的小脸上洋溢着高傲不屑。

黄蓉漆黑如墨的眼珠转了转,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在阿青身上打量。心想这姑娘不过十六七岁年纪,模样倒是娇俏清秀,却没有李莫愁那般妩媚风情,看着也无武功傍身,却听大师父说她一招就能打败武三通和他,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因此拉住想要上前的郭靖,拱了拱手走到阿青面前的长凳上迎面坐下,笑道:“不知姑娘是谁,可与我家师父有甚冤仇,为何要助那赤练仙子打伤好人。”声音清脆悦耳。

阿青娇声说:“他骂我小魔头,又要打我,我岂能站着让他打?”

柯镇恶大怒,撑着铁杖一瘸一拐的向前两步,叫道:“你助李莫愁要杀害陆家两个小姑娘,怎的就不是小魔头?还在这里强词夺理!”

阿青瘪瘪嘴,说:“我饿的紧了,却是李莫愁借钱给我让我买饭吃。在我眼中,她才是大大的好人。”

郭靖拉住欲扬杖便打的柯镇恶,对着阿青说:“你这姑娘年纪不大,怎恁的不辨是非?李莫愁杀人无数,才是个大大的坏人。”

阿青不愿与他争辩,她知道李莫愁不是好人,但她却对自己很好。柯镇恶也不是什么好鸟,嗜赌如命,输了钱不敢回嘉兴,黄蓉替他还了这才颠颠的跑回来耀武扬威。而且这人是出了名的固执,不分好歹,阿青对他没有半点好感。

当下扬了扬眉毛,瞪着柯镇恶说:“你打我我自然要打你,活该你技不如人。这个世间哪有道理好讲,如果你觉得你们能打过我,就过来打回去好了。”

此时,躲在后面的杨过看清了阿青,他本来就不喜高傲的郭芙,连带着对郭靖黄蓉也没什么好感。见阿青与柯镇恶交恶,禁不住心里一喜,又觉得阿青打不过郭靖黄蓉这两个人,禁不住又替阿青担心起来。

黄蓉愣了一下,把阿青划入了涉世未深,不明事理的小姑娘这一行列。但听她这话,始终觉得这姑娘背后怕是有个不出世的高手,要不怎会如此有恃无恐。黄蓉撇向阿青横在桌子上的竹棒,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莫不是他的关门弟子?如果真是,那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黄蓉笑道:“姑娘说的极是,但世间善恶,又怎是我们这些人来评判的?大家都知道李莫愁杀人无数,无论良贱老幼。”话锋一转,盯着阿青的眼睛道:“不知姑娘师父可是姓洪?”

听到妻子说这句话,郭靖也是恍然大悟。拿着竹棒的姑娘,十六七岁便有这等身手,难怪她会向那个方向想。还是自己太笨太冲动了。

阿青微微皱眉,说:“我没有师父,这剑法是我自己会的。休要聒噪,你们要打回来,我便陪你们。”

阿青不喜欢麻烦,要不也不会懒得教那三千越国甲士剑术而只是让他们看到了自己舞剑的影子。

任谁都听得出阿青恼了,黄蓉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如此难以说项,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犹疑间就听郭靖说:“那好,就由我来领教姑娘高招。”

黄蓉忙道:“靖哥哥且住,由我来吧。也不会慌里间误伤了她。”她是怕郭靖与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动手传出去需不好听,对于丈夫的声誉,黄蓉一向是极为维护的。郭靖也知道自己跟一个小姑娘动手不是什么好看的事,因此点点头,说:“那就有劳蓉儿了。”

黄蓉莞尔一笑,说不出的妩媚动人。转身对阿青说:“姑娘,我们就到码头边上比试一下吧,莫要在这里误伤了他人。”

阿青不悦,娇声说:“你真要打我么?”

黄蓉抿嘴笑道:“不是我要打姑娘。这样,咱们点到为止,如果姑娘赢了,我们便不再追究,如果姑娘输了就告诉我你师父是谁。”跟一个小姑娘也不好过多计较,难道真要打她一顿?挖她双眼或者打断她腿?传出去让人怎么看待他们夫妇?知道了她师父,也就知道了这姑娘的底细,再做定夺也不迟。

阿青,说:“是了,你不相信我自己便会了这剑法,怕我真有个武功盖世的师父到时候来找你们麻烦。既然是点到为止,那就不用那么麻烦找别的地方了,反正你又打不过我。”

黄蓉又气又笑,这姑娘还真会说大话。身后的郭芙却忍不住哼了一声叫道:“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阿青也不想戳瞎黄蓉的眼睛,因此那一招是不会用的。小时候就很喜欢古灵精怪的黄蓉,更不会打疼她。只是今天不和她打,似乎就没完没了的样子。阿青皱着眉头思索着该用那一招好,她的本事都是跟白公公(一只白猿)学来的,出手就是杀招。

阿青皱眉的样子落在黄蓉眼里,还以为是这姑娘后悔了,便笑道:“姑娘放心,我们只是点到为止。”

阿青说:“是了。我只是在想要用哪一招和你打,我不想打痛了你。”

黄蓉瞠目结舌,这姑娘说大话真是随口就来。黄蓉微微一笑,道:“那比过才知道。”话落瞬间,双臂挥动,一掌直拍向阿青肩头。这掌带着呼呼的劲风,阿青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掌影,真如桃林中狂风忽起,万花齐落一般。姿态飘逸,宛若翩翩起舞。

阿青也不闪躲,手中竹棒轻轻挥动,她不愿伤了黄蓉,只是点在黄蓉腕间。黄蓉大惊失色,掌势一遍,虚握成爪,使出九阴真经中的擒拿手法来,避开竹棒直抓阿青手腕。阿青竹棒一抖,已迎上黄蓉的手掌,如果这一记戳实了非要把黄蓉的手掌戳个透明窟窿不可。绿影一闪,竹棒侧过,打在黄蓉手腕上。

“好快!”黄蓉双眸一缩,停了下来。她知道恐怕是这姑娘留了情面,否则自己这手掌怕是废了。竟然连一招都走不了么?自己武功在这世间已是少逢敌手,虽然只是用了七八成力,这也太过令人匪夷所思。这姑娘究竟是谁,不知道是哪位大家教出来的徒弟!一双水雾弥漫的大眼睛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阿青说:“黄帮主桃华落英掌自是不凡,却比我慢了许多。不过黄帮主却不需要放在心上,就算你今天打过了我,明天也有人打的过你。”

黄蓉本就是极为聪慧的人物,自然不会在这上面跟欧阳锋一样斤斤计较,只是片刻间就回过神来,望向阿青的眼神更是复杂。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想必她应该也知道柯镇恶是谁,那么她为什么要帮助李莫愁打伤大师父呢?若是使劲权力跟她对打,未必就会输了,就算输了也不会这般难看,但那样也不是黄蓉想要的结果。

阿青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叫来小二,把饭钱算了揣好零钱就不再理会众人,施施然的走到二楼的客房中去了。

黄蓉扯了扯嘴角,望着阿青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蓉儿,你没事吧?那姑娘真的那么厉害!”

黄蓉道:“我没事。她的速度太快,我避都避不开。”想了想又说:“这姑娘使的似乎是一种剑法,我却从未见过。看不出是哪位剑术大家教出来的。”

郭靖握着黄蓉手道:“你没事就好。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七师傅的越女剑来,不过那也没有这么快的令人匪夷所思。”想起死去的韩小莹,郭靖禁不住神色黯然。身边的柯镇恶也是忍不住叹息,不知道他是因为想起了韩小莹还是黄蓉也败在了那个小魔头身上。

黄蓉捏了捏他手掌,嫣然笑道:“好端端的靖哥哥怎么又想起烦恼事来,兴许是哪位不出世的高人呢。这个世界那么大,咱们没见过的人多了。”

郭靖这才释然,对着身后的人道:“咱们今天就在这过一夜,明天坐船去桃花岛吧。”

众人没有异议,黄蓉展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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