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非常安静,已经没了车流,更没有人影。车里播放着轻音乐,伴随着缓缓的暖气,带给人温馨感受。吴明陪着美姑坐在后排,一声不响,默默地感受着这种温馨。
当官或者当官太太就是好,前几次串门找领导,吴明都是坐公交车,既费时又费力,奔波一天累得够呛。若是找到领导,心情还好一点,若是碰上领导忙,不在家,那就悲摧,浑身无力。
今晚不同,自己是陪官太太找领导,有专车,而且肯定找得到。如果连副县长夫人出马,在郎县找人都找不到,那就无话可说了。当然,有两个领导得除外,一个是********,一个是县长,这两个人可不是她美姑经常交际的对象。
吴明抑制不住喜悦,看着闪闪而过的路灯,心花怒放。在一超县门口,美姑要司机停下。她从袋子里掏出一张卡,交给吴明,说买条软盒装的黑芙蓉王带上,记住,用黑色塑料袋装好,不用红色的。
黑色的显得气氛不好,红色显得喜气,既然是去送礼,用红色好些呀,为什么要用黑色的?吴明有这个疑问,不过,他没有问,接过卡,在超县买了一条软盒装的黑色芙蓉王,856元。
到了车上,美姑又提醒吴明,把钱和烟放到一起。吴明非常听话,连忙把烟和钱放到一块,用黑色塑料袋装好。他提起来一看,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根本无法知道。突然,他明白美姑为什么要他用黑色塑料袋,而不用红色塑料袋装。
这个司机是美姑什么人,美姑做什么,好像从不回避他,看来,他不是一般人,和美姑关系非同寻常。吴明不禁看了他一眼,从侧面看上去,他应该是中年人,属比较潇洒的那种。可惜的是,他从不管美姑做什么,更不回头,吴明也就看不到他整个面庞了。
小车重新开动,好快,10多分钟便到了目的地。
范局长家是一栋别墅,好大的一栋别墅,非常气派,像一座小城堡,全然不像美姑姑家小家子气。别墅四面有很高的围墙,铁门紧闭着,不过,别墅里还亮着灯光。
美姑拉起铁门上的拉环,轻轻地敲着,喊了一声:“王姐,开门,是我,美妹。”
过了一会,传来脚步声。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打扮非常时尚,披着一件貂皮大衣,更显雍容华贵。她一脸微笑,说:“是美姑娘呀,稀客,稀客,快快请进!”
“王姐,这是我远房侄子,来,小吴,快叫王姑姑。”美姑把吴明拉过去,提醒他赶快叫人。这样子,真像是一个大人领着一个孩子去串门,提醒他要懂礼貌,看见长辈就要喊。
“王姑姑,晚上好!”吴明很礼貌地叫了一声。
王姐打量了一下,小伙子很年轻,长得比较帅气,虽然腼腆,不过显得沉稳。美姑娘哪个时候多了一个侄子,怎么没听她说过?“来来来,快请进,快请进。”王姑姑笑呵呵地,做了一个邀请动作。
跟着美姑,吴明进了大门,过了一个很大的庭院,上了台阶,才是别墅的客厅。客厅好大,估计摆10席也不会拥挤。客厅的影壁,挂着一幅国画,上面的敬赠人是县直高中的校长们,包括潘长贵。
在客厅的西头,三个女人正围着桌子搓麻将。显然,刚才王姑姑是在搓麻将,听到来客人了才离开麻将桌的。这下好了,就是王姐不来,也有人凑腿了。很显然,美姑和她们很熟,她们也很熟悉美姑姑,估计都是官太太。
美姑和她们招呼了一声,小声问:“王姐,你老公还没回?”
王姐看了看墙角的高档钟,见还不到十二点,说:“早着呢,不到一点是看不到他的影子的。”
“我老公虽说也回得晚,可他在十二点准时回来,要不然我跟他没完。”见自己的那位表现相对来说好一点,美姑不无得意地说。
“你找他有事?”王姐看了看吴明,皱了皱眉说。
美姑说:“小吴是老师,想要你老公多多栽培。”
王姐说:“嘿,你家老公是谁,还要找别人办事?”
美姑说:“我侄子是你老公的兵,有事当然找教育局局长,再说了,这段时间我那位不在家,到北京学习去了,关键时刻我不找范局我找谁去。”
这句话倒是不假,即便是戴宗权出面,教育系统的事也是找范局长去落实。不过,就是这个问题有点猫腻,如果是戴副县长亲自找自己老公办事,那无须啰嗦半句,立马办好,问题是他老婆来找范局办事,会不会是背着他老公替自己的小白脸办事?要真是这样,被戴副县长查出来了,这个忙不但没有帮好,还会惹来一身是非。
想到这,王姐笑了笑,说:“美姑娘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等下老范回了,你亲自和他谈谈,成不?”
“王姐,美姑娘,你们有完没完。”三个牌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在那边催了好几次。美姑不好继续聊,就问吴明去不去搓麻将。
吴明急忙摇头,说:“我不会搓,还是您去,我看会电视。”
就在交谈的这会,吴明发现电视机前还坐着一个人,就是他的同事,副校长竞选最大的敌手教务处主任于一刚。他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不过声音调得非常小,估计他也听不清楚。肯定不是电视机的音频出现了问题,而是他不好调大声音,免得影响她们搓麻将。
沙发上,在他的身旁,也有一个黑塑料袋,里面装的什么,明白人不用看就知道。吴明现在是明白人,见于一刚装作不认识自己,自己也装作不认识他,在他旁边坐下。
可能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没吴明重要,于一刚觉得再呆下去会讨没趣,便向王姐提出告辞。王姐根本没有挽留,在牌桌旁大声说:“小于,范局长今晚不会回了,你换个时间再来会他。”
于一刚哈着腰应了一声,起身离开了客厅,出了别墅。
见沙发上那个黑塑料袋还在,本有敌意的吴明,不禁泛出一股酸楚。或许是同病相怜吧,一下子吴明没那么恨他了。自己和他,都是别人砧板上的鱼和肉,别人想怎么割就怎么割,犯得着同室操戈吗?
电视机开着,可放的什么节目,吴明是啥也不知道。
刚开始的时候,美姑还时不时地瞅瞅吴明,看他是否坐得住。见他一脸平静,加之搓麻将的状态越来越好,她瞅吴明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到最后,她似乎已经忘了还有个吴明坐在哪里,一心一意搓她的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