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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到底是谁?

尹天石翻身坐起,梦里的情形似乎仍在脑海里萦绕不去,内心里有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觉得自己必须再到大石那里去,他起床看了看闹钟,时间已接近凌晨一点,赶紧换了衣服,轻手轻脚拉开房门走了出去,父母早已熟睡,他不想吵醒父亲,决定自己一个人前去。

这一晚无星无月,闷热多云,外面比平时黑了许多,尹天石走出院门,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便在那条小马路上飞速地奔跑起来,他感觉身体十分轻灵,脚下如同生风一般,跑到偏僻处,他再次查看了四周,脚步不停往空中一跃,脚下自然生起云雾,快速地升向高空,脚下再次发力,蹬着云团往北边山峰处急速飘去。

黑夜沉沉,尹天石所踩的云团一升至高空,便似与天上云雾融为一体,在地面上根本无法辨认出来。

在云雾中穿行,眼前身边飞速地迎来又掠过一缕又一缕的薄幕轻纱,空气清冷沁人,远不似地面上那般闷热沉郁,尹天石第一次飞到这样的高度,觉得新奇极了,低头向地面俯瞰,小镇、田野、河流、道路,就像一个个微缩景观,稀疏的灯光星星点点,从这个高度看下去别样有趣。

夜色漆黑,尹天石却目力极远,看到那山峰已越来越近,又加快了些速度向前飘移,很快便越过两座山峰,降落在那块大石前。

大石仍然黑黢黢地安静伫立,似乎已与静悄悄的黑夜相融,四周静寂无声,似乎连虫鸟都已酣睡入梦。尹天石走上前,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又伸手去触摸石壁,触手所及之处仍是凹凸不平,却忽然变得有了热度,掌心里也忽然感到微微的震颤。

尹天石吓了一跳,忙缩回了手,后退了几步,紧张地盯着那块大石,耳边听到“咔咔”声响,一道光芒出现在大石上,黑夜里看去,就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光剑拦腰劈开了一道缝,耀眼却又不刺目。

尹天石不禁又后退了几步,虽听父亲描述过这样的情形,但心里仍有些害怕,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裂缝越张越大,内里的光也由线成片,隐隐淡蓝,却奇怪地内敛,仅仅只照亮了内部,在外只有极微弱的光线映在了大石前面不到一米的地方。

随着裂口的张开,尹天石渐渐看到了内里的空间,的确如父亲所描述的那样,看起来十分奇特,但在他内心深处却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他不再感到害怕,走上前去,轻轻一跳便进入了裂口内部,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好奇地寻找着满室光亮的来源,伸手摸了摸隐约透着金属光泽的雾蓝色墙壁,墙壁竟柔软又有弹性,且触手生温。

他来到那个棱锥体的面前,这棱锥体通体纯白,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制成,像是一个金字塔的模型,凭空悬浮着,却十分稳固,他好奇心起,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却见触手之处,有一团比指尖略大的红光闪现,他吓了一跳,慌忙缩回了手指,后退了两步,忽觉地板轻微颤动,裂口处“咔咔”作响,抬头看去,裂口正迅速闭合,他大吃一惊,疾跑过去,却仍是来不及,裂口已几乎全然闭合,他收不住脚步,撞在了内壁上,好在内壁柔软,倒是一点也没撞疼。

尹天石顿时慌了,焦急地拍打了几下裂口处的内壁,整块内壁完整无痕,就像从未裂开过一样。不知所措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转身又走到那个棱锥体跟前,棱锥体依旧通体光滑,表面上什么痕迹也没有。尹天石努力回想着刚才手指触摸的大概位置,伸指想戳,又忽然停顿住,万一记错了位置怎么办?要是又不小心触动了什么机关可就更糟了!

他缩回了手,四下看了看,内心慌张又沮丧,难道就这样被关在这里了吗?这时他开始后悔不该冒然单独前来,如果有爸爸在……爸爸?他忽然想起父亲说过是在另一个房间里发现他的,这里还有一个房间!

尹天石忙转过身,看到了后面墙壁上的那个椭圆形开口,走了过去一脚跨进,这里果然如父亲所描述,除了正中间悬浮着的那个蛋壳形状的东西,这房间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了。

他来到“蛋壳”前,那里面空空如也,自己小时候就是躺在这里被父亲发现的,可是,究竟是谁把自己留在这里的呢?为什么要丢下他呢?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来寻找过他呢?他是被遗弃的吗?尹天石心里涌上一缕淡淡的悲伤,委屈与失落也瞬间弥漫开来,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跟别人都不一样?这些问题究竟有谁能够回答他呢?

他看着“蛋壳”内那个小小的凹槽,心里越来越难过,伸手抚摸着自己曾经躺过的地方,感觉到这凹槽里竟是十分柔软又温暖,想必那时的自己躺在这里面一定非常的舒适愉快吧。

尹天石想得出神,完全没留意到“蛋壳”的变化,当他回过神来时,“蛋壳”的边缘已顶到了他的胸口,他吓了一大跳,忙退开了好几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蛋壳”变得越来越大,他吓得又往后退,却背靠在了墙壁上。

只见那原本七八十公分长度的“蛋壳”,慢慢变宽伸长,长度至少增加了四五十公分后才忽然停止了增长。尹天石惊愕地背靠着墙壁不敢动,不知道自己刚才究竟是触动了什么机关才会忽然有这样的变化,见那“蛋壳”已经停止变化,他试探着往前轻轻迈出了一步,没想到那“蛋壳”忽然慢慢倾斜,吓得尹天石又紧靠在了墙壁上再也不敢乱动。

那“蛋壳”不住倾斜,直到整个竖立在半空中才停止,尹天石等了好半天,见“蛋壳”再无变化,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挨着墙壁慢慢地往旁边挪移,他看到那“蛋壳”竖立着的样子,很像是曾见过的一种“吊椅”,心中莫名一动,大着胆子走了过去,仔细观察着。

“蛋壳”除了变大之外,形状与内部都没有任何变化,里面的凹槽越看越像是“吊椅”的形状,尹天石内心忽然有一种想要坐上去的冲动,他犹豫了一下,却终于被心里越来越强烈的想法征服,他上前一步背靠着凹槽坐了进去,这凹槽似乎为他量身定做一般,极为合适又柔软舒服,他忍不住将腿也放了上去,盘腿而坐,整个人顿觉说不出的轻松愉快。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轻轻拉扯着,忙伸手去摸,却发觉自己的头发似乎变长了许多且一根根地飘浮了起来,吓了一跳,慌忙拉了一缕下来转眼去看,顿时惊呆了,手中的这一缕根本不是自己的头发,而是一根根白色半透明的细丝,看起来柔软似活物,诡异无比。

尹天石吓得赶紧丢掉,慌忙起身,满头的头发却被猛力一扯,疼得他“哎呦”叫了一声,又跌坐了回去,忍不住伸手揉头,却惊觉那些细丝似乎是缠绕在自己头上,忙扭过头看去,只见无数白色半透明的细丝从“蛋壳”的凹槽上部密密麻麻地伸展出来,连接在了自己的头发尾端,每一根头发都被连接上,看起来十分怪异,想要扯掉,头发却被扯得生疼。

正惊魂未定,耳中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尹天石又吓了一跳,根本没听清说的是什么,但却明显听出来那是睡梦中召唤他的声音。

“谁?是谁在说话?”眼前根本无人,尹天石惊恐,想跑却又跑不掉。

耳中又听到那声音,却是笑了两声。

“你是谁?你在哪儿?”那笑声虽和蔼,尹天石却仍是惊惶。

“不必害怕,你只需闭上眼睛,便可见我。”那声音似乎是耳中听到,但更像是从脑中传来。

尹天石想了想,试探着闭上了眼睛。

只见“眼前”一片朦朦白光,慢慢越来越亮,尹天石有些害怕地睁开了眼,白光消失,眼前仍是空无一物。

“你到底在哪儿?”尹天石有些着急地。

“摒弃惧心,无外物干扰,你我方可相见。”

尹天石喘了口气,又深吸了口气,感觉内心稍稍平复,再次闭上眼睛。

“眼前”又是朦朦白光,逐渐明亮清晰,一个人自远处走近,身影也从模糊变得清晰。

只见那是一个长眉白须的翩翩老者,满头白发束在脑后,一袭坠地青袍,衣袂飘然,面貌清奇,眼神深邃灵智。

“你是谁?”尹天石看着那老者,惊惧之心渐消。

老者微微一笑,目光清且暖:“我是你的灵师。”

“灵师?灵师是什么?”

“以灵授灵,魂灵相交,是为灵师。”

“你说的什么?我没听懂。”尹天石有些懵了,伸手抓头,却发现空无一物,忙低头看向自己,不禁吓了一大跳。

“我怎么没有了?我的身体呢?我的手呢?”尹天石转来转去看到的都是空白,大为慌乱。

“你在自己的脑中,当然看不到自己。”老者轻捋胡须,淡然自若。

尹天石停了下来,惊讶地看着老者:“我在自己的脑中?”

老者微微点头。

“那……那你也在我的脑中?”

老者再次点点头。

尹天石更加惊讶:“你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见面,为什么要在我脑中?”

“我肉身早已消逝,只余神体永在。”

尹天石更加不明白,张了张嘴,却不懂该怎么说。

老者淡淡一笑:“你心智初开,不必一味思之,待日后慢慢启蒙,便会自然明白。”

尹天石似懂非懂,放下这股心思,看了看老者,忽然想起自己内心最大的疑问:“那我到底是谁?我的爸爸妈妈又是谁?”

“你来自原星,你没有妈妈,只有血父。”

“我没有妈妈?”尹天石只听懂了这一句,“为什么我没有妈妈?血父又是什么?”

“原星人早已摒弃原始繁殖与人体孕育,只需一滴血液,在生命复合晶体中培育,便可诞生后代,男性的血液培育出的是男孩,女性血液培育出的也只能是女孩,称为血父、血母。”

这些闻所未闻的信息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尹天石的心灵,他无比震惊,也完全无法理解。

“原星人?原星在什么地方?”

“原星距离地球十分遥远,不在此银河系内,在……”老者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这个星系太过遥远,地球人族至今无法企及,所以它的名称还没有现成的地球语言可以转换,你只需知道你来自原星,是原星人即可。”

“原来我真的不是地球人……”尹天石喃喃自语,心里说不出的感受,震惊懵懂又有些失落不安,很是复杂。

“你当然不是地球人族,他们尚处于蒙昧阶段,心智未开,进化缓慢。”

“可是……可是我,还有你,为什么样子看起来和他们并没有区别?”尹天石想起看过的科幻电影和动画片里,外星人的长相都稀奇古怪,和人类大不相同。

老者淡淡笑了一下,捋了捋白色长须,“地球人族本就是原星人的后裔,身体发肤自然相近。”

尹天石又懵住了。

“原星人在亿万年的星际探索中,到访过许多混沌未开的星球,地球便是其中之一。”

尹天石说不出话来,只得认真听着。

老者叹了一口气:“无奈宇宙虽大,始终再也找不到适合原星人生活的星球,可笑原星人自诩为宇宙生命的原初,却终究不能与自然宇宙之力抗衡,也算是宿命。”

尹天石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找适合生活的星球,原星不好么?”

老者看着尹天石:“原星早在八千多万年前就已分崩离析,从此宇宙中再无原星这个星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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