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邑县衙外,王启与萧何曹参一同往县衙回去,这次出城抢粮的众兄弟多数已回来,战绩颇丰。
王启看着一辆辆装着粮食的车辆推进县衙,忽向负责此事曹参问道:“出去抢粮的队伍回来几路了?”
“回来两队了,只是曹无伤那路至今未归,他们出城已经两天了。”
王启闻言怒问道:“怎么又是曹无伤,不是告诉过他了吗,不可恋战。”
原来曹无伤每次带人出去抢粮,总是比其他队伍回来的晚,可能是因为他在沛县外一战后才加入王启部下,如今急于表功,故而每次抢粮都会与商兵酣战,直到打的商兵四散逃窜,他才会押着粮食返回丰邑。
尽管曹无伤每次战果累累,可王启担心因恋战迎来其他商兵围剿,故而此次出去抢粮,王启还特意告诫过曹无伤一番,只是如今看来,曹无伤根本就没听进去。
王启气恼,但事已至此也不能多说什么,“其他几路怎么样?”
曹参道:“其他几路颇有收获,如今都在往回赶,加上回来的两路,众兄弟都在等着您分赏呢。”
王启三人走入县衙,此时的县衙里有着几波人衣衫褴褛,他们各自寻一地蹲坐着,见王启进来,急忙拜礼。
王启不解,向萧何问道:“萧大人,这些人是?”
萧何笑答:“这些都是沛县城外一战的时候溃散逃离的,他们听说主公如今在丰邑,就回来投奔了,还带来了不少乡亲。”
王启看看众人,点头道:“好生待他们。”
就在这时,樊哙的声音突然在县衙外响起,“主公,主公。”
王启回头,见樊哙、曹无伤等人正押着一捆绑之人,往县衙里走来,而那被捆绑的人虽极力挣扎,却脱不开樊哙擒住他的手。
樊哙见王启在县衙里,提着那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等来到王启身前,樊哙将被捆绑那人扔在地上,“你说要个当官的,我给你抓来了,还是个屯长呢。”
王启等人打量着地上满脸是血的屯长,而后轻轻抬脚将屯长朝下的身子翻了过来,“你是谁的手下啊?”
被樊哙擒住的屯长此刻虽满脸是血,但骨气极熬,语气不善道:“我乃郡监大人标下屯长。”
王启闻言,缓缓的蹲下身来,凑到这屯长身边,“郡监平现在在什么地方?”
屯长极力怒喝道:“你们等着吧,郡监大人在来剿杀你们的路上。”
“是吗?我正等着他呢。”王启轻笑一声,而后对樊哙道,“给他疗伤,别让他死了,多派些兄弟们出去打探消息,有机会多抓几个当官的回来,记住,不可恋战。”
“知道了。”樊哙回道,然后他一把抓起地上的屯长,带了下去。
几日之间,王启洒出去无数兄弟打探消息,同时又截获了几支商兵的辎重队,抓回了几个当官的,经过审问,王启一众对泗水郡大军的消息了解了不少。
原来前段时间郡守郡监皆在南地平叛,泗水郡相县附近的造反之民多以被剿灭,到如今只有小顾贼寇作乱。丰沛一带因王启败于郡守上次派兵,故而郡守以为不足为虑,其打算彻底荡平泗水郡南地,再携大军北上,到时候以压倒性的优势一举击败王启,还泗水郡安宁。
但最近几日,王启以小顾部队在丰沛之地偷袭商兵辎重队,劫获粮草无数,中断了本该由胡陵、方与运至相县供给郡守大军食用的粮草,致使郡守大军粮草匮乏。郡守怒极之下,派郡监平携八千人马前往丰沛之地平乱,自己带五千兵往薛城方向征战,打算一举平定微山湖一带造反贼寇,保证粮草运至泗水郡各地。
王启在确定了有泗水郡郡监平将要携大军北上征讨丰沛之地的消息后,急忙与萧何曹参等人商议对策,众人商议后萧何提出上中下三策以定此事。
上策乃是寻求在砀郡之中复国为魏的魏相周巿,请他派兵救援丰邑,在商兵攻城之时袭击商兵后方,以歼灭郡监大军;
中策乃是弃丰邑而逃,带众兄弟避开郡守大军,不与郡监平对阵,保存实力;
下策乃是固守丰邑,等待郡监平来攻。
王启面对上中下三策,思虑一番决定取下策而行。对于上策,先不说周巿是否会同意来此救援他们,就是周巿真有心来救,等击退郡监平之后,那王启一众得听从周巿之命,为魏国攻城略地,做魏地臣子兵卒,生死一并交于他人之手,从此不由自己。对于中策,弃城而逃故可在当下保得一命,但日后总有逃无可逃之时,到那时,没了丰邑这种大城高墙,以王启手下的乌合之众,如何战胜得了郡守的强兵悍卒。
相较一番,王启认定此时只有下策可取,胜则万事大吉,败则身死名消,成功与否皆在众人自己手中。
王启虽定了下策,但萧何言,面对郡监平有备而来的大军,能守住丰邑城的胜算仅有三成。众人闻言只感心里沉重,如同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只是如今之事必须面对,王启一众兄弟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大军行军尚需几日,而王启一众商议后,决定收拢沛县一带以及砀郡单父一带的散卒辎重,将各种背城防守的物资全部集中在丰邑城里,同时还发动城内百姓协同作战,为守城之战制造弓箭,架起油瓮,征集巨木,尽添砖加瓦之力。
王启下令,对于百姓中守城有功者,皆以粮食奖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之后每日都有百姓与兵卒一起出城砍伐树木,收集巨石,再将这些物质运回丰邑,同时收集而来的桐油皆要装入油瓮,打算悬挂于城墙之上。
丰邑城内,车水马龙,百姓与兵卒一同为守城之战准备着,因为有粮食奖赏,胆大或者饥饿的百姓纷纷加入到王启军中,为求口饭吃,而那些家有余粮又贪生怕死的百姓则多藏于家中,不敢外出。
此时放眼整座城池,城内马车牛车不绝,从各处将各种作战物资运抵城墙之下,再由人力将其弄上城墙备守。难以计数的巨木、石块、油桶,或经过吊绳,被众人从城墙下拉上去,或通过土夯台阶、搭架云梯,被众人轮次抬上去。各段城墙上也都有人在忙碌,他们将那些准备好的石头、木头、油桶,一一在城墙之上就位,用来在郡监攻城之时方便防守商兵。
卢绾、曹参、夏侯婴、周勃等人全部在城墙上下奔波,他们一方面指挥众兵卒百姓,一方面查探各段城墙上下就位的物资是否正确、安全、实用,若有不满意之处,则急忙指出改正,以求战时无失。
樊哙、雍齿、王陵、曹无伤等人亦是没闲着,攻城之战不仅仅是利用物资、城墙就能死守,还得顶着敌人的进攻在各处城墙、城门处备守,他们此时正紧急训练兵卒,整理弓箭,磨利兵器,为将要来到的大仗准备。
终有一日清晨,丰邑城外有先前派出的探子慌张骑马赶回来报,说郡监平的大军抵至沛县,夺城之后正马不停蹄的往丰邑开来。
王启得报,急忙与萧何赶到城墙之上,他立于城楼之上放眼望去,果不然片刻后,远处尘烟四起,有大军行来。
王启见此,忙对萧何问道:“仓库里的军粮还剩下多少?”
“粮草充足,都藏在城垒下面的仓储里,随时调用,够吃一个多月的。”
“曹参,你那边呢?”
曹参负责近几日备战物资之事,立即道:“一切物资都已安排在城头之上,准备就绪了。”
王启闻此,心里定了几分,而这时,郡监大军赶至丰邑城下,骑兵与步兵并排而行,当前之人盾牌竖起,后方大军军旗凌冽,兵卒步履整齐,齐头并进,如排山倒海之势,压向丰邑城墙。
王启看着城下黑压压的一片大军,感叹道:“来的人还真不少啊。”
萧何望着茫茫多的郡监大军,对王启悄声道:“我们人马仅四千不到,面对郡监平有备而来,恐怕坚守不了多久啊。”
王启没有说话,敌兵已至,到底如何,只能手底下见真章。
卢绾立于一旁,看着城下大军,扶着额头对曹参忧烦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商兵。”
樊哙闻言,踢了卢绾一脚,瞪眼怒道:“瞧你那熊样,怎么,你怕了?”
卢绾一抬头,大声回道:“谁怕了!”
樊哙冷哼一声,转头对着城下大军低声狠道:“来吧。”
此时,郡监平骑着高头大马在众亲卫的保护下显身丰邑城外,他看着城墙上忙碌的敌军,默默一挥手。身边副将得令,当即传令随军将士于城外架至投石车,众步兵弓卒准备,待投石车就位,便开始攻城。
丰邑城内,王启、萧何退回县衙号令,众人紧急集合,准备好接下来的守城之战。
曹参、雍齿作为副将,对集合的众兵卒做战前动员,只见曹参立于高处,大声喝道:“兄弟们,此战不是为了我们个人生死,是为了全城里的父老乡亲,如果商兵一旦攻进城来,你们将被充军或发往边疆充做徭役,永无回头之日,而城里的父老乡亲将被残杀,大家的妻儿将倍受奴隶,为了我们以及父老妻儿不受迫害,我们必须坚守丰邑,保家乡,抗暴商。”
一番战前动员的言语,带动了众兵卒的情绪,大战在即,众人高喊口号,以坚定自己心中的信念。
曹参拔出剑来,遥指城墙,“上城。”
众兵卒依照各自安排,纷纷蹿上城墙,严守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