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道?道从何处而始?至何处而终?道示之以何形?何处可寻道……道……道……道……”
“啊……我不知道,求你,别再问了,好难受……”
古月尖叫着醒来,从她的小床上滚落到地面。
最近,她的脑子里总是出现一些奇怪的声音,如梵音重重,似在询问,又似在自语,有时是男人,有时是女人,有老人,有小孩。
“你吾了吗?吗?吗?吗?……道,道,道,道……”多种单一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如魔音穿耳。
她不想听,可是思维不自觉的开始被这些声音左右,她也开始问自己:
什么是道?…我又是什么?狐还是人,亦或两者都不是?
她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要问,心底一片茫然,问过之后心神似要清明一些,想要再进一步,却又始终掩盖着一层迷雾,不得探其究底。心里的迫切感像是非要从枯井里舀出一瓢水来,越得不到心里越是干渴的厉害。
自从上次在安德烈怀里睡过去之后,古月沉睡的时间越来越多。
睡梦中老是出现一些奇怪的梦境,就在刚才,她梦到自己出现在一片深山老林里,那里有许多狐狸在嬉戏,红的,白的,蓝的,杂色的,或稚嫩,或苍老,有的可爱,有的妩媚……画面一转又出现在酒池肉林,流觞美人,靡靡无度……下一刻却是鹿台歌舞,肉体横陈,有狐狸变成了绝色女子,着轻纱,赤玉足,腰肢款款,一颦一笑间全是风情。所有人都为之沉迷时,那美女又伸出长尾变回了狐狸,沉迷幻境的人却再也醒不过来。
有轻缓的歌声传来:假色迷人犹若是……女为狐媚害即深,日长月增溺人心……”似叹息,似告诫。
一首歌总也唱不完,反反复复总是同样的几句。待要仔细倾听,一个身着道袍的耄耋老者站在高处,拂尘一甩开口喝道:“汝可明吾何为道?……道示之以何形?何处可寻道?”
他的目光没有焦距,似在自问,又似在对着虚空而问,可是古月却觉得那一字字震耳发聩,直指神魂,无处可逃。
第一次做梦时,古月跟荷花精说过她的梦,希望他能为自己解惑,可是那个小人只是叹了口气,看了她半晌,那目光里有着羡慕和感慨,看完之后一句话也不说就钻进了荷花里,不管她怎么叫也不肯出来了。
那圣洁的花冠上灵气前所未有的浓郁。
古月哆嗦着发软的四肢从地上爬起来,不期然对上了安德烈担忧的目光。古月的心跳了下,情绪却平复下来,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心安即是归处。”
道是什么?我是什么?都不用去在乎。
不知从何时起,安德烈不用出现在古月面前,只要知道他在,她就莫名安心。
安德烈浓眉拧起,小东西最近老是在睡梦中尖叫,似心神不定,她是在担心什么吗?
可恼自己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就连翻译器也没用,她的声音频率完全没有被记录过,甚至不能被记录。
自从异能升级之后,他除了能感知人的情绪之外,甚至能在直视人眼的时候窥视其内心的想法。可是这个小东西一开始就不能以常里论之。从一见面她差点迷惑了自己的心神,到后来自己也只能感知到她愿意表露在外的东西,这种感觉很不好,好像事情随时都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虽然自己听不懂她的叫声,但他确信对方能听懂自己的话,一开始就能。安德烈抱起古月,掰过古月三角形的小脑袋让她正对着自己。
古月不自在的扭动了下,对于安德烈的亲近,她不太适应。
安德烈给她的感觉,套用荷花精的话来说是高冷的,他把自己当成宠物养着自己,跟自己同吃同住,却没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同时他总是很忙,各种繁琐高深的学习让古月瞠目结舌,想想自己当初上学时学的内容还不及他的千分之一,这让古月由衷的佩服。因为忙,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这种距离感反而让古月很是自在。
可是自从那天在他怀里睡过去之后,他就一发不可收拾似的,经常抱着她。从小到大,除了奶奶之外,古月从来没有跟人如此亲近过,除了不习惯之外还有一丝羞涩,古华国人面对异性特有的羞涩。无关感情,而是自己成长的那个年代和环境所形成的观念使然。小时候一向慈爱的奶奶不只一次虎着脸让自己不能跟男孩子玩,她知道奶奶是因为自己没有父母管教才特别严厉,怕自己做错事。
对安德烈,自己这是叶公好龙吗?
“呜呜”古月想对安德烈说她没事,让他放开自己,出口的依然是一阵呜呜声,不由丧气。想要挣脱出来,不料根本无法挣脱,他不会对自己用上体术擒拿了吧?自从修炼之后自己的力气大了很多,这样纹丝不动的被控制住完全不合理。
见古月挣扎,安德烈有点失落,她不喜欢自己抱着她。安德烈薄唇抿起,眸色幽深,他不由怀疑,她那天其实听到自己说的话了,她讨厌自己了,可是十年来自己已经习惯了随时回家都有她在的感觉,他不可能送她回去。
“我让哈利给你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