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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离镇

初春江南,烟雨朦胧,淅淅沥沥的小雨轻轻的敲打着黛青色的屋檐,青石板的路面,洗刷着小镇上的一切,似乎让这个宁静的小镇以全新的面貌迎接这个春天。

河边的垂柳似少女的青丝随着轻风摇曳,偶尔轻点水面,激起的涟漪同雨点激起的涟漪相互碰撞,相互交融,随后又被其他的雨滴扰乱。天色渐晚,小镇上空渐渐飘荡起了缕缕炊烟,在雨滴的洗礼中如梦如幻,将小镇点缀成仙境一般,虚幻似无。

坐在门檐下的小女孩呆呆的看着小石桥上的身影,转头问道:“娘亲,你看那人,已经站那一整天了,他不累嘛?”

他一袭青衣,立于小桥之上,身上的青衣早已被雨淋湿,发丝还在一滴一滴的滴着雨水,棱角分明的脸庞英气逼人,却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让人不敢靠近。一块系着黛青丝绦的玲珑美玉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玉上清晰可见“璎珞”二字。从早上到现在,他一直未曾离开,凌厉的目光始终落在他掌心的玉上,修长的手指不停的摩挲着玉上的字。他看向“璎珞”之时,眼中丝毫不见凌厉之色,有的只是温暖。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他依旧伫立在那,似一尊雕塑岿然不动,身外的一切似乎与他无关。他静静的站立在那,与整个小镇格格不入一般,小桥边上的居民都注意到了这个已经在那一整天的人,但没人敢过去搭话,让他们畏惧的不仅仅是他脸上的冰冷,还有他身上的佩剑。在他们看来,身上佩剑的人绝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起的。

小镇名为离镇,至于为何叫离镇,却没人知晓,即便是镇上年纪最大的老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离镇说大不大,说小也绝不是一般的小城镇可以相比的,而离镇的人口也颇多,其中不乏大户人家,尤其以白、顾、上官三家独大。三家的势力遍布离镇各个角落,其他家族根本无法与其相抗衡。这三家均是有人在京师为官,这也导致了其他的家族不敢与其争夺着离镇的一切。离镇种茶,尤以一种茶闻名,经常作为“贡茶”上贡京师,此茶名为“江南醉“。三家表面和睦,暗中却是刀剑相向,企图霸占离镇茶业,而这其中的利润自不必说。

烛光从一家又一家的窗口亮起,街上也不见小贩的身影,许是下雨的缘故,连平时夜间卖馄饨的摊点都不见了。河里时不时的划过一两只小船,从石桥下缓缓划过,船桨拨动水面发出“哗哗”的声响,船舱里时不时传来男主人的说话声和阵阵笑声,将小镇从睡梦中惊醒。

他缓缓的抬起了头,看着四周亮起的灯火,才发觉自己已不知不觉的站了一整天,一丝失望从他的脸上掠过,嘴里还在轻声的嘀咕着“难道她忘了吗?还是本来就不曾放在心上?”

他抬起脚步,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嘴里一直在说着“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出现?”之类的话。他走进一家客栈,店小二在柜台打着瞌睡,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出现,他伸出手敲了敲柜台,店小二猛然惊醒,看到面前之人,连忙从柜台里走出,招呼着这位扰了他清梦的客人,“客官,您需要的什么?”

“一间客房。”他冷冷的回答。

“好嘞,客官您这边请。”他跟在店小二的后面迈入楼上客房,店小二先一步进入擦桌子板凳,随后便垂手等待他进入。

“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待他坐定后,店小二轻声问道。

“送点吃的上来,顺便给我来身干净衣裳。”随便丢出一锭银子。店小二赶忙伸手接住,不大的脸堆满了笑,点头哈腰的道谢后便退了出去,顺手将给掩了。

他取下身上的佩剑放在桌上,剑身上刻着“清风”两字,若是常在江湖奔波的人必然知道此剑的来头,也必然知晓他的身份。而这个令人闻之色变的人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了整整三年,有人说他已身故,也有人说他退隐江湖。对于他已身故的谣传,人们更相信他是退隐江湖,因为江湖中能将他杀掉的人或许并不存在。

他从怀里掏出了那块玉,手指不停地摩挲着那两个字,嘴里仍然再问着“为什么”。难道她忘了吗?他的心里这样想着。此刻他的内心再也平静不了,他将玉佩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拿起桌上的“清风”,走到窗前,推开窗,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此时已经渐渐停了,湿润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让人醉心于这江南小镇,不愿踏入江湖纷争。他脚尖轻点,只见一道身影从窗口掠过,身后的窗户擦过他的衣裳,轻轻的晃动。

客栈屋顶之上,他挺拔的身躯站立在那,一阵风吹过,他的衣角随风轻轻摆动。天空中,云渐渐散去,月光从云隙间透过,撒向青石板的地面,地上的积水如同宝石般散发着亮光。他的目光落在客栈北面的一处光亮,正是“白府”。

“她一定是忘了。”虽然口中这么说,但他的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慌乱起来。脚下真气抖动,整个人便已消失在原地,只见一道身影向北飞去。

门外,店小二敲门声响起:“客官,您的饭菜到了”。屋内悄然无声,店小二再次敲了敲门,仍然没人应答。推开门,房间内早已没了他的身影,只留下一扇窗空对着外面深沉的夜色。

“奇怪,这才一会儿,人就没了。”店小二小声嘀咕着,随便将饭菜连同衣服放在桌上,便又退了出去。

客栈北面,一道青色的身影穿梭在这宁静的夜色之中,四周的烛光已渐渐熄灭,人们大多已经准备结束一天的辛劳,进入梦乡。而他却抑制不住内心的慌乱,多少年了,这种慌乱已经多少年不曾出现了,她的笑容浮现在他的眼前,不由得脚下真气又增加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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