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着灯光通明的园长办公室。
室内，闻喜，李皓，夏辉顺在忙碌着。之前，金剑龙也在。
那会儿，金剑龙先按照夏辉顺提供的资料起草了活动通知。大家各忙各的，没人注意金剑龙其实有点坐立不安。
金剑龙其实一直在想办法要跟兰馨妈妈通风报信。后来，他借故家里有客人要来，就主动要求把活儿带回家晚上加班干。
“你走你走，不用不用，我们三个能处理完。你早说呀，早走呀。你赶紧别在耽误了。”
闻喜不停催着金剑龙。李皓，夏辉顺在一边也忙帮着闻喜说话。金剑龙后来就离开了。留下的人各忙各的，也顾不得说话。
园方将要组织的观看消防战士及幼儿本身的实战演习。是针对整个中班的。
东方第一幼儿园中班在册人数有二百四十八个人。减去当天家里可能有事的生病的不能送托的孩子之外，闻喜他们按正常估计能去的人数，也应该在二百人以上。
除了中二班之外，别的几个班的幼儿们去不去，李皓夏辉顺认为都听其自然，他们只负责把通知挂到网上，然后，再在园家通平台上发一个短信就行。但中二班那几个被兰馨妈妈已经拉过去的家长，他们认为就必须专门通知。
闻喜从电脑里调出中二班的幼儿登记表给李皓跟夏辉顺一人打印了一份。然后，李皓跟夏辉顺拿着钢笔，马上划定了各自联系的人员。为了节约时间，闻喜也从他们俩那儿均了几个人。很快，三个人就平行开始联系起来。
李皓先给岳侍豪妈妈打电话。他在电话里说：
“岳侍豪妈妈，我是中二班的老师李皓，我们这两天要组织孩子们外出活动。具体明天早上会发在咱们园的官微上。麻烦你注意看一下。然后，再做出选择好吗？”
夏辉顺负责卫舒兴妈妈。他直接走出办公室来到操场给卫舒兴妈妈打电话。他不像李皓那么客气。他在电话里劈头盖脸就冲人家说：
“哎，我说你们脑子的草是不是都长荒了？咱们东方幼儿园有快六十年的历史了，你去上网查查。别说是全国你看全世界有几个？私人作坊似的幼儿园别说是脱了鞋，把全身都脱光也比不过。说你们傻你们可能还不服气。兰馨妈妈就是拉你们当垫背的，这一点还看不出来。你说你到底想咋？你们真跟我们园里闹翻了。人家是开心理诊所的有钱能上私立幼儿园。你们摆摊的做小生意的，拿啥钱去交那高昂的赞助费。不是我看不起你们。你们自己想想，把你们全部的家当都卖了，也交不起。再别傻了。”
闻喜也不想干扰李皓打电话，所以，她是出了办公室的房门，来到一侧走廊尽头打的电话。她至始至终，都带着微笑用商量的口气跟家长们通电话。最后，她冲一位家长说：
“你们夫妻再仔细考虑一下吧。我也不强求你。你可以比较。若觉得合适。我们组织活动时，你也可以把孩子送来。对，你说的没错。孩子也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这些幼儿教师和工作人员，如果没有孩子，就跟医院没有病人一样，我们除了失业别无选择。对，对。不过，你想一下，就冲着这，我们能对孩子不好？能不尽一切力量保我们自己的饭碗吗？”
最终，中二班的回复统计出来了。已经通知到的全班另外30个人。除尚越越爸爸和兰馨妈妈坚决反对之外，全都要积极参与。包括有事感冒的。活动难得，家长也愿意克服困难带孩子参加。
李皓直接冲闻喜说：
“咱们就不管尚越越爸爸了。任何制度任何事情都有不适合的人群。他不参加就算了。”
“这种人就是欠调理。说来说去，就是四个字，自私加无知。只顾满足自己的****。两腿一开，把娃生下来就当是自己的了。你们别管了。这个人我负责搞定。”
夏辉顺不服气地接着李皓的话说。闻喜又冲李皓说：
“兰馨妈妈的工作你说我们还做不做了？”
“通知到她就算我们尽责。别的咱也不管了。”
闻喜赞同地冲李皓点了一下头。
电脑上的QQ头像开始叫闪。三个人忙凑过去看。结果显示是尚越越爸爸有对话发过来。
“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夏辉顺认为尚越越爸爸发这些话的意思，就是想阻止园里办这些活动。于是，他也烦了。他推开闻喜在电脑前坐下，直接在电脑上打出：
“别想当****又想立牌坊。”
闻喜看到这行字，一下子急了，她抢着上手拿鼠标迅速删除。并冲夏辉顺：
“我来。”
夏辉顺起身离去但还是不服气地继续在旁边说：
“别跟他罗嗦。你再问他一次。他去就去，不去就算。哪那么多事。我跟你说。这种人心地不好。说到底他是怕去参加活动自己孩子不安全，又怕别的孩子去了没出事他娃没去吃亏。”
闻喜没接夏辉顺的话。最终，她还是按照自己的方式跟尚越越爸爸耐心地在网上交流着。最终，尚越越爸爸说为了孩子的绝对安全，他还是不让尚越越参加园里组织的这个活动。
药贞准备了半天，最终决定在平安市的一家四星级酒店的餐厅回请幸一。
幸一下班接到药贞要请他吃饭的电话后，也没推辞。但是当药贞上了他的车后，他却说要去平安市回民街上一家闻名西北的李家百年清真饭店吃牛肉煮馍。
“不行不行，那太便宜了，几十块钱就打发了。你别总想着为我省钱。我比你有钱。真的。”
“贫穷本身也是罪恶。有钱比没钱好。等我缺钱时找你借好了。”
幸一边说边将轿车驶离停车场。一驶上公路，幸一就后悔了。当时就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车堵的厉害。正常情况下十来分钟的路，幸一开了一个多小时后才开到。
到了回民街口。轿车就开不进去了。街两边停着望不见头的旅游大巴。幸一这才意识到，这家老店前一阵子被国内一部著名的电视纪录片《饱口福》拍摄播出过之后，已经成了许多旅游者们来平安必吃的饭馆。幸一无奈，只好调头把轿车停在另一条背街上，然后，让药贞在车内等着。他去买回来在车上吃。正好——药贞本来就不想多走路。
幸一步行来到李家清真饭店。打眼一看，店里根本就没空位子。一些有位子人的还没吃完，另外一些人已经跟柱子一样杵在那里等着了。幸一耐着性子排了半个小时的队付了钱开了票，又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端上了两老碗牛肉煮馍。
幸一临出门前，要给店家交了五十块钱押金，说等改日再把碗还回来。店家不要钱，只是让他改日有时间把碗还回来就行了。
幸一端着两碗牛肉煮馍回到轿车里。药贞赶紧过去接过一碗。幸一把碗放在方向盘上吃起来，药贞没地方放，直接端在手里吃起来。车内毕竟不是吃饭的好地方。所以，两人也都没说话。都是为了吃饱不饿而把饭下到了肚子里。
吃完饭，药贞主动提出她去把碗送回到饭店去。幸一也没反对。药贞离开之前，幸一随手给了她三块口香糖。
药贞送完碗回到车内关上车门。幸一发动轿车准备先送药贞回家。药贞看看手表，才九点多。回家也没事干。于是，她便提议说：
“咱现在去一趟宫超家咋样？”
幸一并不反对。于是，两人开车来到宫超家。
宫超家还跟垃圾站一样。幸一跟药贞进门的时候，桌上的两盒刚吃过的筒装方便面汤还冒着热气。但里面的面已经被捞干了。
“我们发现你儿子的视力好像有问题。你要带你儿子去查一下。”
幸一一进门就说。宫超爸爸紧张的脸色一下松驰下来。
“吓我一跳，你们这么晚了过来——我还以为是啥事呢。行，有空我带他去看一下。”
宫超爸爸话音一落，回身继续回到台式电脑前玩他的游戏，而宫超，刚在一边玩着他的平板电脑。宫超爸爸回身不由提醒了一句宫超：
“老板，拿远点，再拿近我就给你没收了。听见没有？”
宫超应声将平板电脑放得离眼睛远一些，可没一秒钟，又贴到了眼前。药贞忍不住过去冲宫超爸爸说：
“我觉得你儿子用电脑和手机用的太多了。”
“那有啥，你没看老外的小孩比他玩的还多。”
宫超爸爸双手在键盘上飞快操作着反驳说。幸一马上提议说：
“要不现在我们带你儿子去查一下视力行不？”
“好，好。老板，快去跟老师走吧。爸爸这一关要过不去就前功尽弃了。”
“我不去医院打针。”
正玩着上瘾的宫超立刻叫起来。药贞立刻解释说：
“不打针。一点儿也不疼，就是看几个不同大小符号的方向。
“我不去我不去嘛。”
宫超直叫着。
宫超爸爸的注意力全在他打的游戏上了。他已经顾不上听宫超讲什么了。
幸一看到宫超爸爸玩游戏上瘾六亲不认的样子，有点火了，他用力拍了几下电脑桌，同时提高声音说：
“着火了。”
宫超爸爸惊慌地一下了跳起来过去强行抱起宫超叫着问幸一：
“哪儿，哪儿着火了？”
“你不带儿子去检查视力。你这当爸的也应该好好说说他，让他跟我们去也行呀。”
药贞本能冲宫超爸爸解释着说。宫超爸爸明白了幸一是为了引起他注意力故意说着火的。立刻，他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他随口说：
“他要不去，我也没办法。又不是不去就死的病，早一天晚一天都无所谓。你们别管了。有空我带他去。”
宫超爸爸说完放下宫超，又过去打他的电脑游戏。宫超也过去重新拿起他的平板电脑继续玩起来。
幸一本能冲药贞耸耸肩表示无奈。药贞忍不住又冲宫超爸爸说：
“现在去吧。我们有车，真有问题还能早点解决。”
“我知道知道，谢谢谢谢。我还忙着呢，别打扰我了。”
宫超爸爸眼睛不离电脑不耐烦地敷衍着药贞跟幸一说。
“走了。走了。”
药贞不耐烦地开始催促着幸一出了大门。
郑理为了给李皓一个惊喜，这次从北京过来前并没告诉李皓。
郑理下了飞机再打车来到李皓的“杏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李皓没在家。这到也是在郑理的意料之中。郑理知道李皓一下班先要去他爸家侍候他爸。所以，每天要等半夜睡觉的时候才能回到他自己的房间来。李皓曾经还跟郑理说过。虽然他妈爸那边也是他长大的地方。但有了自己的房子之后，再晚他也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哪怕半夜了回来只能睡二三个小时。那这二三个小时也睡得很踏实，舒服。郑理把这解释为是人都需要一个自己能完全放松自己的地方。
郑理也没多想。她也累了。在学校图书馆查了一天的资料。在飞机上又背了每天自己给自己规定的50个单词。所以，她一进门就放下双肩背包，去卫生间把浴缸里的水放满。李皓这套房子是双卫。当初装修的时候，李皓坚持说不要浴缸。李铁却坚持要装。
李铁曾在给一家享受******特殊津贴的材料专家走卫生间管道时，人家专门告诉了他泡澡对人缓解疲劳的重要性。刘明芳不信。身边的人祖祖辈辈没泡澡，该咋活还咋活，每次泡一次澡浪费那么多水。万一到时候实行阶梯水价，多出的部分要成几倍掏钱，那就太划不来了。
李铁便给刘明芳做工作。像李皓以后结婚，房子也有了工作也有了父母老了也都有退休金，啥都不会缺的。小俩口挣的工资也不少。就是阶梯水价再高，也能负担的起。就是不够花。他们老了，也吃不了多少，也不再讲穿，柜子里的旧衣服就够穿了。所以，多余出来的退休金只等着给小俩口倒贴了。
谁还会去在乎那几个阶梯水价多出来的钱？
最终，当李铁用专家说多泡澡能有效缓解知识分子的大脑疲劳时，刘明芳一口答应了。
郑理舒舒服服泡了一个热水澡后，擦干身子上床用薄被子包住一丝不挂的身子躺下来边闭眼小睡边等着李皓回来。
半夜十二点都过了二十分钟了，李皓才开门进来。他跟闻喜夏辉顺在园长办公室忙到快十二点。他还在犹豫回不回他爸妈那边时，他妈打来电话，说他爸已经睡下了，让他不用再过他们那边去了。所以，出了幼儿园坐着闻喜的顺车，他就直接回到“杏园”。
李皓一进门就看到了郑理内增高的银色休闲鞋。只是那么一眼，似乎他脸上一天的疲惫就一扫而光。
“宝贝。”
李皓反手关上门，连鞋也没顾的脱就呼唤着直奔亮着微弱小夜灯的卧室。迷离柔和的灯光下，熟睡的郑理身子用薄被紧紧裹着，胳膊和脚却露在外面。李皓忍不住过去跪在床边，拿起郑理的一支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郑理被李皓弄醒了。但她实在太困了。她眼睛也不睁。她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中乞求李皓说：
“我再睡三分钟。”
郑理说完就不吱声了。
李皓迫不及待地起身迅速扒光自己的衣服奔向卫生间去刷牙冲澡。
闻喜将轿车停在地下车库下了车。在她准备关车门的刹那间，才发现李皓的手机落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了。她拿过李皓的手机想了一下，决定再跑一趟把手机给李皓送回去。省得李皓着急或以为丢到了外边。
十二点半，闻喜摁响了李皓“杏园”房门的铃声。李皓在洗澡，水声和卫生间抽风扇的声音掩盖了门铃声。半睡半醒的郑理被吵醒。
“李皓，谁呀，半夜三更还来找你？”
